顾飞雨叹了口气,眼角瞄了瞄前边的菜碟:“我想问你剩的那半只鸡还吃么……”
“哦,不用。”莫行风神情僵硬,勉为其难地笑了笑,“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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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殊行站在客栈高楼的回廊,低头观察镇上各色酒楼客栈中来去的人。
“五千义士……”柳云生站在他身边,背靠栏杆,感慨道,“是洛前辈太行了,还是近年来无方堂攒得仇恨真有这么多。”
卫殊行沉声道:“这五千人中,高手如云,只是恐怕鱼龙混杂。而且,不知为何,我现在也没法完全相信二叔。”
柳云生安慰道:“正常,都过去这么久了。”
卫殊行沉默片刻,突然道:“你看见下面那个人了吗?”
柳云生稍稍侧身,朝卫殊行目光所视的方向瞧去,一个敦厚扎实的黑胖子十分显眼地立在酒楼门口,像个插了两条烧火棍的焦馒头。
“你说的是那个三百斤?”柳云生颇为疑惑。
卫殊行点了点头,似是仔细思忖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估摸着,他一屁股墩能坐死两个你我。”
柳云生看了看底下那人,又看了看卫殊行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心想他开玩笑还真是上瘾了,现在都学会调侃陌生人了,迟疑道:“你又在说笑?”
“什么……?”卫殊行听罢一脸疑惑,半晌反应过来,解释道,“那个人体型厚重,但弹跳力却极好,在江湖上有点小名气,他杀了几个人,都是靠跳到人身上将人一屁股压死的。”
“……”柳云生扶额,一脸无奈,“还真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我还真没想到你说的就是字面意思。”
“你再看看,南边还来了个瘦子。”卫殊行又朝另一边稍微指了指。
柳云生定睛看去,看见一个清瘦之人,其双手却格外突出,单薄而尖长,瘦到皮包枯骨。他不禁惊叹道:“这真的是人的手,而不是干尸的手?”
卫殊行道:“这人的手瘦尖到能直接做刀刃了。”
柳云生心想这应该也是字面意思,问道:“他直接用手刺死过人?”
卫殊行悠悠道:“据说将胸腹都剖开了。”
柳云生不禁好奇:“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卫殊行抱着剑,目光望向镇子的远处,带了些自嘲:“我以前喜欢练完剑就跑去茶馆听故事,江湖上的奇闻异人,以前听得多了,现在看到这些特征,便记起来了。”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补了句:“那时候小,小孩子……”
卫殊行的声音渐渐弱了。
小孩子,耐不住寂寞。柳云生在心里帮他补全了。
柳云生凑到卫殊行身边,嗓音是轻和而温润,带着丝丝的笑意:“卫兄,和我在一起,你话变多了。”
光是声音凑近,卫殊行的耳就情不自禁被烧烫了。他本来想说“有吗”,想了想又将这两字咽下,改问道:“你……不喜欢么?”
柳云生用指腹亲昵地蹭了蹭卫殊行的手背,笑道:“怎么不喜欢,我高兴疯了。我这人容易贪心不足,想知道你的事越多越好,反正,你以后也不会是一个人了,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全部说出来。”
卫殊行耳根红得滴血,柳云生抬头瞥见,伸手轻轻捏了捏他耳垂,低声揶揄道:“你怎么白天就这么假正经呢。”
卫殊行坚定地目视前方,沉重地咽了咽喉,坐怀不乱而又生硬地转开话题。
“你看下面紫衣服,脸颊上有颗痣的男人。”
“……”好似泼了一瓢冷水。
行吧,你说看就看吧。柳云生心中无奈道。
“怎么?那个人又有什么特异?”柳云生问。
卫殊行一本正经道:“唱歌特别难听,能取人性命。”
“什么?”柳云生顿感不可思议,“和前两个相比,这个就太厉害了,他还唱死过人呢?”
