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柯心领神会,“掌柜你放心,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若是他们找上门来,你只道不知去向就好。”
又聚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不少人都表示夜深要去休息了,没睡好的单柯和谢昭雪率先回了房间。
书画则不愿再与钟文晋换房,非要守着温禅睡觉不可,然而钟文晋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到原来的房间,嚷嚷着要三个人挤一间房。
梁宴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看了左右为难的温禅一眼,不经意道,“不若温少爷与我睡一间?我睡相可安分了,不会吵到温少爷的。”
听了这话的温禅身子一僵,继而幽幽的看他一眼,“梁公子凑什么热闹,快些回去休息吧。”
梁宴北睡觉其实并没有那么老实,他爱说梦话,一嘟囔就是一大堆,虽然不吵人,温禅也不讨厌。
他耸了耸肩,也没再坚持,笑道,“那温少爷好好睡一觉,明早再见。”
温禅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做应答,目送梁宴北上楼之后,一回头发现钟文晋还在与书画争辩,前者脸红脖子粗,后者则是有规矩有礼节,可至始至终都谁不愿让步。
“行了,莫要在吵了,既然你们都坚持,那咱们仨就挤一间房,大不了也就是多加床铺盖。”温禅夹在中间平息两人的对峙。
其实他也想让钟文晋与他睡一间,只因之前看他解开胸前的纱布时,那伤口虽然结痂,但当中还泛着红肉,且纱布也脏兮兮的,正好司徒舟兰方才给了他伤痛药,给他换个纱布上点药,多少也有些用处。
想着,温禅就去找掌柜要了纱布,把两人都喊回了房间。
回去之后温禅好说歹说才劝钟文晋脱下衣裳换纱布,书画见了他身上有伤,也并未作出吃惊的神色,甚至主动请求给他帮忙。
待温禅去了外衣脱了靴子之后,钟文晋的伤口也换上了新的纱布,摆了一层铺盖在离书画不远的地方睡。
灯熄之后,温禅很快就进入睡眠,不知道是不是梁宴北这两日与他关系近了一些的原因,这夜他竟然做梦梦到了他。
梦中的梁宴北是较之现在而言要更年长一些,身姿挺拔,英俊潇洒。
他胜仗归来,皇上派他去武学馆做掌教,教年轻公子学习武艺。
温禅那个时候三脚猫功夫是真的差,被皇帝不咸不淡的斥责一顿后,被强制送到武学馆学习。
温禅唯一近身的朋友就是梁书鸿,整日又在耳边听多了梁宴北的坏话,自然而然对人有些偏见,恰巧那日去的时候,梁宴北正在惩罚以武力欺负老人的少年。
他让那少年抱着一块大石头站在烈日之下扎马步,酷暑难耐,那少年累得脸上汗水密密麻麻,胳膊和腿都在颤抖,一边哭一边背诵礼学。
若是背错了,或者是姿势有变,梁宴北就会拿着柳藤抽打,“啪”的一声,温禅站得远远的都听得见。
他当即就生出些许怯意,想要回宫去,可是皇帝了解他的性子,专门派了侍卫监督,硬是押着人走到梁宴北面前。
那时候的梁宴北受过战场上的磨练,身上少了分少爷的纨绔,多了分将军的从容,见到温禅时,便笑意吟吟道,“九殿下,臣等你很久了。”
那一段时日,是温禅自打认识梁宴北以来,对他最不善的日子,意志本来就不坚定的他初去时根本受不了武馆的练习,加之对梁宴北的厌恶,经常罢练。
他身为九殿下,武馆里的其他掌教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不敢打,骂不敢骂,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梁宴北就有办法对付他,若是他练习未达标,就撤去他的饭食,让他饿肚子。
阿福心疼主子,偷偷跑去外面买吃的,还没进门就被梁宴北全部抢下,要么当着温禅的吃个干净,要么就是分给其他人吃,反正就是要温禅饿着。
温禅气得咬牙切齿,夜里做梦都在揍梁宴北,饿了一天半之后,温禅迅速妥协。
老老实实的完成梁宴北所要求的练习,自那以后,温禅若想吃饱肚子,还需靠自己的努力。
渐渐习惯武馆的作息之后,温禅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壮,原本松软的肉也变得结实紧绷,拿刀都费劲的力气也变得可以轻松举起石块。
与此同时,温禅也发现,梁宴北并没有梁书鸿口中的那样,骄矜易怒,蛮横任性。
他甚至很少生气,至少对温禅是一次都没有,平日里都是带着笑面,教武的时候虽然会认真一些,但下了课就会与那些年轻公子们聚在一起喝酒玩闹。
