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澈转头看着上官澜,皱眉,脱口道:“胡闹什么!你又不用□□。”手指已然蜷紧死死抓住了被面,将半句话吞了下去,你已经不能再涉险了!
“可是无妄用啊。而且你不是说这东西是宝贝吗?抢来了他们说不定就没有第二张了。”上官澜道,眉眼笑意满满,对自个儿这个计划甚为满意。
“胡闹!何况他们所用未必就是破军弩!”玉凤澈眼中怒意勃然。
上官澜起身,浑不在意地拍了拍玉凤澈肩膀,笑道:“便纵他们用的不是破军弩,七星连弩的弩机,江湖上也是收一张少一张。”
其实,上官澜这想法并无错处。要抢弩机,势必要杀使弩之人,杀了那人,大理王便少了一个高手。他们也少了个很大的威胁。而且凭着上官澜的身手,势必是只赚不赔的买卖。玉凤澈也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不愿上官澜带伤之身再度涉险。
上官澜自顾自穿衣,起身正要跨过还半趟在外边儿的玉凤澈下地。却突地被玉凤澈拉住了手,皱眉回头,“怎么了?”
“你不能去。”玉凤澈紧紧握住上官澜的手,低垂眉眼,仿佛觉得只要这样就能阻止他去涉险。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落在玉凤澈头顶的眼神陡然一柔,瞧着他顶心的发旋儿,却想起自个儿头上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发旋儿。察觉到思绪已经飘远,上官澜忍不住笑了一声,暗嘲自个儿这节骨眼儿上还有心思忖这些有的没的。
听见头顶上乍然响起的轻笑声,玉凤澈有些错愕,抬眼,正好撞上上官澜清浅温柔满含笑意的双眼。登时心底一乱,匆匆错开眼光,还没待说什么,就察觉上官澜掌心在他头顶揉了揉,“放心吧,这事儿我有把握。你不用挂心。真的。”
玉凤澈一时说不清心底是何感受,头顶残存的温度叫他有些陌生,但心底慌乱,竟当真就消散了不少。好歹也大了,跟小孩儿似的被揉了头发,心里,居然还有点高兴,不应该啊……一边心神不宁地思忖,一边松了拉紧上官澜的手,“嗯。”
上官澜这才从容挨着榻沿儿坐下穿靴,笑道:“起吧,再不起裳儿就要拿鞭子来赶人了。”
玉凤澈听见上官澜刻意嘱托,心里隐隐还有些不是滋味儿。他啊,到底还是在自责的,便纵已经告诉他不怪他,便纵已经把话说得敞亮,他还是解不开心底的疙瘩。这人怎么总爱把事儿都往自个儿身上揽,还不让人担心他呢……思量到这一层,玉凤澈心里隐隐有些心疼,抬眼去望。
上官澜正扯了挂在屏风上的白缎银扣的腰带往腰上扣,察觉到背后的目光,迟疑了刹那才将腰带扣上了回头去看。果然撞上玉凤澈郁郁沉沉的眼光,心底有些迟疑。却一如既往勾唇挑眉带笑道:“还不起?”
玉凤澈这才缓缓移开目光,起身。
待他二人洗漱打点毕了去寻洛裳,岂料洛裳还未起身。玉凤澈料想是昨晚洛裳为避劲弩怕是在地上滚脏了,沐浴打理废了功夫因而起得晚些。正要拉上官澜去找此间主人讨些早点。
手还没伸出去,上官澜却已然一手按腰,扬声清啸:“懒虫!”直如猛虎啸山林,气势汹汹群山回应,犹如雷声滚滚回响天地。
那一啸之下,众人哪里还能再睡安稳?在那附近住着的立刀堂众人以及洛裳心神震动之下,不约而同滚下了床榻。
玉凤澈心神也是一阵震动,还没缓过神来,洛裳房里就扔出来一把大竹椅直直往上官澜面门上打,来势还颇为凶猛。伴着洛裳一声清脆暴怒的喝骂:“上官澜你作死啊!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上官澜这才拉着玉凤澈笑哈哈地跑开,那大竹椅在地上被砸得粉碎,可见洛裳下手之重。
玉凤澈被拉着跑出了好几丈才回过味儿来,忍不住笑道:“行了别跑了,她追不出来。”
上官澜这才驻足,松开了拽着玉凤澈的手,还尤其不放心地回头瞧,“真的没有追么?”见是真没人追,这才放心下来,缓步顺着小路往前走。
玉凤澈瞧他那模样,当真跟个半大爱捉弄人的小鬼似的,分明年岁还比他长些,怎么还这么……嗯,童心未泯。憋了半天的笑意终究是没憋住,“洛娘昨儿晚上受累了,哪里还有精神跟你闹。”
“你昨儿晚上也受累了。”上官澜话锋一转,笑意盈盈地回头瞧了着玉凤澈一眼,“若是能把弩机抢来,今后的事儿,也顺当些。”
玉凤澈“嗯”了一声,心里还是难放心。垂头思量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可有把握——”抬眼,明明就该在自个儿前头的那一袭白衣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迹。心头打了个突儿,回头去寻,来路也好,去路也罢,竟都没有他的身影。心里竟没来由得……有些茫然难过。
上官澜方才瞧见路旁林中有一对小鸟,通身翠蓝的羽毛甚为好看,禁不住玩心大起发足追了上去,打定主意要逮着个活的。岂料那小鸟竟还甚为迅捷,忽上忽下的飞窜。上官澜追着追着就跑得远了些。不过到底是叫他如了愿,逮着了一双。终于揣着一双小鸟儿乐滋滋地寻回了路上。瞧见了玉凤澈,喜滋滋地从怀里掏出那一双小鸟来,道:“阿澈你看,这鸟儿好看不好看?”
