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竹也对这个价钱有些震惊,“这么便宜,世上当真有这般好的事?”
摊主解释道,“实不相瞒,这双手套,是我当年所佩之物,后来遇上了些麻烦,断了只手,手套便再用不上了,是以拿来换些银钱。我卖的是首饰,从未有人会在这一堆首饰里注意到这双手套,公子你与它有缘得很,这手套继续放在我身边也只是个累赘,便宜卖给公子你,我也算小有收入,原本送也可以,只是今夜我便要离开此地去往别处做生意了,正缺些盘缠,所以卖你一金意思意思。”
衣轻尘被说得有些心动了,可若是摊主所言非虚,一金换了这手套,摊主必然是吃了大亏的,因而又随手挑了两三件首饰,准备拿回去送给沉依、如会,再送一个给彩竹,以答谢午膳。
挑了半晌,没挑到称心的,倒是彩竹,一听见衣轻尘要送自己首饰,很快便挑好了,衣轻尘选的十分为难,摊主也看出了他的为难,不免笑道,“公子的眼光,是个行家啊。”从身后的行礼中翻出了一个锦盒,打开来给衣轻尘看。
锦盒内躺着一对银锻凤钏,凤眼以红珊瑚镶嵌,此物一出,摊上首饰尽失华光,衣轻尘愕然道,“这......这个多少钱?”
“这个可不能便宜卖,两百金吧。”摊主望着这对凤钏,眉眼凝重,倏忽长叹,“这本是我当初买给女儿的嫁妆,后来她死了,这东西便用不上了。我睹物思人了近二十年,也该是个头了......”
衣轻尘犹豫片刻,还是从钱袋内取了五百金来,递给摊主,“这凤钏价值绝不止两百金,此物于您有意,于我也极珍重,两百金换您一番心意未免廉价了些,只能倾尽身家来换了。”
摊主闻言,愣愣地看着那五百金,忽而放声笑道,“少年你可当真有趣的紧,若是二十年前,我定乐与你结交,东西你拿走吧,钱我也只会收我定下的价格,多一分都不会拿。”
衣轻尘拗不过那摊主,最后捎上彩竹簪子的价格,只勉强塞够了他两百五十金,多出的部分后者却再不肯收了。
回去的路上,彩竹不住感叹,“这摊主好生有趣,我长到这么大,见过那么多行脚商,都没有见过如此新奇之人,公子你果真是仙人吧?”
衣轻尘笑而不语,眼见天色不早,村口近在眼前,便同彩竹道,“黄昏了。”
彩竹笑意顿时僵在脸上,转头去看天色,颇为遗憾道,“好快。那公子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衣轻尘点了点头,“明日再见。”
彩竹方才转遗憾为欢喜,重重地点了点头,“明日再见。”
营地距村子隔着半个时辰的脚程,衣轻尘在集子上吃了些糕点,眼下正撑着,并不大想吃晚膳,故而走得极慢,等回到营地时,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
天色暗下,天际弥留着一缕火烧似的彤云,正对南行军大营入口的是剑宗的驻扎区域,所有门派世家的人若是从外归来,势必要经过这块地方,衣轻尘前脚刚一踏入,便觉察到有不少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微微抬眼四顾,发现有不少人正在交头接耳,声音并不大,衣轻尘也无法听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只自顾自地往灵山营地走。
与往常不同的是,眼下灵山营地的广场上竟是站了不少人,原本那些该在自己营帐内忙活的弟子们都跑了出来,正站在外头看热闹。
衣轻尘挤过人墙,走的近了些,发现地上正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昏迷不醒,浑身血淋淋的,正是白日里被沉生邀来领路的阿古老人,花沉池正半蹲在他身侧悉心上药。
另一个躺着的便是沉生了。
沉生倒是没有阿古老人伤的那般重,只是眼下脑门腿脚上都敷着药包,不能乱动,只剩一双眼珠仍在滴溜溜的转着,好不容易转到了衣轻尘身上,只能勉强朝后者勾了勾指尖,虚弱地比了个口型,“公子,你过来些。”
衣轻尘心下疑惑,果真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将耳朵凑近,便听沉生哑声道,“我见到夜萝了......”衣轻尘略微吃惊地张了张嘴,虽然这个相逢早在预料之中,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沉生叹了口气,苦笑道,“就这样,全队十二人,只回来了两个。”
沉生说的很粗略,衣轻尘仅能通过二人身上的伤口判断逃亡时状况的惨烈,却无法了解更多细节,不过眼下身侧围了这般多人,人多耳杂,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衣轻尘想了想,站起身来,望着身边看热闹的弟子们,问道,“你们都围在这作甚?”
