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临渊回来了,小禾吵着要见兄长,我就把她带过来了。”楚玥踏进书房,还拉着一个九岁左右的姑娘,看见椅上暴怒的夫君,地上破碎的茶盏,以及跪在地上的儿子,顿时脸上的笑僵在了一处。
只见谢临渊头发工整束起,身着朱红绣花圆领袍,积石如玉,恍若画中仙人。
只不过……
那腰腹间隆起了滚圆的一块,着实有些扎眼。
楚玥赶紧让青松把小禾带了回去,自己则坐在了另一侧的椅子上,瞠目结舌地看着向来乖巧的儿子。
“看身形也有五六个月了。是走之前怀上的?”楚玥问。
谢临渊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楚玥又问:“谁的?”
谢临渊泯成细线的双唇,向屋中的两位长辈宣示着拒绝回答。
“谁的?”楚玥的声音较方才冷了一倍。
谢临渊深知父亲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可这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却也是实在说不得,遂道:“是……是儿臣自己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不必你爹爹开口,为父亲自把你发落了。”
看着楚玥这么凶,谢长歌反倒觉得于心不忍了起来,开始疯狂地给自家皇后使眼色。
楚玥全然无视了谢长歌,只盯着临渊,听他如何回答。
谢临渊终于松了口,说出了“姘头”的名字:“是川路的……不过他并不知情。”
谢川路是安王谢子墨的嫡长子。因为谢长歌同谢子墨交情好,故而两个孩子也是打小认识,算得上青梅竹马了。
但是……
“谢川路算来可是你的堂叔,而且他今年才十七。他少年心性,说不定只是一时脑热玩玩罢了。可你呢?你是一国储君,已经加冠成年,你还跟着他胡闹?”谢长歌拍案而起,“我以为你素来稳重,可你呢?居然同长辈行苟且之事,没成亲居然连孩子都有了?你把皇家的脸面往哪搁?”
谢临渊伏在地上,话里带着难以动摇的坚定:“儿臣知错。可儿臣同川路两情相悦,并无半分玩笑。”
“你先起来。”而后楚玥对谢长歌说,“事已至此,与其纠结没什么用处的脸面,倒不如先考虑考虑临渊之后该怎么办。”
“可是……”
谢长歌话未出口,就被楚玥瞪了回去。只听楚玥用只供谢长歌一人听见的声音道:“当年你用安王身份同我相交,而后有了临渊。论及身份,安王亦是我的长辈,你我二人也未曾成亲。”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当年自己做出了相似的事,现在哪里有脸面来训斥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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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墨和谢川路嘀咕了一路,到底也是没弄明白谢长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要。不年不节,无缘无故,召见一个闲散的王爷,总不会是闲着没事想要一家人打打麻将什么的吧。
到了雅思殿,皇上和皇后坐在主位,神情都带着些许的严肃,太子殿下端坐在左侧,衣袖挡在胸前,脸色也不怎么和善。
谢子墨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心里咯噔一声,从半月前做的诗文一直到前日刚刚结交的朋友,仔仔细细地在心里过了一遍,反复确认自己却是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唯独谢川路个心大的孩子,刚进殿就朝着谢临渊笑了笑,对太子回朝的事情打心底里觉得高兴。
“王叔、川路,请坐吧。”谢长歌照着楚玥教给他的话一板一眼地说道,“辽人那里打算送个公主过来和亲,朕想着川路也差不多该议一门婚事了。”
“陛下的意思是把辽国的公主配给川路?”谢子墨暗道糟糕,那辽人毕竟是异族,又还是个娇养大的公主,若日后真嫁给了川路,这王府怎可能会有安稳日子?
没等旁人开口,倒是谢川路先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大堂中间,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道:“恕臣不能从命,臣心里早已有了人,不能再娶辽国公主。”
谢子墨向来只求安安稳稳做人,却没想到教出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听到谢川路的话,当即吓了一声冷汗出来,训斥道:“婚姻大事,岂能由你一意孤行。和亲乃是关系到两个国家的大事,陛下愿意委任予你,是对我府上的信任。”
谢川路便趴着又朝谢子墨磕了个头:“孩儿已经立誓,此生绝不负他。”
“川路看上的是哪家姑娘,不妨说出来听听,嫂子给你做个主,纳了便是。男儿三妻四妾,倒也不打紧。”楚玥喝了一口茶,才有意开口试探道。
“臣从小就羡慕陛下与您相知相伴,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也暗自立誓,此生只守着一人,绝不再有旁人。望殿下成全。”
谢川路的话合了楚玥的心意,楚玥便不再言语。
谢长歌才又开口:“那辽国公主毕竟是异族,不娶也罢。不过朕倒想知道川路到底看上了哪家姑娘,朕给你赐个婚如何?”
