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字条完全可以当日现写——除非,”荣雨眠一字字道,“行动之人不会写汉字。”
与荣雨眠所学文字使用同样“汉字”的爰国其民族亦被称为“汉族”。在汉族地区北边则是“尧族”,尧族的人写的不是汉字,而尧族眼下正与爰朝的军队在边境战火不断。
这些线索贯穿起来,这棵姻缘树谜题的可能答案就意义重大了。
奉少波微微一惊,凝重道:“所以,荣公子认为可能是北尧的细作潜入皇都,并试图与潜伏在皇都中的某人接头?”
“不无可能。”
奉少波转头望向字条,顺着这一思路想下去,道:“若当真如此,我朝可能隐藏着北尧的奸细,甚至有人通敌叛国,以眼下爰尧局势,后果不堪设想。”
荣雨眠点头道:“此事可能性再低,以其严重后果,也当着重调查。”
奉少波继续盯着字条,询问道:“荣公子,以你之见,这字条文字是否可能隐藏着某些密文?”
学过密码学的荣雨眠很难就专业知识得出结论,但另一方面,他有合理考量。“这棵许愿树名声在外,如此行为官府必然介入,可以预料,字条很可能落在官府手中,对方保守起见,应该不会在字条上藏有能够被破解的密文。而且,若字条的确是北尧新来的细作联络已成功潜伏的奸细,或者通敌的朝臣,有姻缘树约定的他们必然也事先定过见面地点,姻缘树只是为通知对方前来接头。”
奉少波边听边赞同点了点头,随即,神色一肃,快速道:“想要找出潜伏在我朝的间谍或叛国贼子,必须先寻到那个新来的北尧人,这已不是单纯官府的差事,我须立即禀报晟王。”
荣雨眠倒是有心跟随对方一同前往,但他拉不下脸主动提议,想了想,打算保持沉默等对方邀请。
然而,奉少波却道:“荣公子出来已久,想必累了,我这就命人送荣公子回府。”
5
荣雨眠最终没有打道回府。
……但也没轮上去御影卫的指挥所。
总不能表现得好像自己很想见赵拓明似的,所以,奉少波说要找人送他回府,荣雨眠也不争辩,只轻描淡写表示自己知道怎么回去。心里有些着恼的人说得冷淡强势,于是奉少波没敢再多言,很快转头仔细交代轿夫听候荣雨眠差遣。
等奉少波离开,荣雨眠立即遣走了那八抬大轿。
此处离晟王府并不很远,荣雨眠打算随意走走,步行回府。
不想,他没走多久,有个乞丐打扮的大小孩叫住了他。
“雨眠哥!雨眠哥!”
荣雨眠转头望过去,他自然并不认得那个孩子。
小孩跑到他面前,兴奋介绍自己道:“雨眠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辫儿啊!”
想来是曾经的“自己”认得对方,荣雨眠正迟疑着要不要打听看看“前任”的故事,就听叫“小辫儿”的男孩说道:“雨眠哥,你忘了我啦?三年多前你连续三天给我们这儿的乞丐发放食物,当时我还帮着你一起买吃的发吃的呢。”
原本并不是特别想多事的荣雨眠因为对方言语中的疑点不自觉暗自皱眉。
据荣雨眠了解,认识赵拓明之前的“自己”一直随着杂耍团走南闯北,四处卖艺。若说三年前他来到皇城原本并没什么不妥,可是,杂耍团自己维持生计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如此乐善好施接济乞丐?
心中起疑,荣雨眠忍不住问道:“小辫儿是吧?之前我生了一场大病,忘记许多事情,不太记得你说的事了,你能给我讲讲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听了荣雨眠说辞,小辫儿立即一脸关心地问道:“雨眠哥你生什么病了?现在好了吗?”
“现在自然完全好了。”
小辫儿依旧有些担忧,他细细打量荣雨眠道:“雨眠哥,你比以前矮了,还比以前瘦了。”
荣雨眠顿时哭笑不得。他比以前瘦了到也罢,比以前矮这可能吗?
“那是你长高了,小辫儿。”
十三、四岁的男孩闻言高兴地挺起胸膛,炫耀道:“那倒是,雨眠哥,我长大了。”
说到此处,荣雨眠不自觉心想:三年前“自己”也就只有十五岁,照理还能长个,不想如今竟被小辫儿说自己矮了。
此刻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念头一闪而过后,荣雨眠重新关注向正事。“小辫儿,你能给我详细讲讲三年前的事吗?”
小辫儿这才回过神,接着认真回答起来,道:“三年多前有一天雨眠哥忽然出现在我们城西的乞丐窝,当时你恰好挑到我,问我这儿大致有多少乞丐,你说你为了还愿,要在这儿给我们这些乞丐发放三天的粮食。我给了雨眠哥一个大致的人数,然后帮着雨眠哥你一起去买包子和粥之类的食物,还帮你一块儿盛粥。”说到这里,小辫儿忽然想起,抬头问道,“对了,雨眠哥你还记得那个来混吃的,结果和你打赌当乞丐的男人吗?”
