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前世梁宴北总是出入玉扶楼是因为这个吗?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心病,所以一次次强迫自己跟女子接触,梁宴北的心里,究竟藏了多大的苦楚?
他一想到就钻心的疼,摸了摸他的脸,千万句安慰的话汇成一句,“你受苦了。”
梁宴北叹气,“先前我也是这样想,因为真的很辛苦,可遇见你之后我便不那么认为。”
他双眼里都是认真,像是要把温禅的模样刻进心里,“若是我先前遭遇的那些只是为了爱上你,那么以往的所有事都是值得的,以前的我厌恶女子,又不喜欢男子,我曾以为会独身终老。”
“但是在来京城的前一段时日,我的梦里出现了你。”梁宴北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指腹,痴迷道,“第一次在梦中见你,你站在洁白的梨花树下对我笑。”
他话语一顿,低头指着自己的心口,“我这里跳得好快,我走到你面前,跟你说话,问你的名字和身份,但你总是不肯说。”
“那一段时日,我每日最期待的事就是夜间就寝,因为在梦中我总能看见你,我把你画了下来,挂在床头,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你在这世间的哪一个角落,我都要找到你,告诉你我的心意。”
梁宴北将温禅拉近,自己的鼻息凑过去,与他的呼吸交融在一起,两个人的鼻尖轻轻挨着,他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为了你放弃京城,放弃梁家所有的一切,但是如若有朝一日你真的离开了这里,我想我的这双脚一定会追着你的足迹而去,哪怕千山万里。”
“我口头上的选择从来不是真正的选择。”他拿着温禅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道,“这里的才是。”
温禅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掌心处传来的稳健跳动,那是梁宴北的心脏,也是承载着他所有生命和情感的地方。
他突然想起在那双鸟目里看到的景象,梁宴北说把他装进了心里,为他守一方净土,护他永远安宁。
温禅动容,双眼开始模糊,一低头主动吻住他的唇,可还没深入,梁宴北就忽而把头撇开,破天荒的拒绝了。
他一脸诧异。
梁宴北侧着头,嘴角往下一沉,“殿下今日说的那些话让我很伤心,我的心意都表达的那么明显了,殿下没什么想说的吗?”
原来还在为那些话生气……温禅双手捧住他的头,扭正过来,笑着说,“梁宴北你可听好了,我是西凉的九皇子,只要我想,我便可以拥有大把的皇妃侧妃小妾,我甚至有皇位的继承权,有着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尊贵地位。”
他声音低下来,像是只说给梁宴北一个人听似的,“但是如若我要离开,我要带走的,只有你一人,其他的谁也不带,包括阿福和琴棋书画,懂了吗?”
“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或许你自己都想象不到。”温禅认认真真的说。
这些话,他憋了一辈子,终于能堂堂正正的对梁宴北说出来了,巨大的满足从心中溢出,化作泪珠在眼角滑落,温禅又很没出息的哭了。
他吸吸鼻子说,仍旧笑着,“我喜欢你胜过这世间的万物,只要能看见你,能跟你站在一起,我就觉得我这条命尚且值得。”
“如若有一天你选择了别人,我必定会痛不欲生,一生都不得快乐。”
最后这一句,温禅是贴身体会过后得出的结论。
说出这句话是何其简单轻松,但没人会知道这背后温禅经历了多么长久和痛彻心扉的折磨与煎熬。
话刚落下,温禅的唇就被一股温热堵住。
第105章 大雪
梁宴北抱得很紧, 像是想把温禅揉进身体里一样,极具侵略性,掠夺了温禅所有的呼吸。
吻是苦涩的,也是香甜的。
温禅从前的妄想变成了现实,他从不觉得自己倒霉,不论是梁宴北,还是这次的重生, 都是命运给他的恩赐。
没人能够切身体会他此番内心的喜悦。
就好似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怒海黑浪,温禅吃力的伐着一方小舟,明明知道那一束曙光永远不会出现, 却还是不断期待,甚至弯了腰低了头,摆出乞求的姿态。
猝不及防的,这抹曙光就照在了他身上。
万千世间, 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这个人, 总于到他面前,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他闭上眼睛,流下了这苦楚中的最后一滴泪。
正入神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股凉气就蹿进身体,他伸手一摸,才发觉自己衣裳的前两颗盘扣被梁宴北扯坏了。
温禅把他的头往后推,声音有些喑哑, 疑惑道,“你扯坏我衣服做什么?”
