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乘人之危是小人,但有仇不报非君子。不管是君子还是小人,此时机会难得,王君昱不打算放过卫殊行的性命。
他的掌风带起残叶黄尘,朝卫殊行迎面拍了过去。卫殊行从地上拔出剑,伤口的痛裂感如电闪般传来,一阵一阵,让他手不觉有些发软,没法正面应对王君昱,只好侧身避让,刮来的风刺得脸如滚沙般疼。
而卫殊行一掌还未避完,另一掌又跟着来了,且劲力更强。卫殊行知道王寻峰的“拍山掌”,以前没见过,如今在王君昱这儿见识到了。明明一个人只有双掌,却如同面临着十来上百只掌,且内力和劲气仿佛不耗体力一般,掌风越来越重,也愈来愈难避。
要是愚公移山时能请到你们父子俩,可能就不需要惊动神仙了。卫殊行心中想法刚刚落下,就感觉到伤口裂得更甚,而被自己疏忽的角落攻来一掌,将他打翻在地。
而王君昱在打斗中见机行事的本领早已练就得炉火纯青,卫殊行倒下的瞬间,他上前一脚踢中了卫殊行的手腕,卫殊行本就乏力,吃痛一松,剑就滑了出去。
卫殊行咬紧的嘴角漏出一点血,痛苦地倒在地上,手臂差点被王君昱一脚踢脱臼。
他还没来得及忍痛翻身起来,便感觉身上一重,王君昱居高临下,坐在了他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莫慌。
第37章 脱胎换骨
卫殊行下意识抬手一拳往王君昱脸上砸过去,王君昱直接接住他的手往地上一摁,然后毫不留情地屈指往他腰间裂开的伤口上一凿。
卫殊行疼得双肘缩至胸前,肩膀微微蜷起,忍耐着咬着牙,额间冷汗直冒,脸上发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已经手下留情很多了,否则,你这伤口早就被我捣烂了。”王君昱吊着眼梢瞪着卫殊行,表情可以称得上凶狠,就像一头随时要撕碎猎物的狼。
说罢王君昱又往伤口上加力一摁,卫殊行一时没忍住,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泛白的嘴角有些发颤,清俊的眸中浮现一层痛苦,带着万般无奈的虚弱语气:“我没有杀她,你知道我不会,我……”
没等他说完,王君昱便一掌往卫殊行胸口拍去,虽收敛了些许,却也让避无可避的卫殊行结结实实地咳出了一大口血。
“真是可笑,卫殊行,你在求饶吗?”王君昱单手拎起卫殊行的领子,不甘心地使劲晃了晃,迎面扑来尽是潮湿的血腥味,“就算她不是你直接杀的,你能脱得了半分关系么?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儿装孙子?”
卫殊行几乎拿不出什么反抗的力气,如个流失生命的木偶一般,任王君昱随意抓着,血从嘴角路过脖颈进入领中,湿润又黏糊,滋味十分不好受。
他突然感觉心脏重重一跳,随而撕心裂肺地分裂感从胸口传来,好似有无数个带针的虫子从心脏撕咬钻出。紧接着全身便开始发疼,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自下而上伺机窜了上来,意图霸占他的意识。
他试图运内力将体内这份不和谐给压下去,奈何此时力有不逮,眼前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话也说得断断续续:“我……你……你冷静一点……先放开我,我怕等会……”
“你怕我杀了你?”王君昱无视卫殊行的摇头,双眼瞪得通红,死命拽着他的衣领,带了些语无伦次,近乎绝望的泄愤道,“她会死,一定是为了你,如果你喜欢她,我还能说服自己,她这样死去是有一丝意义的,混账玩意儿,你知道吗?但凡她的死有一丝一毫的意义,我都不会恨你……”
“但是她没有!她没有!”王君昱将卫殊行压在地上,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指甲几乎要陷入对方的骨肉中。他愤怒地嘶吼道:“你一点都不喜欢她,她甚至听不到你的一声谢谢,一声道歉,或者……管它是什么,她一句也听不到了。”
卫殊行扒住王君昱的手,喘不过气来,身体似乎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那么聪明一个姑娘,你让她死得像个傻子,我恨死你了,卫殊行。”
王君昱的声音一直徘徊在卫殊行的耳边,如同纠缠的梦魇,将他一点一点往混沌中送去。
“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甚至恨到舍不得杀你……”
卫殊行全身皮肉发麻,甚至能感受到体内某种力量从某个点生根似地蔓延,并且已经在他全身布满的机关和种子,只等一声令下,就会迅速侵占他的全部。
“我想折磨你,想让你比我痛苦,卫殊行,你已经落在我手中了。”
王君昱梦呓一般在卫殊行耳边低吼着,疯狂一般的呢喃,像是要将人咬碎一般,配上愈发低哑的沉嗓,竟有些近乎残忍的缠绵。
如一阵湿寒刺骨的风。
王君昱似乎听见有人冷笑一声,低头撞上了卫殊行突然睁开的眼。
一双赤红如燃烧的眸,目光如灼烫的烙铁。
王君昱心脏猛地一跳,然后被人掀飞了出去。整个瞬间让人来不及思考,猝不及防。
卫殊行的发带已经松开,起身时姿势有些许僵硬,如瀑的墨发垂迤而落,发带顺着头发缓缓滑了下去。
王君昱站定远处,看见卫殊行已经站了起来,感到不可思议:“了不起啊,你竟然还拿得出后招?”
