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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雪 (临世写尘)



  衣轻尘依命去将沉生寻了过来,回到帐子时,花沉池已将药匣中的一套刀具用火消毒过了,正在给豆子敷麻药。

  沉生赶忙上前帮忙,如会则站在一旁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划开豆子细腻的皮肤,有血涌出,花沉池用纱布将之拭去,露出皮肤下鲜红的血肉和被血肉包裹着的白骨。

  从衣轻尘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些骨头已经断开了,还有些已经碎成小块吸附在胸腔内壁,衣轻尘看得于心不忍,只能挪开视线,去看花沉池此刻无比认真的神情。

  是个棘手的手术。

  衣轻尘从花沉池的神情如此推断,而后安静地退出了帐子。

  纵使看过无数尸首,他还是难以接受看着活生生的人被开膛破肚,这种感觉很微妙,衣轻尘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安静地站在帐子外头吹风,等候花沉池的差遣。

  如会也跟了出来,陪着衣轻尘一块儿吹风,衣轻尘转头望了如会一眼,继续去看天上的星子。

  好半晌,如会突然开口问道,“公子,你害怕战争吗?”

  衣轻尘不明白如会为何会有此一问,只如实道,“先前没经历过规模这般大的,不怕,后来到遥州后,好像就有些明白了......”

  如会便问道,“明白了什么?”

  衣轻尘思索片刻,简洁地概括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会闻言默了默,抬眼问道,“军为其王而战,没有哪个朝代不战,不战便只能被侵蚀......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君王,将军和他的士兵都必须得战......”

  衣轻尘闻言轻笑了声,“你还是老样子,忽略了民......无民何来君王?”

  如会便道,“民为侍君而存,蝼蚁而已。”

  衣轻尘神色复杂地望着如会的眼睛,陈述了一个事实,“可我也是民。”

  如会闭上双眼,笑道,“纵使失了国土,失了所有民众的信仰,我的君主也始终是我的君主,是我心中的模样,是我将穷尽一生侍奉的仰望,而我将为之付出满心满怀的期许,只为其而存在。”

  如会念出的这句话源自沉生的剑谱《北雪国剑舞》,虽只是残谱,扉页便写着这么一句话,当初衣轻尘还在赵氏老宅时便曾听沉依念过,她似乎很喜欢这句话,说有一股子沙场风尘的意味。

  衣轻尘也很喜欢,他喜欢这样的忠诚。

  慕容千也很喜欢,虽然衣轻尘不明白他为何会喜欢,问起时,慕容千也只摇着头不肯说。

  衣轻尘闻言笑而不语,如会睁开眼将衣轻尘望了片刻,问道,“公子就不好奇我今夜为何会说这些?”

  衣轻尘摇了摇头,“人说话做事本就随心而至,何来缘由,你若想要为之找上一个借口,我自洗耳恭听。”

  如会“噗嗤”笑了一声,摆了摆手道,“公子你可真是......应当去修道啊。”

  不多时,如英与江止戈无功而返,看样子应是没能追上夜萝与无量。

  二人来到帐子跟前,瞧见衣轻尘与如会拦着路,面露不解,衣轻尘便将帐内的情况解释了遍,如英便了然了,“不远处还有顶空帐子,是我先前存放行李用的,可以先去那儿歇着。衣白雪,你同我过来一下。”

  衣轻尘跟着如英走出几步路,发现如会未有跟上,如会便解释道,“公子你先去歇着吧,我再守一会,一会师兄和长老出来后我便知会他们一声你的去向,免得长老又找不着你。”

  衣轻尘谢过如会的好意,跟着如英去了百步开外的另一顶帐子,方一落座,如英便开口问道,“那个叫豆子的,与你有何渊源?为何食髓教也要争抢?”

  衣轻尘将来龙去脉捋了一遍,如英听得眉头直皱,“眼下所有人都晓得了祸端因这姑娘而起,你叫我该如何平息众怒?”

  江止戈适时插嘴道,“独孤先生也因此受了伤,虞帅回来定会大怒。衣公子,你闯祸了啊......”

  衣轻尘一愣,后知后觉地问道,“这......何过之有?”

  江止戈解释道,“虽然我等理解公子你是好心救人,旁人却会觉得你是救下了个食髓教的人。况且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如今那姑娘身份暴露,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你不肯将她交出去,可能会被连累得一同落罪。”

  衣轻尘默然,江止戈又道,“救人一事,我等可以解释成公子你是不知情救下的,不知者无罪,且也间接助我等攻破城外山谷处的防守,虞帅届时要罚,我等还能为你开脱,可依着公子你的脾气,若是虞帅要人,你定是不肯交的吧?”

