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喃喃出声。
“明崇……”
一瞬间,周遭场景宛如被打破的铜镜,骤然碎成一片片消散在半空。
岁晏猛地张开眼睛。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而他不知为何,却是裹着被子躺在冰冷的地下。
他神色恹恹,挣扎着爬回榻上,眼前有些迷蒙,他抬手一模。
又是一手的眼泪。
岁晏只觉得浑身疲累,仔细去想却不知到底做了个什么噩梦。
他捂着胸口虚弱地咳了几声,自言自语道:“我晚上是梦游出去同人打了一架吗?”
要不然为什么这么累,而且还躺在地上。
他不明所以,还未深究,便听到一旁的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很快,宋冼从外走出,手中拿着一纸文书,淡淡道:“罪臣岁晏,上路吧。”
岁晏正在套衣服,恹恹看了他一眼,道:“说人话。”
宋冼才撇撇嘴,道:“满朝文武都为你这事儿吵了好几日,陛下许是被吵烦了,宣你即刻去太和殿定罪,自求多福吧你。”
岁晏又偏头咳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你可能要先给我找个太医来吧。”
宋冼皱着眉走上前,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顿时吓了一跳:“你起烧了?”
岁晏眼中全是水雾,瞪了他一眼:“你难道摸不出来吗?”
宋冼道:“摸出来了,都能煮鸡蛋了。”
身后有随着宋冼一起前来的大理寺廷尉正,瞧见岁晏没有动身的打算,走进来冷淡道:“还请侯爷快一些,陛下还在太和殿等着呢,耽搁了时间,怕是罪责更甚。”
宋冼看了他一眼,冷淡道:“陛下还未决断,大人就这般笃定侯爷会被定罪,难道是觉得自己比陛下还要高上一筹?”
廷尉正冷冷看了他一眼,朝堂上宋冼和他吵得最凶,此时也明白在这里争吵没什么益处,只留下一句:“还请侯爷快一些,莫耽误了太久”
宋冼懒得理他,将岁晏搀扶起来,道:“我有陛下制令,先带你去看太医,你先忍一忍。”
那廷尉正本已打算去外面等着,听到这句话立刻转过身来,冷声道:“宋大人,你还真打算违抗皇命不成?”
宋冼将身体瘫软的岁晏半扶住,冷淡道:“岁安候重病成这样,你难道还想押着他去太和殿不成?若是他真的因为你的阻拦出了什么事,你能担当得起吗?”
廷尉正厉声道:“陛下要吾等立刻带岁安候去太和殿,不得延误,你说岁安候重病,我怎么听说这几日他在刑部衙门住得好得很,比在那侯府还要惬意,谁知他现在这番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
宋冼本就是个暴脾气,闻言几乎想要上去同他拼命。
岁晏本就头昏脑涨,听到宋冼和廷尉正吵个不停,烦躁地打断他们的话:“都别吵了,多大点事儿,去太和殿就去太和殿!”
宋冼触到岁晏手腕的衣服下都是滚热一片,皱眉道:“但是你……”
岁晏勾住一旁端明崇留下的大氅披在身上,有气无力道:“一时半会死不了,别瞎操心了。”
宋冼真想把他给扔出去。
廷尉正冷淡地哼了一声,似乎颇有扳回一城的快感。
岁晏抬眼不耐烦地看他:“你也别得意,这次我若不死,往后有你受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记仇。”
廷尉正:“……”
小半个时辰后,岁晏被宋冼扶着到了太和殿外。
门口候着的老太监瞧见岁晏满脸惨白,忙小步迎上来,小声道:“侯爷这是……”
岁晏勉强一笑:“不碍事。”
宋冼脸色阴沉,却还是强行扯出一抹笑容,道:“还劳烦公公派人去请太医在殿外候着,岁安候现在有些高烧,姜汤也煮一些吧——对了姜汤你喝吗?”
岁晏瞥他一眼,咳了一声,没好气道:“我没那么挑,多放点糖少放点姜就好。”
他声音有点小,老太监没怎么听清,离得近的宋冼点头,转达道:“岁安候不挑,多放点姜丝便好,不必放糖。”
老太监连忙点头。
岁晏:“……”
廷尉正在一旁皱眉看着,却也没有再出言讽刺。
岁晏轻轻拂开宋冼的手,自己强行站稳了,正要进太和殿,余光突然扫到一旁的长廊处,几个官兵正押着一个女子走过来。
岁晏眉头一皱。
衔曳?
