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楼外霜飞雪 (陌花笺骨)

第65章 一语成谶
你以为魔族公主很风光？其实不然。
暮棂的确从小被娇惯长大，但她父君一直都告诉她，她的身份与众不同，得学会在人群中立威，才能防止日后有不听话的下属爬到自己的头上去。是以，她一直都没有什么玩伴。
她得学会去讨她父亲欢心，就必须要按照她父君的命令叮嘱去做，这样才不会失宠，这是她母亲教导她的。
所以当一群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被家里勒令来陪同她一起玩的小女孩到来的时候，她的确装出了高人一等的模样。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她心里想要的呢？
没有人问过她。
直到某一天，她遇到了一个风趣幽默的人，他不会因为她的冷漠而故意回避她，不待见她。可想而知，她坠入爱河的速度到底有多么的快。
她父君不同意，可她偏偏就是想反驳这一次。
但最后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骗局。
她输了她的爱，输了她的家。当魔宫被破时，她还在骗自己说魔族就是这样，变更交替，生生不息。
但是最后，她自己也骗不了自己了。
当她父君为了保她一命，需要把她送到八里山去的时候她就悔了，她还是宁愿做她那个惯会耍小性子，一身臭脾气，人见人厌的魔族公主。
可是时间能重来吗？不能，就好比最开始她来八里山的时候，西子目第一次来找麻烦的时候，她的模样，她的态度，甚至她对她亲儿子楼晚尘的方式，这些等等，都不能再改变了。
她对不起楼晚尘，这是没法改变了，这辈子也弥补不了了，因为她马上就要死了啊。
可是为什么楼晚尘和她一起进来了？出去，出去！她想保留最后的体面。她不想她的孩子看见她被□□的一幕，她的确懦弱过，但现在，她不想让她孩子在这里，起码，不要看见她惨死。
楼晚尘进入幻境也蒙住了，这里是她母亲的童年？眼前是一群小女孩围着他母亲转，其中还有西子目？
难道这就是西子目痛恨他们一家的原因？
但楼晚尘没空关注这些，当务之急他要找到他母亲！
穿过一片亮丽的区域，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暗，从那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是他祖父。
“晚尘。”
楼晚尘瞬间红了眼眶，要是他祖父还在，谁还能欺负他母亲，欺负他们一家？
“晚尘，来，想报仇吗？祖父带你去。”他祖父伸出了一只手。
楼晚尘一不留神就要将手放上去，这时，一道人影突然破空而来，一掌击散了他祖父，是他母亲。
“母亲......”楼晚尘有些惊讶地开口。
“你祖父早就死了，这里的都是幻境。”
“幻境吗？”楼晚尘迷惑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对啊，他祖父早就没了。“母亲，这肯定是西子目的把戏，我们快些逃出去吧！”
暮棂微怔，“我走不出去了，你一定要出去，要保护好你弟弟。”
楼晚尘急的双眼通红，“怎么会出不去！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出去的！”
“好孩子，娘一定把你带出去。”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远处西子目的声音缓缓传来。
暮棂心头一紧，看向来人，“你待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同你叙叙旧。”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暮棂语气淡淡，仿佛以前那个魔族公主又回来了。
西子目怒不可遏，“没什么说的，那我那就提醒提醒你。”
“当年我被送来魔宫的时候，父君叫我讨好你，我便熬夜做了一个风筝，我以为起码这样你能多看我一眼，可是最后呢，你扔掉了，斜睨了一眼，最后从上面踩过去。这下可好了，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好欺负。你知道我那几年怎么过的吗？”
“...我不知道。”
“呵，那你又知道什么！你知道你父君为了保你，保你儿子，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吗？”西子目歇斯底里，仇视的目光波及到了楼晚尘。
“这我...也不知道。”他母亲的声音微弱未闻。
“现在不就知道了！”说罢竟一鞭子抽向了暮棂，仅一鞭就让暮棂满身鲜血。
“娘！！！”楼晚尘大惊，扑过去保住暮棂，“我不准你伤害我娘！”
“好一出骨肉情深，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又是一鞭，直接抽到了楼晚尘背上，火辣的痛感传来，但他咬牙坚持住了。
这是他母亲突然将他护在了身下，“怎么样你才能放过他。”
楼晚尘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所听见的话。
“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你就在他面前自刎吧。”
暮棂骤然沉默了，楼晚尘也焦急，“娘，你别听她扯，我会保护你的！”
暮棂僵硬着手摸了摸楼晚尘的头顶，“好孩子，你要活着出去。”
“娘！！”
暮棂一掌将楼晚尘从自己身边震开，双手微微颤抖，她其实也是不想这样的，只是刚才，她在幻境里竟然看见自己亲手杀了楼晚尘，杀了她的亲孩子。
这是她不愿看见的，她也害怕，害怕自己真的被西子目控制，会动手伤害她的孩子，还不如，还不如自我了断，就当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
“楼晚尘，你听着，魔界不必其他地方，你不要相信别人。母亲要走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弟弟。”,
“娘！”楼晚尘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他母亲那一掌用了全力。“不要啊！”不要留他一个人。
暮棂对着他笑了笑，残阳如血，分为凄凉。
漫天都是鲜血，被染红了的大地，楼晚尘红着眼，艰难得爬起来，爬到了他母亲的身边，从今以后，他没有母亲了，他没有了......