玉凤澈心知这人是随性惯了,想什么来什么,瞧见这鸟心里也知道他方才是去干什么了。心里暗叹了口气,道:“这鸟叫珍珠翠,总是成双的,便纵一只身死,另一只也不另觅偶伴。”
“是么?这鸟名字倒是好听,性子也痴情,我喜欢。”上官澜笑得眉眼弯弯,似乎对这双小鸟甚为满意。
玉凤澈本想告诉他眼下正是这鸟育雏时节,他捉来了这一对大鸟,怕是要饿死几只小雏。岂料话未到嘴边,上官澜已然张开五指叫那一对鸟飞了出去,袖着手看那一对珍珠翠震翅欢啼先后扎入林中,“难得能痴情不渝,又能结伴驰骋山林叫人艳羡,这等杀风景的事儿,我就不做了。”
这番喟叹听入玉凤澈耳中,勾起他心中涟漪莫名,禁不住接口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你艳羡的事儿!”
上官澜甩了袖子继续顺着那小径往前,步伐轻快衣袂轻摇,“神仙也羡鸳鸯侣,神仙也艳羡的事儿,我怎么不能艳羡了?”
玉凤澈皱眉思忖那句“神仙也羡鸳鸯侣”,毕竟他只听过“只羡鸳鸯不羡仙”思忖半晌无果,多嘴问道:“你那句‘神仙也羡鸳鸯侣’是从哪里听来的?”
上官澜轻飘飘地笑道:“我胡诌的。”
玉凤澈一时无言。
待两人用罢了早饭,洛裳这才恹恹地来了,看着还不大精神,清早被上官澜惊了的余怒未消,看见上官澜面色便甚为不好,“你今儿大早抽什么风!昨儿晚上就你一人睡得安稳!”
上官澜笑呵呵地垂腰拱手笑道:“裳儿费心了,上官承蒙裳儿照顾,实在惭愧!”话毕,不起身,却抬眼含笑细查洛裳神色,见她脸色稍霁,续道:“洛姑奶奶用早膳不用?”
洛裳听了这话才咯咯咯笑了起来,抬手掠了耳边垂着的一绺长发别到耳后,“好好好,乖孙儿,知道孝敬你姑奶奶就好。”话毕,这才挨了桌边坐了提了筷子挑食。
待这一行重新上路,也已近巳时。
众人本道上官澜还同昨日一般一步三摇缓辔慢行,岂料今儿上官澜确实一改常态,一马当先打马飞驰。□□雪出早已未曾这般发性驰骋山林,跑得越发迅捷轻快,不过才短短七十余里路,竟只有玉凤澈借着□□马力尚足勉强跟了上来。
玉凤澈也没料到上官澜今儿竟然这般急行,虽揣测不到他此举为何,但心里不愿他一人独行,便只得随他打马飞驰。抬眼但见前头那人半伏在马背上,怒马扬髻马蹄疾,雪襟长衣猎猎翻飞如旗。一时恍惚,初春时节,二人并辔前往杭州,他带他去看西湖长堤时也是这般张扬的背影。彼时长堤杨柳芽未发,如今该是满城柳絮惹人愁了……
正自顾自思量,上官澜忽而勒了马。玉凤澈回神时,自个儿□□青璁马离上官澜雪出距离不过三五尺,这才急急勒马。青璁马人立而起长嘶一声,玉凤澈挽紧缰绳险些摔下马来。
上官澜见了,单手一按马背,身形跃起,伸手扯住了青璁辔头狠狠一扯,硬生生将人立而起的马匹扯了下来。
玉凤澈伏在马背上稍稍平息略微凌乱的呼吸,却听上官澜问道:“还好?”语气还甚为戏谑。
玉凤澈直起身子来垂眼去看在侧牵马的上官澜,道:“昨日赶路还不疾不徐的,今儿怎么这么急?”想起他身上还带伤,不由又问:“你身上的伤,不妨事?”
上官澜见玉凤澈无恙,这才松了马匹辔头,听得玉凤澈关情他伤势,心里涌过一阵暖融融的滋味儿,笑道:“不妨事,我这不是要试试他们的胆子么。”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玉凤澈听得奇怪,试胆子,试谁的胆子?正待开口询问。却陡然变了脸色,坐在马上的身子也禁不住绷得笔直,右手已然扶上了腰畔剑柄之上。
上官澜仍旧是那副清淡悠然的模样,仿佛不曾感受到周围浓郁到叫鸦鹊噤声的杀机,笑问,“现在知道我说的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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