廷尉正催道:“侯爷,清吧。”
岁晏这才回过神来,脚步虚浮地进了太和殿。
现在早已是下朝的时间,太和殿中满朝文武却没走多少,全都立在左右两侧,注视着岁晏的眼神什么情绪的都有。
岁晏有些头晕眼花,他强撑着走了几步,被宋冼轻轻推了推手臂。
岁晏这才撩着衣摆跪下行礼:“见过陛下。”
地面太冰,岁晏膝盖刚触地便觉得一阵寒冷席卷而来,将他滚烫的身体刺激得微微一颤。
端明崇长身玉立,从岁晏进来时便一直盯着他,此时到了近处,看见他惨白的脸色,整个人呼吸一窒,几乎控制不住地冲上去。
北岚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岁晏。
许是岁晏抖得有点厉害,连皇帝都有些不忍心了,皱眉道:“忘归身子又不好了?”
岁晏磕了个头,轻飘飘道:“多谢陛下体恤,忘归并无大碍,只是廷尉正大人今日秉公执法,威严十足,罪臣胆子小受不得惊吓,呛了几口风罢了,等会便好。”
皇帝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立着的廷尉正。
与此同时,岁珣和端明崇冷厉的眼神也如同利剑般投了过去。
廷尉正:“……”
岁晏迷迷糊糊间还在心想:都说了我很记仇,活你的该。
作者有话要说:
日月风华临人照,日月星辰四时经,出自卿云歌中【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明明天上,烂然星陈……四时从经,万姓允诚。】
第115章 定罪
端明崇的手在袖中握紧, 艰难道:“父皇,岁安候……瞧着脸色难看, 还是先宣太医来瞧瞧吧。”
皇帝眉头紧皱,正在思忖时,大理寺卿却道:“岁安候里通外国之事已经拖了好几日都没有个定数, 现在百官都在这儿等了多时,陛下还应早作决断才是。”
岁晏心道大理寺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也记住你了。
江恩和在一旁看着眉头直皱,此时没忍住冷声道:“那大人的意思, 便是让侯爷生生受着?”
大理寺卿淡淡道:“江大人何出此言,当朝侯爷同南疆勾结并非小事, 早拖一刻谁知日后会出什么差池?”
江恩和道:“你……”
皇帝皱着眉头, 打断两人的争吵,道:“忘归,你可还撑得住?”
皇帝既然问出这句话, 自然是不会顾念他身体当真如何。
岁晏虽然脑子有些迷糊,但是这种暗话还是能听出来的,他伏在地上, 艰难地用手撑住身体, 勉强道:“罪臣无事。”
端明崇指甲都陷入了掌心中, 死死压制住自己上前的冲动。
岁晏的双腿又冷又麻, 微微直起身。
大理寺卿偏头看了岁晏一眼,才躬身道:“陛下,臣已细细将岁安候的笔迹同南疆前朝公主所收书信笔迹分辨过了, 确实一般无二。而且前些日子臣奉命前去查岁安候的住所,他书房中所用的宣纸也和此书信一致,人证物证聚在,还望陛下定罪。”
那书信放置在皇帝面前的桌案上,北岚帝垂眸看了看,不知想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岁晏,冷声道:“忘归,你当真做了此事吗?”
岁晏道:“臣未做过。”
皇帝道:“那这些书信,你又作何解释?”
岁晏微微抬起头,道:“臣并未做过此事,哪里知道这些书信是怎么来的?”
这话说得太不敬了,皇帝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端明崇忙道:“父皇,岁安候自来闲散,口无遮拦惯了,还望您宽宏容恕一二。”
岁安候不敬皇帝,他的亲哥哥都没说什么,太子殿下却先来告罪,在场的众人都是多多少少听说过坊间太子同岁安候之事,此时瞧着端明崇的眼神也有些隐晦古怪。
皇帝脸色铁青,压低声音道:“住口!”
端明崇微微颔首请罪。
岁晏看皇帝被端明崇一句话气成这样,心中暗暗忍笑,面上却没显出来。
他一歪头,有些疑惑道:“臣自来不通政事,这些年来也靠着陛下仁慈和太子庇护才能碌碌无为过了这么多年,我胸无大志懒散惯了,哪里会费脑子折腾这些一堆事情来给自己找事做?书信笔迹什么的,要仿制也十分容易,这算什么证据?”
言下之意,我连通外人害皇帝,吃饱了撑的吗?
满朝也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有些人还特意注意到了“太子庇护”这四个字,眼神隐隐朝着太子投去。
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皇帝方才被端明崇气了个半死,现在又被岁晏不知有心还是无心气得胸口疼,几乎是冷漠地看着跪地的岁晏,道:“按照你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并未做过此事了?”
岁晏又磕了个头,重复道:“臣未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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