话说道了这份上,谢川路反而又支吾起来,谢子墨不知原由,也催促起儿子来:“川路,你倒是跟陛下说说。”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谢川路也顾不得什么,索性心下一横,道:“臣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望陛下成全。”
“临渊,可有此事?”谢长歌故意装作不知。
谢临渊也立刻起身,跪在了谢川路身边,道:“望爹爹、父亲成全。”
谢长歌刚想顺着临渊给的台阶把话说下去,却又听楚玥开口道:“川路,你是临渊的长辈。”
谢川路字字铿锵:“武后乃是高宗长辈,明皇亦是杨妃长辈。古人因情尚能不尊礼法,况于今人乎?且,情之所钟,实难自已。”
楚玥又道:“临渊乃是东宫储君,未来的天子,是断不可能嫁入王府的。”
“殿下英豪,亦可为陛下嫁入东宫,臣也愿效仿殿下,为太子殿下操持内务。”谢川路不假思索地说道。
谢长歌小声开口:“倒也不必只操持内务。”然后被楚玥瞪了一眼。
楚玥:“既然如此,便去找礼部定个日子吧。”
小两口激动地连连谢恩。
出了雅思殿,谢川路才放下心,朝着谢临渊傻笑起来。
谢临渊的衣袖一直没有离开腰间,此时也是端着胳膊同谢川路讲话的。
“傻笑个什么?”临渊问。
川路答:“嘿嘿,晏然,我终于娶到……不是,是嫁给你了。”
“怎么,恨嫁了?”谢临渊故意调笑道,“我走了快三个月,你也不关心我有没有黑了、瘦了,就顾着在这傻笑。”
“我高兴嘛。晏然纵是黑了、瘦了,也好看。”谢川路道,“哎,晏然,你走路姿势怎么怪怪的?是腿受伤了?”
这一发问把谢临渊问得哭笑不得,扬手对着谢川路脑袋打了一巴掌说:“什么受伤,你怎么巴不得我好呢?”
“我不是……”谢川路刚想辩解,就见临渊停了脚步,将挡在腰间的双手拿开,露出了像小山丘一般的腹部。
“啊?这是怎么了?”谢川路呆愣了半天,才又忽地反应过来,呆呆地眨了眨眼,道:“我这是要当爹了?”
“你怕不是个傻的,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临渊眉眼弯弯,露出了嘴角小小的梨涡。
雅思殿,谢长歌手肘撑着桌子托着腮道:“临渊都要当爹了,我难道真的是老了?”
楚玥又喝了口茶,幽幽开口:“陛下昨夜龙虎精神,可一点也看不出是要当爷爷的人了。”
谢长歌耳尖微红,打岔道:“仔细一想咱家小禾还不满十岁,我还挺年轻的呢。”
“是呀,年轻着呢。”楚玥附和。
“那要不要咱们再生一胎,扔给临渊带。”
楚玥吓得差点把茶盏丢出去:“可饶了我吧。小禾还在后宫等我,我先走了。”
“等等,夫人我同你一起。”
第40章 番外二·墨竹
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去等一个孩子长大。
幼时我目睹家中变故,变得不肯轻信旁人,也颇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故而很少与人交流。于我而言,世俗纷扰、人情世故,远比不得山间清风江上明月。至少,自然万物不会怀着害人之心。
我十二岁跟着五殿下上清荷山,陪他读书习武。
老师父本想着把我也收入门下,可我幼时在掖庭便有一师,是前朝将军之子,他手筋被挑,武功尽废,却怜我孤苦,将家传武学尽数传授于我。后我能有机会走出掖庭,也得谢他垂怜之恩。
老师父知我有师,也不再强求,只让我跟着殿下一同念书。
山中无甲子,离开时,我跟着的幼童竟也长成了翩翩少年。
再次回到金陵城,我不再是掖庭里最低贱的罪奴,而成了五殿下最信得过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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