  衣轻尘便明白了如英与江止戈唤自己来此的目的了。

  此处除了三人外再无旁人,说起话来也方便很多,江止戈直说道,“先前是我言重了,闯祸不至于,可若是公子你不肯交出那小姑娘,便成了包庇食髓教众,这祸,这罪过可便大了。”

  衣轻尘心下纠结,无法当即给出回答,若从自身考虑,将那小姑娘交出去自是上策,可是自己却要靠着牺牲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获得宽恕,未免太残忍了些,可若是不交人,非但自己会惹上麻烦,灵山那边可能也会因此受到牵连,自己万不可再连累花沉池了。

  从帐帘吹进来的风将烛火晃得忽明忽暗,如英和江止戈都没有去催促衣轻尘,因为他们也不是很能接受去牺牲一个小姑娘,可是大局便是大局,如今正是南征途中,如若内乱,无异于自取灭亡,因而平息众怒才是首要。

  几人尚在沉默,门帘却被人从外头掀开,花沉池与沉生走了进来,衣轻尘一见着花沉池,便问道,“手术做好了?”

  花沉池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觉察到有一丝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衣轻尘揉着太阳穴道,“为了平息其它世家门派的怒意,得把豆子交出去。”

  沉生一愣,惊道,“凭什么啊?”

  如英皱了皱眉,“师兄,小点声。”

  衣轻尘便道,“这次战事属剑宗伤亡最大,旁的门派世家也有后辈牺牲,他们认定豆子是食髓教的人,留不得。”

  沉生抱剑,露出极憋屈的神情,“所以你们就是为这事喊我们过来的?我就是宁可被大师兄罚抄一百遍《药典》,也不想来做这种决断。”

  衣轻尘清楚沉生性格背后到底是有些优柔寡断,靠他来做决断确实不大现实,与此同时,衣轻尘也注意到了沉生话语中的一个问题,“我们喊你过来的?”

  “我们没有喊你们过来啊......”

  沉生吃惊道,“怎可能,如会明明说是你们......”当即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与花沉池对视,慌张跑出帐外,衣轻尘等人紧随其后,待赶回如英的帐子时,床榻上已是空空如也,原本躺在那儿的豆子也不见了。

  花沉池走到床榻旁检查,沉生与众人解释道,“麻药效果未过,豆子不可能自己醒过来的。”话音落下,花沉池便从床榻旁的柜子上找到了一件多出来的物事。说是找到,其实就大大方方地摆在柜子上头,衣轻尘见到此物,心中一震,赶忙伸手接过。

  那是一个扁扁的油纸包,外头戳着一根竹签子,油纸包的一角已经被风吹开,露出里头金灿灿的糖画轮廓。

  “啊.......”衣轻尘顿时失了气力,长长地叹了一声,他好似有些明白先前如会为何会与自己说那些话了......

  如英、江止戈与沉生都有些不明所以,花沉池却大致猜到了真相,同不知情的三人解释道,“应是食髓教中人易容成了如会的模样骗我等离开,劫走了豆子,你等去附近找找如会究竟在何处。”

  三人退走后,衣轻尘方才卸了全身气力,瘫坐在床榻跟前的地面上,后背靠着床榻,盯着糖画出神。

  花沉池默默地收拾着帐内的狼藉,将被风吹散在地的纸张一一拾起,又将刀具一一消毒,装好,如此大半时辰过去,方才得空同衣轻尘道,“如此倒也不必去想会否要将豆子交出去了。”

  衣轻尘点了点头,缓缓爬起身,走到花沉池跟前坐下,将糖画递了过去,有些有气无力道,“要吃吗?”

  花沉池瞥了那糖画一眼,淡淡道,“我不喜欢甜食。”

  衣轻尘默默地点了点头,继续盯着那糖画发愣,好半晌才道,“我的头好疼。”

  花沉池伸手在衣轻尘额头上摸了摸,体温很正常,但是衣轻尘的精神状态却不太正常,花沉池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取走了衣轻尘手里的糖画,放在嘴里咬上一口,衣轻尘似笑非笑地盯着花沉池看了片刻,方才低声道,“我好害怕小千会做出什么......”

  “我从以前便很想说.......”花沉池一字一句道,“你是你,他是他,他做什么与你何干?你不必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你已经教会了他最基本的道理,之后的路会如何走,他自有她的命数,你也阻止不了。”

  衣轻尘的眸色黯了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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