梁宴北抬眼看他,眸中暗沉,虽然口上没有回答,但手却滑进衣裳里慢慢游走起来。
温禅按住他的手,与他对视,仿佛在无声的对峙。
下方的梁宴北还是败下阵来,十分遗憾的叹一口气,对温禅低声道,“那你亲亲我。”
温禅弯眸一笑,捧着他的头赏了一个大亲亲。
这一亲,又是好一会儿。
最后梁宴北在禧阳宫洗漱住下,躺在床榻上后抱着温禅不肯撒手,将他整个人缠起来,裹进怀里。
温禅枕在他的手臂上,竟睡得出奇的香甜。
这边还在缠绵时,京城的北区如同炼狱一般。
夜色浓郁,寒风刺骨。
黑袍人手握黑铁弯刀,刀刃泛着寒芒,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面具下那双俊秀的眼眸里充满了无情和杀意,原本黑如墨的眼瞳竟浮上一丝丝血红。
他站在树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被木栏围起来的房屋,随后纵身一跃,如同鬼魅的身形在空中划过,轻巧的蹲落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来来回回的衙役巡逻守卫,微弱的火把支撑着仅有的光明,偶尔有小声交谈的声音,谁也没发现黑袍人在暗色中跃进了木栏之中。
所有百姓都沉在睡梦中,黑袍人翻进窗子时半点声响也没发出,如同一只生在黑暗里的猫,无声无息。
他走到床榻前,看着床榻上相拥而眠的夫妻,两人睡得正沉,完全没有感知黑袍人的存在。
他站着看一会儿,没有一丝感情的双眸一垂,紧接着弯刀便举起,几乎是在一瞬中,就切断了夫妻两人的脖子,血液肆意流出,两人没有反应的机会,断了气。
黑袍人没有停留,速度读极快的翻去下一家。
他光临了木栏内的每一户,在这样深的夜晚化身罗刹,手起刀落间就是一条生命,没有半点手软,待他从木栏出去时,整个北区的百姓都已永远在梦中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而毫不知情的衙役们还在换班巡逻。
待到第二日天色大亮,衙役们仍不见有百姓出来,进去查看时,才发现了着触目惊心的一幕,惊叫着把消息传开。
仅仅一个上午,北区百姓全被人害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谢晟然和谢昭雪被召进皇宫。
所有人都知道了谢昭雪将北区百姓圈起来的事,瞬间把他推上风浪口尖,且连温禅也去过北区的事也被人传出,于是可怕的流言以恐怖的速度传播。
九殿下的臭名声早已远传千里,此番又做了这种事,自然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各种说法将温禅贬得一处不是。
待温禅从睡梦中醒之后,他已经从一个浪荡无礼的废物皇子变成了杀人如麻的妖魔转世。
温禅听完阿福说的话后一脸呆滞,倒也没时间去关注他自己的名声,极速的思考到底是谁对那些百姓下了如此狠手。
男女老少一个不留,不管是染病的还是完好的,没一人能够逃脱那凶恶的利刃,全部葬身。
温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黑袍人,他昨日就先杀了一批出逃的人,并且对温禅说那些人应当全部杀死。
如此想来,定然是他动的手。
他和谢昭雪的目的一样,都是阻止病情的扩散,但他用了一个最极端的方法,抹去了所有的病源。
黑袍人不会犹豫,也没有顾虑,他只管拿着一柄刀杀人就是,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甚至不管是不是有些人是无辜的。
做到了极度绝情,却也万无一失。
梁宴北见他想得出神,把脸凑到他脖子里蹭了一下,低低问,“殿下在想什么?”
温禅没有推拒,而是抬手让阿福退出去,反手拉住他的手说,“我闹不明白那个黑袍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梁宴北歪头枕在他的肩头,整个人恨不得挂在温禅身上,像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在他耳边吹气,“很明显不是在对立方的。”
“的确。”温禅说,“我想了一下,如若他是钟国义那边的,必定第一次见面就会杀了我,但他却阻止我打开那扇牢门,如若那扇门里真的关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他就是在保护我。”
梁宴北道,“昨日他说那些人并不是患病,而是中了妖法,假设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那些百姓就无药可医,甚至会变成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出来危害京城的其他百姓,他杀了那些人,等于保护了京城的人。”
温禅直起身子,侧头去看梁宴北,“你觉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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