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道:“许是街边的孩子吧,今儿是除夕,长街那全是人,还有舞龙舞狮的,可热闹了。”
趴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的岁晏想出去玩又不能动,只能露出了嫉恨的神色。
岁珣将削了一半的簪子放下,拿着小刻刀仿佛扛着砍刀一样,杀气腾腾地出去了。
片刻后,外面的鞭炮声戛然而止,好一会都没有响声了。
岁晏:“……”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家凶神恶煞的哥哥,到底是如何拿着小刀呵斥那些熊孩子停止玩鞭炮的。
很快,凶神恶煞的岁珣裹着寒气回来了。
他坐回窗户旁,继续刻簪子,若无其事地对岁晏道:“没事,睡吧,我让人在外面街口守着,不会有人过来了。”
岁晏:“……”
岁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道:“谢、谢谢兄长。”
岁珣:“矫情,睡吧。”
岁晏这才一言难尽地缩被子里。
除夕那天,整个京城的鞭炮声都是从早上响到大年初一,侯府外的长街没了声音,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远处噼里啪啦的声音。
岁晏病中总是很容易疲倦,没一会便睡熟了。
宫中,端明崇从车驾上下来,一个宫人躬身过来,恭恭敬敬道:“殿下,陛下传令,若是您回来便直接前去太和殿。”
端明崇点头,道:“孤去换身衣服便会过去,劳烦了。”
宫人忙道不敢,又叮嘱几句,这才转身离开了。
端明崇回去将手臂的伤口换了药,又换了身蟒袍,才带着人朝太和殿走去。
今日有宫宴,许多朝臣早早来了,端明崇还未走到太和殿宫道,便迎面撞见了端执肃。
端明崇对端执肃没什么恨意,但是多少还会因为岁晏是被他间接毒害而心有芥蒂,他面不改色走上前,微微点头,道:“三皇兄。”
端执肃颔首:“太子殿下安好。”
朝中端明崇和端如望分庭抗礼之事明眼人都能瞧出来,端执肃明面上两不相帮,却谁也不知道他暗地里到底在谋划什么,而且自从端熹晨死后,他变得更加神出鬼没,有时连朝都不上,成天告病。
只要端执肃不主动招惹自己,端明崇不会苛待他,但是若是端执肃真的分不清楚形势,按照现在端明崇的性子,怕也不会手下留情。
两人冷淡地打了个照面,端明崇正要抬步先走,端执肃却有些欲言又止地叫住了他。
“太子殿下。”
端明崇驻足,偏头看他:“何事?”
端执肃叫住端明崇又有些后悔,挣扎了一下,才轻声道:“忘归,还好吗?”
端明崇眉头轻轻皱了皱。
许是第一句话问出来了,端执肃说话便顺畅了许多:“我听闻他这些日子病重,现在……已经好些了吗?”
端明崇淡淡道:“已经好多了,多谢三皇兄忧心。”
端执肃一愣,心中又浮现了些许奇怪的感觉——就如同前些日子在城外猎场,端明崇那般亲昵地将岁晏拥在怀里,还将衣服递回来时说的那句没来由的感谢一样。
端执肃看了端明崇一眼,电光火石间像是想通了什么,瞳孔剧缩,有些骇然地看着他。
当时宋冼的那句话回荡在耳畔:“我怎么瞧着这两人这么古怪呢?”
“你……”
端执肃嘴唇微抖,正要说话,就瞧见端明崇一侧身,朝着一旁道:“二皇兄。”
端如望不知什么时候到的,一袭墨绿锦袍曳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太子,执肃,大冷的天,在这里谈什么重要的事呢?”
端执肃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吞了回去,微微低头:“二皇兄。”
端明崇宽袖垂下遮挡住握得死紧的手,脸上依然是一派随和儒雅:“没什么,随意寒暄几句罢了。”
端如望不知有没有信,饶有兴致地看着端执肃,似乎在思考要如何把这个双耳不闻窗外事的三皇弟给扯进来。
论和稀泥搅浑水,端如望可以说是极其卖力了。
三人前后进了太和殿,端明崇没有管其他人,自顾自被人引到了位置上坐着。
一个宫人低眉顺眼地站在他右后方,手中捧着酒盏。
端明崇坐下后,随意同一旁的大臣寒暄了几句,才微微偏头看着那个宫人,淡淡道:“你是太和殿新来的吗?孤似乎从未见过你。”
那宫人一抖,讷讷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奴才前几日才被调来太和殿侍奉。”
端明崇轻笑一声:“是吗?”
