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白雪趴在一栋很高的建筑上观察着形势,原本的路是肯定走不通了,只能另辟蹊径。
照理来说,御花园假山的那条景观河似乎是同护城河连在一块的,衣白雪准备去那儿碰碰运气,便一路匍匐,尽量不起身赶路,可是真的遇到了落差很大的建筑,还是不得不借助轻功跨过去的。
艰难地走了两个时辰,眼看御花园已经离得很近了,可就在跨越两栋建筑间的沟壑时,还是发生了意外。
衣白雪体内的药效并没有完全消散,跨越先前几栋建筑时,因为落差比较小,所以药效带来的负面影响并不明显,而眼下这座建筑的沟壑是需要衣白雪拿出十成的力量来跨越的,衣白雪没有觉察,贸然一跃,后果便是腿脚酸软,无法把持平衡,一咕噜滚到了一列巡逻侍卫跟前。
衣白雪与那些侍卫们大眼瞪小眼,皆有些懵了。
沉默中,不知谁人喊了一句,“抓住他!”
衣白雪起身拔腿就跑,可跟在身后的侍卫们甩也甩不掉,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前方的道路上却缓缓走来一人,那人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袍,身上挎着个精致的药匣,一头黑发并一双墨色的瞳仁几乎要将他与夜色融为一体。
衣白雪当机立断,冲上前去勒住少年的脖颈,侍卫们见状,纷纷停下脚步,少年瞥了一眼身后的衣白雪,虽后者仍戴着白色面纱,可这道遮掩对于少年而言形同虚设,“又是你?”
衣白雪靠近少年耳畔,无奈道,“救命要紧,得罪了。”
少年看了看身前的一众侍卫,“你怎又招惹到他们的?”
衣白雪没时间解释了,“说来话长。”
侍卫们见少年被缚,皆不敢再动作,衣白雪也不知道这少年具体是什么来历,但能得那群贵族恭敬相待,想来位份也不会太低,便以少年为筹码,缓缓退到了御花园中,少年也极配合,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否则以他那悄无声息下药的本事,自己定不可能活着离开了。
进了御花园,衣白雪心下定了大半,对门口的侍卫们道,“不许跟进来。”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果真不敢轻举妄动。
二人一路退至假山,确认周遭无人后,衣白雪才将少年放开,半跪在其身前,“救命之恩,衣白雪必定铭记心间。”
“花沉池。”
“咦?”
少年没有再说第二遍,而是抓起衣白雪的手腕,“我可以试着为你医治黑血,你当真要离开?”
衣白雪无奈道,“不得不走。”
少年却有些舍不得,“你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唯一一个身负黑血还能活成这般的......”
这般是哪般,衣白雪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深究了,正要转身离开,假山的缝隙中却传来破风的声响,衣白雪知道躲已经来不及了,便打算生生受这一箭,不想少年却突然挡在他身前,替他受了。
羽箭刺入少年的胳膊,少年皱了皱眉,捂着伤口叮嘱衣白雪道,“你不能死,出宫后我会去寻你,你的黑血,我一定要医好。”
医治黑血......
灵山?
衣轻尘揉了揉脑袋,无论如何也记不起少年具体的五官细节,却唯有那双深邃而淡漠的眼眸,被深深烙印在了脑海深处。
第13章 三重隐瞒
朝雨将手头的酒壶晃了晃,内里大约还有小半壶,便将酒壶盖上重新系回腰间,不欲多喝,“那时我还小,不明白衣白雪和公主话中的意思,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她望向衣轻尘,下意识伸手要去揪他的衣领,伸到一半意识到此举失礼的很,便又收了回来,“若你还有当年的记忆,我倒挺想问问你当初为何要做这般蠢事?”
他心下清明,可越是清明,便越不想将真正的答案说出口,“因为你同长公主都是权贵出身,让这样的你们欠下一个恩情,若是日后走投无路,岂不是还能有个靠山?”
衣轻尘以为接下来会挨到朝雨的拳头,不料后者竟是极罕见地没有动手,而是起身掸去衣裳上的灰,准备离开,“若我方才六七岁年纪,大抵会信了你的胡言乱语。时辰不早了,衙门那边还有些事须得善后,这边的事处理完后我等便会起身回京,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长公主的?”
衣轻尘搜肠刮肚想了一番,“负雪崖上白衣在,再携鲛珠偿玉琅......”