“哈哈哈。”西子目在一旁笑得绚烂，还笑出了眼泪，迎头却装上了楼晚尘仇视的目光，她不屑，“怎么。想报仇，来啊，我等你。”
“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会有那么一天，我会手刃你的头颅，亲手为我母亲祭奠。
西子目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毕竟她早就准备好了更大的一出戏在等着他。
真以为她能这么爽快放过他们？不过是想看他们自相残杀更有意思罢了。
楼晚尘没能带走他母亲的尸首，最后还是让她永远的沉睡在了这里。这里，八里山外，说不定某一天他母亲还能回来。
“想报仇，还要好好练练啊。”西子目装模作样地对楼晚尘说。
楼晚尘紧握拳头，扯出一个微笑，“你等着。”





第66章 完整的记忆
鲜血飞扬，开出血色的花朵，花朵上绽开着一张绝望的脸庞。自八里山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楼晚尘都会做这样的梦。
仇恨鞭策着他不断进步，他要复仇，他不会让那些看不起他们，作贱他们的人好过分毫！
这件事他没有对流话桑说，只是骗他母亲去远方了。
他心里装着仇恨，当时竟没有注意流话桑的反应。后来他们反目成仇之后，他才猛然惊觉，当时流话桑表情冷淡，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后来的事不用多说，楼晚尘闭关修炼，对流话桑关心不足，在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和那一堆仇人混在一起了。甚至隐隐有同他们一起来怨恨他之势。
他当然不知道流话桑心中所想。他也是自八里山之后，看见楼晚尘修为猛进，再加上那日所见所闻。心里愈发不平衡起来。凭什么同样是母亲的孩子，母亲就那样看不起他？可以为了一个孩子去牺牲另一个孩子？他那个所谓的哥哥还骗他说母亲是去了远方？呵，的确是去了远方，那是扔下他们跑了吧！
流话桑思想越来越偏激。他到魔族之后，被西子目偷偷灌下了不知多少加料的东西。可是他浑然不觉。
在魔族修炼的日子并不好过，楼晚尘修为进步太快，自然引起了他那一群哥哥姊姊的高度重视。于是用尽各种手段给他下绊子，而他那所谓的父君，从未管过。在他眼里，这不过去孩子们之间的“过家家”，玩闹而已，再说，身为魔族之人，自应该做好被人暗算，被人取代的准备。
正是因为这种放任，让楼晚尘几番陷于死劫之中。不过好在，他倒打一耙，将西子目拉下了水，将她困于水牢之中，亲手剜去了她的双眼，断了她的手足，斩下她的首级。
他说过，让她等着看！
可是当他大仇得报，遍体鳞伤之时。楼晚尘才发现，他的弟弟，亲弟弟，早已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一人背负了所有，也当真是要叫他孑然一身？孤苦一世？母亲走了他的弟弟不要他了。
楼晚尘不信，可是现实让他不得不信。如果说以前的他还心存侥幸，那么当流话桑联合那些外人将他追杀入上古秘境时，他清醒了。
上古秘境啊，九死一生之地，流话桑怎么可以，他是他的亲哥哥啊！
入秘境之前，流话桑曾一掌袭向他的胸口。
看着楼晚尘一脸痛苦的表情，流话桑还扯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双眼血红，“做出这副表情做什么？母亲不是给过我们护体金光，我又伤不了你！”
楼晚尘没有理他，转身逃走，毕竟流话桑身后还有一群疯狗。
可转身刚逃没几步，楼晚尘一口鲜血就从嘴里溢出，他随手一抹，露出一个略带凄凉的冷笑。流话桑，我亲爱的弟弟，谁告诉你你伤不了我，那是我伤不了你才对！母亲当初的确给了我们一人一道金光，但是我的就仅仅是普通的金光而已。并且，早已经在八里山的时候就用掉了。不过也多亏了那道金光，我才不至于被西子目那一鞭子抽死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