有时候还会拉着温禅一起,结伴去玉扶楼。
梁宴北说,习武是为了强身,强大则是为了保护;不可欺女子,不可欺孩童,不可欺老人;拳脚所向必是匡扶正义,刀剑所指必是保家卫国。
温禅认为他是个可交的朋友,于是与他越走越近,从君子之交到酒肉朋友,再到抵足而眠的知己。
梁宴北亦师亦友,教会了温禅许多,到后来还把他自创的梁家步法授给温禅。
那时的温禅是真心那他当朋友对待,没有半分异心,平日里两人即便是勾肩搭背也不觉得什么,不像现在,稍一对视就觉得气乱心燥。
这一夜温禅睡得很香,因为梁宴北叮嘱了不让打扰,一直到日上三竿,所有人都醒了,坐在楼下的大堂内等候温禅从梦中醒来。
即使是他再不愿醒来,梦也有终结的时候,甫一有知觉,他就感觉鼻子钻心的疼,瞬间让他清醒,睁开眼来迷糊了一会儿,坐起来一看,房内的两人都不见了。
温禅鼻子痛又不敢揉,只得慢慢爬起来,动作小心的穿上衣裳,套好锦靴,把睡乱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这才开门出去。
大堂内的众人翘首以盼,一听见三楼响起开门声,都不约而同的往上看,少顷,才见到睡眼尚惺忪的九殿下出现在栏杆面前。
他向下一看,见人都在看他,不由惊了一跳,心中叹道,怎么都坐在下面?难道都在等他一人?
梁宴北慢了一拍,他喝了一口粥之后才抬头看去,见到温禅之后俊俏的脸上荡开笑意,“温少爷,起的可真早啊!”
“公子,饿了吗?可想吃什么,阿福去给你买!”阿福站起来冲他喊:这个时间,客栈已经没卖早食的了。
温禅也想扯出一个笑来打招呼,可是嘴角刚弯,鼻子就疼得厉害,逼得他又放下,点点头,神情冷漠道,“恩。”
这一声应答声音太小,下面的人根本没听见,阿福还想再问,却见温禅已经转身往楼梯处走。
阿福见温禅那样的神情,以为他心情不虞,便转头问身边的书画,“是不是你们昨日两人与公子同挤一间房,惹得公子不高兴了?”
琴棋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怎么能三人挤一间呢?万一打扰到公子休息该如何是好?”
他原本就对钟文晋没什么好印象,到现在心里还惦记着钟文晋那日骂温禅小杂种的事情。
一旁的钟文晋埋头吃着肉包子,心道,听不到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书画自知做错,低声道,“此事是我考虑欠妥,我待会想公子请罚。”
“行了,不过是一件小事,我想温少爷宽宏大量,应当不会在意这些的。”谢昭雪听不下去了。
“可是公子方才没笑,若是他休息好了,每日早起来都会面带笑容的。”阿福道。
“不笑可能是因为鼻子疼吧。”梁宴北在一旁插话,若有所思道,“想来是镇痛的药效过了。”
此话一出,众人才摆出明了的神情:原来如此。
此时温禅也走到一楼来,走到阿福等人的桌前,还未开口,旁桌坐着的司徒舟兰便伸手递来一颗白色药丸,温禅疑惑的看去。
司徒舟兰面上带着淡笑,“温少爷,这药丸是镇痛的,比昨日的药效还要好一些,鼻痛连心,你吃了这个会好受一些。”
温禅想都没想,下意识要拒绝她的好意,阿福却顺手接过来,笑嘻嘻道,“司徒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多谢了!”
道完谢还献宝一般的举到温禅面前,“公子,快吃了快吃了。”
温禅:“……”
他迟疑一瞬,引得众目看来,似乎都在用眼神询问他为何不吃,温禅嘴唇动了一动,最终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拿起药丸塞进口中。
药丸入口即画,带着丝丝甜味,随着温禅“咕咚”一吞,什么都没了。
司徒家的药是百年传承,药效没有半点夸大,温禅刚吃了不久,鼻子的痛意就慢慢淡去,最后他动一动嘴巴,总算说出了醒来的第一句话。
“我想吃面条。”
第30章 劝导
极乐城笼罩在祥和之下, 日光高照,街道上却难得安静。
城内的人都在夜晚载歌载舞,是以这样的清晨,并无多少人从梦中醒来。
阿福和书画兴颠颠的去给温禅买早膳,刚出门就碰上了买东西归来的乔妍词。
“你们去哪?温少爷醒了吗?”她拦住两人。
“醒了,我们正要去给他买吃的。”阿福性子活泼,心思活络, 早已与这群人都打了交道。
“那你们可要快些,好让温少爷吃完早食咱们早些离开。”乔妍词叮嘱了一句,便错开他们, 往客栈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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