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二十分钟左右,载着其他教职工的大车才姗姗来迟。羽儿和乔冰几乎与他们一同出现,也不知这段时间里去了哪里。背包是乔冰递过来给她的。凑齐了人,大部队开始浩浩荡荡上山。
山是景观山,一路都修了楼梯,山顶有一个露营基地,也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登山的两个小时里,羽儿倒是一直在她视线可及的地方。她有些缺乏运动,每次力竭难以为继的时候,看到前面羽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总会忍不住再次加快脚步,缩短她们之间的距离。
就这样,康宇和杨怀,以及其他人被她们远远甩在了后面。体力消耗时脑力暂时停止消耗,直到原菲随羽儿率先来到露营基地,才意识到这样的领先有多尴尬。
羽儿一路没回头,大概也对她跟上来这件事感到惊讶,转身看到她愣了愣,阳光下年轻的脸上挂着薄汗,脸颊透出的粉红如初春第一朵鲜花的花蕊,可爱耀目到让人挪不开眼。
原菲逆光而立,抬头看着阳光洒在高处的女孩身上,本来就因为运动而剧烈的心跳几乎要彻底失控。
四目相对的瞬间,山风柔和吹过,似爱人的双手,爱抚过每一寸□□的肌肤。原菲突然想起,《双葬》里也有一段这样的描写,几乎和眼前场景完全重合。莫名的酸涩涌上来,原菲迅速错开了目光,也错过了羽儿对她流露出的一点淡淡笑意。
再抬头,羽儿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拿出手机低头打字。原菲这才明白,她赶着上来是有事要处理。
露营基地是一大片林间空地,四周有丛林有小路,不远处还有溪流。原菲走到溪边,脱下背包放在一旁,在一块邻水的巨石上蹲了下来。
山溪晶莹透亮,又凉意十足。原菲伸手进去,水流温柔在掌心打了个旋,触感像极了羽儿在她掌心轻轻摩挲的冰凉指尖。
一丝烦闷蓦然升起,原菲撩起一捧溪水洒了出去。水珠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优美弧线,有些落在水面激起微不可查的波澜,有些落在巨石表面,勾勒出或大或小的深色圆点。
单调却充满美感的游戏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刚入水的手被一抹柔软紧紧包裹住。
原菲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甩开。包裹住她的似乎也是一只手,骨节分明,比她的手大一些,却不依不饶不肯放开。一转头,发现康宇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干嘛呢?帐篷搭起来了,过去看看吧。”
原菲胃里一阵翻涌,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用力往前一推,原本俯身站在巨石边缘的康宇几步踉跄,直接跌到了水里……
湿着鞋袜和裤脚、走路一步一个脚印的康宇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相熟的老师过来关心他:“康总这是怎么了?”
“失足了……失足了……”
不远处一顶帐篷前,正俯身收拾东西的羽儿收回被吸引的目光,微不可查地笑了下,心里默念了二字真言,活该。
中午是全员聚餐,有自带锅炉的煮了汤抄了菜,但大多还是自带的便携食品。康宇殷勤,什么好吃的都往她这里送,原菲却心思不在,吃得没滋没味。
午饭过后,有人进帐篷午休,有人沿小路散步,有人去溪边乘凉。康宇又厚着脸皮赖到了原菲身边,发出邀约道:“一起去走走?”
原菲坐在帐篷前,将太阳伞略微撑高了些,抬头冷冷看着他:“你应该明白,我现在对你充满敌意。”
康宇神色一僵,随即冷了下来:“顾羽知告诉你了?她还真是丝毫不顾你死活啊。”
原菲故作疑惑来讽刺他:“告诉我什么?你是指……逼她和我分手的事?”
康宇沉声道:“她配不上你。原菲,你不该这么荒唐的。”
“嗯,荒唐。”原菲轻飘飘重复了一遍,看向他的目光里全是厌弃,“她配不上我,你更配不上。这两天你自己注意分寸,人前我可以给你留面子,但我不能保证,我会忍耐你的骚扰到什么时候。”
“你就不怕——”
“康宇,”原菲打断了他未出口的威胁,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名利和羽儿,我更看重哪个,你就这么有把握么?”