卫殊行没有理他,目光炽红,却没有神色。他用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挽起袖子扶住脖子,活动活动了一番全身的骨骼,发出瘆人的咔嚓声。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悠悠地回身捡起了掉落在不远处的剑。
“不理我?”王君昱掌中聚力,一蹿就冲到了卫殊行眼前,眼看一掌就要落到他身上。
卫殊行却不慌不忙,持剑的手戏谑般挽了个剑花,另一只手则向后撩起了遮住前额的头发,抬目注视着迎面冲来的王君昱,嘴边浮现一个玩弄意味的笑。
王君昱察觉到些许不对劲,蹙紧了眉。
卫殊行随意出剑,却阻住了对方攻来的路径,王君昱只得收回手掌,眼眸凝成一线,警惕地注视着对方。卫殊行如同瞬间脱胎换骨了一番,气质陡变,不仅从笔挺变得有些松散,眉目面容中亦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气。
“卫殊行,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王君昱忍不住开口问道。
卫殊行终于开口说话,嗓音如混在沉烟中一般沙哑低缠,带着碾碎般的悱恻莫辨:“不知道,你要帮我看看么?”
王君昱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就是刚才的卫殊行。本来要发疯发狂的是他王君昱,现在他面对忽然换了魂的卫殊行,蓦地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俨然道:“因为月儿的眼光,我本来有点不信你会亲自下手杀她的,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我突然有点信了。”
卫殊行低低笑了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你都长这么大了,却一个脑子也没有。我杀她?王卿月做了什么,值得我去杀她,然后落得我自己一身腥?”
“你……!”
“你个蠢货,给我好好听着。”卫殊行没有理会王君昱的愤怒,边说话边转剑,看上去随意又恣肆,“杀王卿月的人,也许是杀我爹的人,也许是别人,总归不可能是我。王寻峰狠心到连他女儿的死都利用上了,你却还傻子似的地被蒙在鼓里。”
“真是好笑,我凭什么相信你。”王君昱冷笑一声。
“你没必要信我,我只是看你可怜,施舍一点我知道的真相给你。”卫殊行喉间滚动一下,目光突然热烈了起来,如看到猎物而贪婪的豺狼,“让你死得不那么懵懂,如何?”
“什么?”王君昱还未反应过来,卫殊行的剑便攻了过来。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瞬间转换,王君昱突然陷入被动的境地。卫殊行的攻击突然变得凶狠又蛮戾,速度极快且密不透风,每一剑都险恶刁钻,而冷意也比之前萧瑟了三分。王君昱几乎找不到时机来反击,只能一味躲避着,他注意到卫殊行的伤口还在吹着风,却表现得无关紧要,仿佛这伤是在别人身上似的。
——这个人是不是疯了?王君昱心中暗自叨道。
此时此刻,离他们两人不远处的树后面,蹲着几个屏气凝神且瑟瑟发抖的无方堂小兵。
“娘啊,那不是少堂主吗……”
“另一个不是卫殊行吗……”
“我去,兄弟,太不妙了,我觉得咱们少堂主要打不赢了……”
“上去帮也只会帮倒忙,不如你们几个在这儿看着,要是有什么万一,就赶紧上去救人,救不了拖延时间挡几刀也成。”一个小兵冷静下来,吩咐道,“我马上去找左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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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飞雨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之前邱小八的羽箭深深插进了树身中,仿佛变成了树的一部分,坚固又牢靠。她还没松口气,突然感到身后风一凉,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只见又三根箭冲进了树中,气势差点没把树给震断。
顾飞雨抬头看见不远处邱小八搭着箭对准她,背后冷汗直冒,感觉自己就像摆在台面上待宰的鸡鸭鱼肉一般。
她正想办法怎么接近邱小八身边,就看见邱小八身后突然现出一个熟悉的暗红色身影。洛城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然后从腰间掏出了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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