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急性子的人按耐不住:“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们也不愿在这是非之地久留。”
“实情都已告知乡亲们了。”陆有矜无奈道:“不知还有什么事儿想知道?”
“你说有好几个人出现了瘟疫症状!这可不是小事啊!那些人在何处?是怎么料理的?”
“诸位尽可放心。”陆有矜眉目深敛,一脸严肃:“这几人都集中在了一件屋子里,衣食皆单独供应,料想不会出事。”
“料想?你说得轻易,这可是关系到我们身家性命的事儿。”那人嚷嚷道:“赶紧把那些人清理出去!”
陆有矜还没说话,谢临就忍不住出声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深柳堂本就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怎能不管他们!”
那人听了这话,反而沉默了,只上下打量谢临。
陆有矜心里咯噔一声,想起谢临毕竟身份特殊,恐生事端,不着痕迹的挡在他前面。仍和声道:“大家的担忧,我亦理解。只是事已至此,难不成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那人左右环顾,和一同来的人对了对眼神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明说了——那几个人,既已得了瘟疫,料想也拗不过阎王爷了!守着这几个人,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不如……找个远地方把他们关起来,哎,也能保一方平安。”
此言一出,来的人都纷纷附和。甚至站在一旁深柳堂的人,也不再作壁上观,甚至有几人沉思着点了点头。
陆有矜皱眉听了:“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只是这病若真来势汹汹,必不是处理几个人就能了事的,又何苦把他们逼到绝路?当务之急还是我们自己做好防护!更何况几位郎中正在商量应对之法,结果如何尚未可知,若在这些人身上研制出治病的方子,不也是一桩好事?”
李太医赶来了,擦擦头上的汗,责怪地看了陆有矜一眼。仿佛是在说:不听我的话,惹出事了吧?
面上仍然波澜不惊,走到人前道:“诸位也听我一言——你们安心回家,几人的病势我心里有数!深柳堂这么多人,也只有十几个得了病,你们相隔了几里地,不必过度忧虑。”
李太医声名远播,这些人里也有请他看过病的,因此对李太医的话都深以为是。再加上众人也知道今日定是解决不了此事,又何苦在此地久留?
一念到此,气势不由减退。
领头的人摆摆手,叮嘱道:“行吧行吧,你们可要把他们看好!有什么消息,可要赶紧通知我们呀!”
身后的诸人从头至尾皆用衣袖掩住口鼻,听了这话皱着眉头看看陆有矜冷峻的脸,不甘心的问道:“就这么走?”
领头那人不耐烦道:“不走还在这儿住下?快走快走,赶紧回家!”
众人随即一哄而散。
谢临愤慨道:“他们的神情不像是商量,反而像聚众打劫!”
李太医摇摇头:“让他们知道了,就会有数不清的事端!”
陆有矜垂着头,默然不语。
送走了这批人,深柳堂的危机却仍未解决——热水和艾叶一日日告急,烧一锅热水说起来简单,从挑水砍柴到烧锅,哪个关口能少了人?艾叶不值钱,但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每日几百人用,难免窘迫。
深柳堂的人已经发展到一桶热水几人共用了。
闲暇时众人都在背地里悄声道:“再过几日,可能就没有热水澡洗了。”
在这个时节,不能洗澡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陆有矜皱着眉对谢临道:“这也是大事――容我想想办法。”
“除了省,还能有什么办法?”谢临在锅灶上呆了一日,对情况很知晓:“我看你今晚便留下和我一起洗吧!”
陆有矜手指轻颤,即使在这般严酷的环境下,这句话仍带有让人心动的旖旎。
陆有矜白天的时候人如其名,有礼而矜持的眨巴着眼睛道:“那……你不介意同枕而眠?”
洗澡之后再让陆有矜横穿半个深柳堂回房自然不妥。谢临一挑眉,硬撑出洒脱模样:“都……都是男人,有何介意?”
夜幕降临,明月升空。虫声新透窗纱,倒是个绮丽的春夜。
陆有矜早早遣人把枕被拿来,兴冲冲铺在谢临床上。
谢临只坐在桌前不停喝茶,喝到半轮新月上柳梢。
热水从木桶中浇下,朦胧的蒸气在烛火下氤氲,陆有矜轻咳一声:“你,你先洗吧……”
谢临温吞地挪着步子:“那待到你洗,水大约会凉……”
瞧瞧那木盆,倒能盛下两个人,却未免逼仄,定要肉贴肉才可……
烛火若明若暗,照着两张面面相觑的脸。外面的虫鸣通过窗纱透入室内。
陆有矜下腹发热。因为心中有鬼,就率先打起退堂鼓:“无妨,天气也不冷……你洗完叫我便好。”
谢临拉住他,手指正好勾住他的腰饰,眼睛却躲避着:“水说凉就凉,一起洗吧。”
陆有矜暗中吞咽口水,犹豫道:“那你……脱吧?”