康宇的脸色渐渐不大好看,站在原地打量了她一会,自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康宇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入眼是一双雪白的女式运动鞋,边缘沾了些许山上柔软的泥土。原菲心里一抖,抬头恰逢羽儿俯身,距离一下子缩短。
她不禁往后挪了挪,羽儿的声音甜甜腻腻地响在头顶,和片刻前康宇的邀约只字不差:“一起去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反省…我我我忘记更这个了…
其实是有存稿的,半个月前写到二十五章,现在还是二十五章…没错卡住了哈哈哈哈~
有奖竞猜:某晖卡在什么类型的剧情上了?【第一个猜对的完结后送一本实体书~
第20章 第十九章&两全之策
无雨无风的午后,林间枝叶挡去了大部分暑热,让小路上还算清凉舒适。路太窄,两人并肩无法同行,于是羽儿在前,原菲在后。
本以为羽儿邀她同行是有话要说,现在看来,大概只是处理完了事情,想要走走路,散散心。这一点,倒是和她不谋而合。
一路安静,走了不知多久。原菲没有记路的习惯,早已不知该如何返回,但羽儿在前就让她莫名心安,甚至放心到灵魂出窍,连羽儿在前面停住脚步都未曾发觉,险些撞上。
被羽儿伸手拦了拦才堪堪站稳,原菲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纷乱的思绪,羽儿的声音就响起来:“就这么一直不说话?”
羽儿连头也没回,听不出丝毫温存的语气,不带称谓的句子,还有类似责备的句式,都让原菲莫名不爽,甚至开始怀疑,到底谁是被甩的一方。
于是继续以沉默回应。
“我都要以为,是我自己出来的了。”羽儿像是笑了一下,语气又冷了几分,“既然你的陪伴没有意义,我想我们还是……各走各的。”
原菲讶然抬头,死死盯住了羽儿的背影。她从没想过,羽儿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气头之上转身就要走,羽儿这才回过头来,却是叮嘱了一句:“遇到岔路往右。”
这次轮到她走得头也不回,因此又错过了羽儿难得的笑容,带着点苦涩无奈,又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眉梢眼角都是对她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原菲按照羽儿的叮嘱顺利走回营地,之前出去散步的人也三三两两回来了。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羽儿。杨怀果然找了几个本系的讲师凑了一桌,在树下摆起小茶炉烹茶聊天,见她回来赶紧招呼着过去,腾了一个折叠椅给她。
原菲只好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坐下,听着杨怀向两男一女介绍她,再报以谦虚微笑和客套虚词,心不在焉地应付着面子上的事。
聊了一会,四人开始打牌,原菲这才得以脱身,独自去帐篷堆里转了两圈,依旧没有发现羽儿的身影。看了看时间,距离她们分道扬镳也过去近两个小时了,这让她忍不住开始牵肠挂肚,即便羽儿两小时前对她说了那样的话。
原菲很讨厌卑微成这副模样的自己,但又无法控制自己继续卑微下去。
日头在时光流逝中渐渐沉落,不再灼热刺目。黄昏时刻难得有很好的晚霞,原菲抬头看得脖子都僵了,低头活动时,一下子看到羽儿独自归来,本就白皙的皮肤被汗水洗涤后几乎透明,看上去似乎很是疲惫。
迷路了?
疲惫的脚步路过原菲身前时没有停留,甚至刻意加快了。羽儿身上软糯的香气中夹杂了一丝别样的腥味,在原菲鼻间一晃而过。目送着羽儿进了自己的帐篷,又谨慎地将帘子放下,严实地拉起了拉链。原菲起身跟了过去,在帐外几步的地方凝神静听。
翻找东西的声音格外急促,不一会,甚至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羽儿从不是毛手毛脚的人。
她想闯进去,手摸到拉链又犹豫了。帐内却突然传来一声极压抑的低吟,像是承受了什么格外痛苦的伤害。
原菲心尖狠狠一疼,利落地拉开了帘子。羽儿坐在帐篷一角,右手是一把沾血的水果刀,此刻正愣愣地看着她,左手的腕子上殷红的细流还在往下淌。
原菲只觉脑海中天雷劈过一般轰地响了一声,接着就燃起燎原的怒火。三两步冲过去夺下刀,没等羽儿解释什么就扔到了帐外。
桌上是敞开的急救药包,纱布碘酒一应俱全。原菲看到这些,却突然怔住了,随即推翻了片刻前的想法。这不像是要自杀的样子。
羽儿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想法,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试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原菲尴尬起来,又担心羽儿的情况,于是盯着她血流不止的手腕,没有开口。
“竹叶青,不是什么要紧的毒蛇,说出来免不了扫大家的兴。我想自己处理下,然后找个借口下山。”羽儿主动将手腕递了过去,原菲又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托住了她的小臂。
手腕外侧靠近腕骨凸起的部位赫然两个小红点,受伤部位已经高高肿起。旁边一道刀伤和咬伤完美错开,大概是因为这个位置自己处理不好施力,才白白受了没有必要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