慕容千同朝雨皆面露惊疑,特别是前者,似乎有些生气,“你武艺尽失,却还要去逞能?”衣轻尘想要解释一番,其实他本身武学还在,只是忘了如何施展,若是加以锻炼,有朝一日恢复如初应当不成问题。
朝雨却也很不赞同衣轻尘的做法,“凭心而论,我同长公主欠你的远不止一条命,若是此番再生祸端,我怕长公主听闻后病情只会雪上加霜。”
衣轻尘望了望朝雨的脸色,又望了望慕容千的脸色,二者皆是一副愁苦面相,好似他若当真去寻鲛珠便是必死无疑的下场,甚是晦气,便也不再坚持。
朝雨离开后,城隍庙上便又只剩衣轻尘与慕容千二人,衣轻尘还想再问些当年事宜,比如自己坠崖而亡的经过,还有自己明明已经死了,怎又会被救活过来?话一脱口,慕容千面色便不大好看了,“过去的便让他过去,雪哥哥莫要再想这些烦心事。”
慕容千明摆着知情不报,依照慕容千的性子,他不愿说的事,便是将他打死也打不出个闷屁来,遂以不再深究,转而看看天色,觉得是该回家同师父报个平安了。
衣轻尘要走,慕容千便要跟着,衣轻尘翻墙回家,慕容千便也跟着他翻墙回家,衣轻尘进屋同柳师父说了今夜发生的大事,一说说了两三时辰,推门出来时慕容千便还站在原地傻等着。
机关未响动便凭空变出个大活人,胆大如柳师父也着实吓了一跳,“轻尘你小子这,这又是怎回事?”
衣轻尘这才恍然,今夜发生了太多事,自己方才只顾着介绍鬼面郎君的血腥诡异和大会的内容,竟是忘了告诉师父慕容千的事,屋子隔音不好,慕容千在外头显然也是听得到的,他得不到契机进屋,只得一直在外头等着。
衣轻尘忙跟柳师父介绍起慕容千来,期间小心翼翼地观察慕容千的脸色,竟觉得这小子此刻的神情很是委屈?
柳师父听罢便狠狠地骂了衣轻尘一顿,“你弟弟万水千山寻来渭城,你便叫人家在屋外头吹风?老夫怎养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
衣轻尘也很无奈,他并不是不疼慕容千,而是这十年来独来独往惯了,记挂的也就柳师父一人,慕容千的出现委实突然,他一时还未摆正当哥哥的心态。
不过终归是自己的不是,放任慕容千吹了这般久的风。
心中有愧,自然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翼翼的。衣轻尘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开口,走到慕容千跟前清了清嗓,“放你在外头吹风确是我的不是,其实我这哥哥从以前开始便当的不大尽职......”
慕容千却出声打断道,“此间事了,雪哥哥接下来作何打算?”
是了,慕容千这孩子打小什么都好,却有个坏毛病,就是不喜欢听衣白雪说丧气话,每每衣白雪愁眉苦脸地自怨自艾,他便会出声打断转移话题,长此以往,衣白雪虽看似乐观不少,实则苦楚都堆在心中无处宣泄,成了心结。
不过慕容千终归是自己的弟弟,凡事能让则让,衣轻尘心中想得明白,便不在这些非原则性的问题上作多纠结,“听闻灵山不日后将有一场药会,届时药宗广派灵药,我想去为师父求上一副。”
“药宗?不可!”话一脱口,慕容千自知失态,便缄口了。衣轻尘觉得慕容千的反应很不寻常,应当是瞒了自己很多事。听闻“灵山”二字,柳师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敲着轮椅扶手,沉吟道,“这灵山,老夫也觉得你不去为好。”
一老一小话里有话,将衣轻尘瞒得很是难受,“为何不可?”
慕容千不答,柳师父却道,“老夫早年与药宗结过梁子,你若说为老夫求药,怕是会惹上麻烦。而且......”思索片刻,决定还是说出口,“你,衣白雪,同那灵山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的脸灵山那些老不死都是认得的,若教他们看见,定是有去无回。”
凭空多了一宗门的敌人,衣轻尘顿觉压力巨大,且失忆如他根本不晓得这仇是如何结下的,更是既委屈又莫名,“这是怎一回事?”
柳师父显然也不愿提这茬,右掌在扶手上重重一拍,很不耐烦,“莫再多问!”
二人越是瞒着,衣轻尘心中的疑虑便越大,他晓得眼下问不出来,便暂且不问了。慕容千瞧见衣轻尘满脸的不开心,生怕他再继续追问,左思右想,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我做东,请雪哥哥与柳师父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喝上一壶,如何?”
相似小说推荐
-
独孤 完结+番外 (忘楠楠) 晋江2019-02-14 完结尊重历史,且迈向历史的走向那年,十四岁的独孤伽罗嫁给了杨坚……并为他生了...
-
荣公子 (刀叨叨) 晋江2019-01-31完结抗日战争时期的地下情报工作者穿越到架空历史的国度,成为某皇子特别不待见的还没名分的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