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宫人——无墨暗暗咬牙切齿,心道那不长眼的侯爷还要我来保护太子,整个东宫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哪里还需要我来保护,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还是呕心沥血地换各种身份在宫中小心翼翼地奔走,唯恐太子一个不留心被人害死,到时岁晏不和他拼命才怪。
无墨低着头,用余光去看姿态优雅饮酒的端明崇,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这看似极其精明的太子真的有岁晏说的那般柔弱不堪吗?
他开始怀疑岁晏说的和他现在见到的太子是两个人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皇帝已经被扶着坐在龙椅上,接着众人跪地山呼万岁。
夜幕暗下后,侯府偏院中,岁晏正系着厚披风坐在窗棂前的软榻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天幕。
因为岁晏生病,除夕夜侯府也没有太过张扬热闹,只是随意布了酒席草草吃了便散了。
岁珣此人不通风月,自然也不会去张罗其他有的没的,就连鞭炮焰火都不准府里的人放。
海棠原本兴致勃勃地要放焰火,被岁珣这般勒令,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起来,乖乖去煎药。
除夕夜君景行回了尹府去同尹深秋一同过年,偏院中也只有岁珣一人陪着岁晏。
岁珣手只会握剑杀敌,拿小刻刀就十分艰难了,他这一整天都在岁晏院子里陪着他,一边还在皱着眉头刻桃花木簪子,桃花木毁了不少,却是一个像样的簪子都没刻好。
岁珣将衣摆上的木屑抖落下去,又拿出另外一块桃花木,打算重新刻。
他头也不抬道:“不要在那吹太久的风,还想再生病是不是?”
岁晏双手扒着窗棂,一旁摆放着烧得正旺的炭盆,也没多觉得冷,他道:“再等等。”
岁珣这才抬起头,蹙眉道:“等什么?”
岁晏不答,就在岁珣想要站起来去呵斥他躺着时,漆黑的天边猛地传来一阵尖啸,接着一阵阵焰火升入空中,骤然炸开一道道火光。
岁晏眸子弯弯,道:“等焰火。”
岁珣不能理解他这种兴趣,铁面无私地走上前,道:“爪子。”
岁晏立刻把手缩回来,岁珣这才猛地将窗户关上,道:“去躺着睡觉。”
岁晏撇了撇嘴,道:“兄长真无趣。”
岁珣倒是承认了:“我知道,不用你说。”
他边说着边将岁晏抱回了榻上,将被子拉好,才道:“今年不用守岁,你早点休息,明早府里会来许多人,可能会有些吵。”
岁晏靠在枕头上,道:“我这几日睡太多了,现在没有睡意。”
岁珣道:“我去问问海棠药煎好了吗?”
岁晏:“……”
“好好好,我这就睡!马上就睡。”
他不情不愿地缩到了被子里,想了想,又探出一个头来:“兄长,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岁珣:“等你睡着。”
岁晏“哦”了一声,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了半天,还是觉得没什么困意。
没一会,岁珣就走上前掀开一点被子,冷酷无情道:“睡不着正好,药煎好了,喝完再睡。”
岁晏立刻闭眼装死。
但还是无果,被岁珣强行喂了半碗药,他脸都要绿了。
岁珣将药碗拿走,道:“睡吧。”
岁晏哪里还有力气挣扎,悲愤地瞪了他一眼,才缩到了被子里。
不知是不是药效发作,睡意很快袭来,没一会便睡着了。
岁晏本以为自己一觉醒来便是新年,没想到半夜却突然惊醒了。
他含糊地张开眼睛,透过层层床幔往外看,恍惚间瞧见一个人影正在桌旁点灯。
岁晏迷迷瞪瞪道:“兄长?”
外面的人一愣,这才抬步朝他走来。
岁晏又道:“月见吗,你回来了?”
那人走到榻前,轻轻撩起床幔,露出端明崇那张俊美的脸。
岁晏愣了一下,接着整个人都清醒了。
端明崇含笑看着他,道:“你刚才叫谁?”
一见到端明崇,岁晏哪里还想起来月见姓什么,他脸上全是喜色,朝着端明崇张开手,眸子弯弯:“殿下!”
端明崇一看到他这样欢喜,也没再计较方才他叫错人的事。
他走上前,轻轻抓住岁晏的手,顺势坐在榻上。
岁晏十分新奇道:“殿下不是说明天再来吗?”
端明崇轻笑一声,束起一根手指抵在岁晏唇边,道:“嘘。”
岁晏闭上嘴,放轻呼吸等待端明崇说话。
谁知端明崇却没有立刻说话,而像是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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