“恩。”谢临的表情和语气很坦然,手中的动作却很忸怩——那短褐的束腰解了良久,还纹丝不动。
陆有矜自顾自地把石青色的穗子解了,半带玩笑地催谢临:“怎么不动?”
“这也解不开?”陆有矜笑笑,伸手一拦谢临,殷勤地轻扯,束腰就像那天的发带一般被解开。
谢临只觉得腰间一松,带子已被陆有矜拿在手上。短褐的下摆松垮垮的耷拉在腰际,谢临心里开始发慌,若这身衣衫尽数脱下,所有的身体和疤痕都显露人前,今后何以自处?
他开始懊悔自己拉住了陆有矜。
陆有矜似乎已察觉出谢临所想,他缄默了一瞬,轻笑着径自走出去:“你先泡喽,我在外间等你。”
说罢扭头走了出去,还很体恤地拉上门。
谢临终是松了口气——在昏暗的烛光下把衣衫剥落,把身子浸在热水里。浓厚的艾叶味道在鼻翼间缠绕。
泡在热水里,整个人舒服地昏昏欲睡。
只是想着陆有矜还在外头等,便不敢在热水里久待,手忙脚乱地擦擦身子穿上衣衫,忙出去叫陆有矜。
陆有矜上下看看谢临:“这么快就洗完了?”
“恩……”谢临想起那盆暗涌浮动的水――一盆水,洗了自己又洗他,有些不自然地含糊道:“趁水还热,你快去洗吧。”
陆有矜倒是很坦然,利落地脱了外衫,解了腰带,只留一身亵衣,才走到里间去。
谢临拿本书窝在床上,装模作样的看。一有风吹草动,就仰头觑看几眼。
终于,陆有矜走出来了。许是没认真擦干身子,那沾湿的亵衣紧贴在鼓鼓的胸膛上,烛光流转,真让人难堪……他大步走向床边,抬手拿走谢临的书合上:“既然看不下去,就别遮掩了。”
书一拿走,两人又是□□裸的四目相对!深夜寂静,想起那两次暧昧不明的吻,谢临无法像白日那般无所顾忌的玩笑,一种无以名状的羞涩不安在他的心头激荡。他红着脸,不说话。
陆有矜把烛火吹灭,拍拍床榻笑道:“好软的床。”
屋内瞬间漆黑,只有月光的影把屋内的摆设射向墙壁。
陆有矜穿着白色的绢衣平躺在谢临身旁,也不盖被。谢临忙不迭地往里头挪――这惊慌涩然的样子直撞在陆有矜心坎上。他迅速欺过身子,把畏手畏脚的某人揽在怀里:“你今晚脸红得古怪,恩?想什么呢?”
陆有矜呼出的热气在耳旁盘旋,谢临半边脸颊滚烫,他只含糊道:“热水泡的……”
他们近在咫尺,谢临能闻到陆有矜身上的艾草味道,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心忽然变得很软很甜。
陆有矜轻挑好看的眉峰,也不追问。
谢临仰面躺在陆有矜身边,任那股奇异的燥热褪去,艾叶水洗濯了他的疲累,此时全身只剩清凉和舒爽。他枕着胳膊,静静的想事情。
陆有矜把他的胳膊抽出来:“别枕胳膊,明天会疼。”
谢临笑笑,没说话。陆有矜侧过脸去看他,谢临玲珑而悬直的鼻梁在夜色里轮廓模糊。陆有矜把左胳膊放到谢临枕上:“真想枕,枕我的。”
谢临尝试把头枕上去――不舒服,也不是不舒服。若是白日,这般举动在两人也是正常,可这样星光朦胧的夜晚里,只觉怪羞耻的。
谢临转过身子,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想尽快入睡。
陆有矜却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他把身子贴上去,在谢临耳边轻缓出气:“阿临,说话。”
“折腾了一天你不累?”谢临的声音很冷清,和旖旎的春夜完全不相符:“睡吧!”
“我不累!”陆有矜的劲头丝毫没被打消,反而显出跃跃欲试的模样,想试的是什么?陆有矜自己也说不清——他只知自己就是想和谢临说话,就想逗弄他,就想……想不出了,但陆有矜朦胧的察觉出这个想法定和火烧火燎的小腹有关。
“说说话嘛。”陆有矜在夜里显得可爱又憨傻,带了撒娇的腔调:“说什么都行。”
谢临阖上眼皮,强迫自己睡着:“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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