卫殊行用奇怪的眼神望向柳云生,唇角没憋住笑意微微上扬:“没有,这只是调侃,唱歌怎么能唱死人。”
柳云生:“……”
“你故意的?”柳云生微眯双眼。
“不是。”卫殊行诚恳道。
“这才是故意。”
他乘人不备,突然用手掌扶住了柳云生的后脑,修长的指穿过柔顺的青丝,轻轻咬上了柳云生的唇。先是轻柔地在唇上舔咬,后又逐渐侵入唇内,细水绵长逐渐演为滔天洪浪。
是他赢了。柳云生心想。
卫殊行吻得细致又缠绵,柳云生不自主跟着回应,手抚上他的脸侧,一摸,烧还没去呢。
柳云生想笑极了。待卫殊行松口,他还捏着耳朵没放,弯眼莞尔:“你怎么像个偷糖吃的小孩。”
卫殊行摸上柳云生的后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凑到人脸侧像小猫撒娇似的蹭了蹭,低声道:“我想……”
柳云生一见卫殊行黏在自己身上,就懂了他什么意思,遂一巴掌糊在人嘴上想将他的脸推开一点,义正言辞道:“不,现在是大白天,你不想。”
“……”卫殊行眼巴巴看着他,低低道,“我胸口痛。”
“你……”柳云生视线望向卫殊行胸口处,想起衣服底下应是蔓延的蛊毒红纹,瞬间妥协了。
“……回房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内容这几天会放微博,时间推一点但不会鸽的!快开学了这几天我得多弄点存稿orz
第54章 忽悠
晚风猎猎扰乱草木,夜空深湛,衬出弯月皎洁的光。清风岗一片荒芜,为数不多的生气尽数交给了乱草中蹦跳的虫。
洛九渊站在山岗高处,负手而立,眉目的神色隐在深深的黑影中,仿佛一桩陷入沉思的木雕像,人为染上了厚重的浓墨。
卫殊行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下,望着他的背影,带路的阿分见交代之事已经完成,自行站在了边上。
“你一个人”洛九渊冰没有回头,“你那位朋友呢?”
卫殊行稍怔之后,简单回答:“他身体有些不适。”
“不适”洛九渊听上去有些关切,“需不需要大夫”
“并无大碍,休息一晚即可。”卫殊行道。
“是旧伤吗?”洛九渊突然刨根问底起来。
卫殊行稍稍敛眉,觉得洛九渊对柳云生有些关心过头,却不知为何,索性敷衍彻底:“没有,他……吃坏肚子了。”
洛九渊稍稍回过头看了卫殊行一眼,目色明晦难辨,又突然张口想说什么,却是滞了片刻,改言道:“洛城传书来,说他快到了,若有什么误会,可当面弄清楚。”
“好。”
卫殊行凝目望向眼前的黑暗深处,声音低平冷静,似冰下流动的水。
澄澈的月光下,一辆马车缓缓从灰蒙蒙的林间驰来,伴随着地上泥块颠簸破碎的声响,在不远处停下。
洛城从马车上下来,牵着马走近,抬眼望见了洛九渊,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喊了声师父,走几步才看见了后面的卫殊行,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唇角上扬的弧度渐渐消失,脸色骤变,有如阴天云雨。
“他,他怎么会在这?”洛城盯着卫殊行,一时有些期期艾艾。
洛九渊展开扇子摇了摇,看洛城一眼,道:“是我接他来的,你缘何慌张。”
卫殊行一脸冷漠:“怎么?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我?”
洛九渊试图缓和气氛,放柔了声线,就像是在好声好气的哄孩子:“洛城,卫贤侄不是不辨是非道理之人,若有什么误会,当面说清楚即可。”
洛城为难极了,心里暗自纳闷:这可糟了,我和他能有什么误会,我还想夸他慧眼如炬呢。
“好,我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卫殊行正言厉色,“为什么你会有冷青这种毒。”
洛城冷静下来,发觉之前自己只是单纯被卫殊行气势给镇住了,如果真要仔细追究起来,卫殊行根本没有实际上站得住脚的证据,有的只是巧合和疑点,怀疑他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有理由辩驳回去。
他稍微清了清嗓,平静道:“我不仅有冷青,还有其他毒。冷青这种毒来自蜀地,我在蜀地生活了这么久,有这种毒很奇怪吗?不止我有,很多人都有,甚至我师父都有。”
卫殊行脸色一凛,不禁看了洛九渊一眼。
洛九渊却是一副淡然云烟的模样,摇着扇子道:“他说的不错。”
“说到底,我都不知道卫少侠究竟在怀疑我什么。”洛城装作无奈地笑了笑。
卫殊行冷声道:“怀疑你用冷青,杀了我爹。”
洛城摇摇头:“那卫少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连你都对付不了,又如何去对付卫不眠前辈呢。”
卫殊行盯着洛城,企图在他身上捕捉一丝一毫心虚的点,继续问道:“之前在章山,你又为何要逃?”
——逃?不见得吧,我嘴上说我对付不了你,你还真这么认为呢。
洛城心里冷笑,在章山之时他这么着急撕破脸对卫殊行出手,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的确觉得卫殊行是个麻烦,动了杀心。他有想过无方堂的人会来,只不过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不然卫殊行的尸体也能一同送给他们。
但洛城还是得装模作样找个理由,遂指了指车内,道:“我赶时间,不然怎么将人给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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