荣雨眠摇头道:“我不记得了,那是什么人?”
小辫儿细细道来:“那个男人其实很年轻,但已经是大人,也不知为什么那么没有出息,假装乞丐也来讨吃的。雨眠哥你瞧他打扮不像乞丐,便转头问我认不认识。我一看就觉得那人不是乞丐,结果,那人非要说凭什么不认他能当乞丐。之后雨眠哥你就和他打赌,说他若能在我们的乞丐窝里呆上三天,你就输他一百两银子。”
“于是他真的呆了三天?”荣雨眠不动声色问。
小辫儿点头续道:“是啊,可他实在太贪心,三天后他也不拿那一百两银子,反而想要继续和雨眠哥打赌,他说他能呆足七天,要同雨眠哥赌五百两。”
“我同意了?”
“嗯,不过这回,第五天他便坚持不下去自己悄悄走掉。”
“现在我有些想起来。那时候是不是正是上上届科举考试?”
小辫儿激动点头,道:“是啊是啊,雨眠哥你想起我了吗?就是上回那科举考试,我记得那年特别乱,城里人多不算,城门还关了好几天——就是雨眠哥你来发粮的那几天,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荣雨眠的心沉了下去。
期待着荣雨眠能想起自己的小辫儿继续找着可能激发前者记忆的往事。“对了,雨眠哥,我还和你一起见到过当今的晟王,当时皇上的五皇子。你记起来了吗?”
荣雨眠骤然心跳加快。
他在好一会儿的沉默后追问道:“我们认识晟王?”
“那倒不是。”小辫儿摇头道,“我们这些平民哪有机会认识那种大人物?当时五皇子恰好从快春楼出来。他一大早从青楼离开,我认出他来,拉着雨眠哥介绍说这位是当今皇上的五皇子,我好几次见到他出入花街柳巷。我正笑话五皇子贪恋美色,雨眠哥你却告诉我,事实恐怕未必如此。五皇子头上的发带束扎是宫廷手法,青楼女子为恩客打理头发是另一种情人结。从五皇子的发带来看,五皇子应该并未散发休息,在快春楼怕是只听了一晚上曲或者聊了一晚上风月。听了雨眠哥的说辞我觉得奇怪,哪有人去青楼只为了听曲聊天的?雨眠哥你却说,五皇子不是为了听曲聊天,他是为了别的事情。再问下去,雨眠哥也没说五皇子究竟为了什么。”
☆、第十一章
1
荣雨眠在回到晟王府后依旧心神不宁。
只差没守在门口的初霁见荣雨眠脸色不佳异常担忧,半搀半扶着将人领回房间。“公子,奉大人是怎么照顾你的,怎么就任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他对奉少波颇有微词。
荣雨眠对于初霁这说法更有微词。他又好气又好笑道:“谁教我有学问,我当然能自己一个人回来。”
初霁很快摇头叹道:“公子你那么有学问,怎么就不懂得珍惜自己身子的道理?”
荣雨眠心想自己一定是累极了,居然说不过初霁。在被扶回房间后,他到隔壁瞧了瞧还在睡觉的与荣,之后,也就顺着初霁的意上床休息。
的确感到疲乏的身体平躺床上,再懒动弹一下,然而,说不上是亢奋还是烦忧的情绪却令荣雨眠闭上眼睛也久久无法入眠。
三年前科举期间,曾经有人行刺皇上。刺客虽未得手却成功逃逸。当时有大批密探到处搜人。皇上遇刺的消息被下旨隐瞒,这令搜人的行动相对隐蔽。不过,为了不让刺客逃跑,当时连续几日城门不开,令城里的刺客没有机会混出城去。
繁华皇城并没有荒宅荒庙,除非刺客是本地人,不然,他总得住在客栈或者某户人家中,如此一来,他很难躲避密探搜查。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假意向乞丐施粥,通过一场有预谋的戏将一个外来客混入到一堆乞丐之中。乞丐成群结队,密探肯定只当那个外来客是本地乞丐,不疑有他,未作详查。最后,排查了所有客栈与家宅的密探没能找出刺客。
——那么,那个外来客会不会就是刺客?
而如果那个人是刺客,与他一同演戏的荣雨眠又是什么身份?
荣雨眠曾在三年前来到京城,他在那时意识到五皇子赵拓明深藏不露,可能另有图谋。三年后,他遇见这位五皇子,一段露水情缘后,他主动上门寻找赵拓明,入住晟王府后又“巧遇”太子谋士向文星,他“无意”向向文星透漏赵拓明涉猎能力,令秋猎刚见过赵拓明拙技的向文星立即有所警觉,从此,太子与晟王的争斗来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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