众弟子你望我我望你,皆是满脸忧色,其中一人出声问道,“连大师兄都伤的这般重,应当不会是......食髓教做的吧?”
衣轻尘默了默,坦然答道,“当然不是,你且看他身上的伤口,不过是野兽所为。”
那名弟子怀疑道,“野兽......大师兄会打不过野兽?”
衣轻尘点了点头,“若是放在平日,自然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可林中状况复杂,各类意外丛生,若是应对不及,轻易也会丢了性命。”
不待那名弟子继续开口问询,沉依赶忙训斥道,“问这问那的,手头的事都忙完了吗?原本人手就很紧,身为灵山弟子,各司其职,不过问与义务无关之事,这条门规你们已经忘了吗?是想再将宗规抄上百遍?”
众弟子连带着衣轻尘都从未见过沉依发火,眼下皆是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沉生更是连脑门上的药囊都给吓掉了,花沉池见状,淡淡道,“都住嘴,无关人等自行离开。”
沉依与花沉池先后发了话,众弟子胆子再肥也不敢继续逗留下去了,只纷纷回了帐子,一时间,营地内又变得空旷起来。
等候花沉池为阿古老人疗伤的途中,衣轻尘将沉依唤到一旁,与之笑道,“头一次见你生气,是真气狠了?”
沉依插着腰,哭笑不得道,“我虽素来脾气好,可眼下一来便折了十名弟子,原本人手就紧,这不是雪上加霜吗?其实我没生气,就是烦,头疼的很......”
衣轻尘心里清楚,灵山眼下的状况确实不容乐观,原本派遣人数太少就够惹人非议了,结果还未进入绝弦谷就折了一成人,难怪先前经过剑宗营地时,那群弟子会对自己指指点点,恐怕与自己有关的闲话也流传了不少吧?
衣轻尘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先前在镇集上买到的首饰连同锦盒一道交给沉依,沉依满脸疑惑地接过,“这是?”
衣轻尘便道,“送给你们的小礼物。”
沉依刚打开来看了一眼,便要推拒着还给衣轻尘,“公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衣轻尘倒并不觉得有何不可收的,浅笑着解释道,“凤钏是你的,那根掐丝珐琅簪子是给如会的,都是我在集子上闲逛时看见的,价钱不贵。”
姑娘偏好珠宝,沉依也不例外,凤钏华美,她看着心动,推拒不过是出于礼仪与自己的良心,可一听见衣轻尘如此解释,心下便不免有些动摇了,可仍要问个清楚明白,“公子怎会突然想到送我们簪子?”
衣轻尘清楚沉依的脾气,不将她的良心彻底说服,她是定然不会坦然收下的,便将那双手套拿了出来,悄悄递给沉依,“原本是想给沉池买这个,摊主急需用钱低价卖了,可那摊主是个性情中人,又很落魄,我想予他一些路费,便顺带消费了他摊上的簪子,可我是个男人,留着簪子又无甚用处。”
如此解释,沉依便彻底安心了,却又一个疑惑浮上心头,“公子你,是不是和大师兄吵架了?”
衣轻尘愣了愣,旋即苦笑道,“没事的,这事儿你甭管。”
沉依倒也不是个好事的主儿,只低头将那双手套看了看,问询道,“那这手套,公子是想我来交给大师兄?”
衣轻尘一愣,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便叮嘱道,“我希望你给他时,不要说是我送的。”
沉依不解,“是因为在赌气吗?”
衣轻尘嗤笑出声,无奈道,“你若这么觉得的话,便当是吧,你且看在这簪子的份上,帮我一帮。”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沉依本就更偏向站在衣轻尘的立场,听完后者的请求,果真应下了,“公子希望我什么时候拿去给大师兄?”
衣轻尘想了想,道,“待此间事了吧。”
沉依有些不明白,“此间事了?此间事?是指这村子的事还是食髓教的......”还未来得及说完,不远处,阿古老人便惨叫着醒了过来,惨叫声之大,直将衣轻尘同沉依的注意力给吸引了,二人再无暇闲话,只赶忙围了过去。
第154章 人与尸之村
阿古老人从醒来起便一直在嚷嚷着“狼”一字,精神看来有些失常了,衣轻尘问了半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无奈地摇头道,“不行,估计是把魂吓丢了,须得先修养一阵,问他还不如问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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