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八先简单地给人擦了擦脸,没找到什么烫伤,暂时松了口气,再去处理他胸口狰狞的剑伤,刚拿来了水和布巾要清洁伤口,一旁突然传来了“嗯”的一声,吓得他差点把水打翻了。
“四殿下,属下还尊称您一声四殿下,不指望您帮忙,也请您别捣乱好吗?”蓝八耐着性子跟他说。
秦承远上前两步,一把推开他,盯着半死不活的那人盯了半天,“杜乐章?”
“你们认得啊,”蓝八把他推开,“那就更别捣乱了。”
秦承远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向来傲气的他哪受得了暗卫这么推搡,气得差点掀翻水盆,瞪着床上只出气儿没进气儿的杜乐章想了想,还是跑到一边踹桌角出气去了。
蓝八叹了口气,不去管那没了皇子身份却还有皇子脾气的人。
说起来,他一开始如同往日一般跟蓝一在屋顶守着,两个人功夫好,听着听着觉得屋里不大对劲儿,蓝八便戳了戳蓝一,小声地问他,“咱主人备药了没啊?”
“这……”蓝一哑口无言,瞪他一眼,“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那我去买些回来,”蓝八摸着下巴道,“我听人说,第一次挺疼的,主人别好不容易坦诚一次,败在了这事儿上。”
蓝一没来得及拉他,蓝八就蹭蹭蹭跑得连影儿都不见了。
他在街上转悠着要买药,可惜杜乐章也没能给他指条明路,只能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沙城乱转,转着转着隐隐嗅到了一丝异样,便循着那异样跑去,摸到了西门的那间驿站。
里头人太多,他一个人自觉对付不了,便绕了个路从背面过去,远远地一望,便望见了一整个驿站的胡人,片刻便明白过来,这驿站是胡人的据点。
他当机立断想回去禀报给秦既明,多找些人来端了老窝,可临走之前,隐隐约约看见其中一人提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走进驿站,那人似乎还抽搐了两下,没死透,他仔细又一看,心道不妙。
这不是那个杜大夫么,还跟宋公子私交甚密,若他就这么回去,这杜乐章肯定活不了,蓝八一拍脑袋,也不管私自行动的责罚,横下了心掏出火折子,将驿站烧着了,趁着里面一群人不备将杜乐章带了出来。
蓝八给杜乐章上药的时候还在想,估计闹了这么大动静,这次不是挨板子就能解决得了的。
这时候身旁又猛地传来“砰”的一声,蓝八手一抖把药洒了半罐在伤口上,转头一看,秦既明掀开帘子飞奔了出去,一旁的桌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有病。”蓝八念叨着,给他翻了个白眼。
秦既明和宋霁回到军营的时候,眼前的境况有些出乎了二人的意料,军中处处皆是肃杀之气,武陵正带着一干士兵飞速往沙城的方向赶去,所到之处飞沙走石,震耳发聩。
“这不是秦承平的计谋?”秦既明望着武陵匆忙的背影,不由皱起了眉,“竟派武陵应敌,他不是想借这胡人之手除去军中忤逆他的人,否则至少应该叫陆长年或者我去的。”
他们赶回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沙城的战况竟愈演愈烈,军营之中不断有受伤的士兵被输送回来,炮火和喊杀声也逐渐向军营的方向靠近,似乎是要把军营整个吞噬。
“我去军医帐,”宋霁沉声道,“你怎么办?”
“我……”秦既明略一沉吟,“我跟一同去。”
“为何?”宋霁疑惑。
“武陵的将军又不是白封的,我又没上过战场,不凑这个热闹了,”秦既明正儿八经道,“比起这些,弄清楚局势更重要。”
“军医帐能让你知道什么……”宋霁摇着头,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秦既明被戳得很乐呵,活像只甩着尾巴乐呵呵的大狗缀在宋霁身后,一路跟到了军医帐。
蓝八正琢磨着怎么缠布巾裹伤口,见到宋霁大喜过望,刚要迎上去便见到了缀在他身后的秦既明,吓得腿脚一哆嗦,讪讪笑着往营帐门口挪去。
“那啥……”他顶着秦既明审视的视线蹭到了帐门,“这边就交给宋公子了,属下出去打探个消……”
“慢着——”秦既明伸出胳膊捏住他的后颈,似笑非笑道,“你这灰头土脸的,是去哪儿的坑爬过了?”
“这、这个啊,”蓝八哆嗦地打着哈哈,“说来话长,改日属下……”
“别改日了,现在就说,”宋霁突然开口,“你是在哪儿救的杜乐章,怎么救的,全都讲明白了。”
他转过身紧紧盯着蓝八的后背,眼前秦既明闻言也眯起了眼,两道能杀人的视线齐齐落在蓝八身上,快把他整个身子都劈裂了,只得老老实实地把先前的一切都交代了。
蓝八干巴巴地讲完,只觉得自己小命不保,这回事情闹大了,估计一颗脑袋都不够砍的,谁知秦既明听完竟像没事儿一样松开了他,赶紧恬着脸缩到了一旁的蓝一背后。
“师父。”
“我知道,”宋霁还在处理杜乐章的伤,“小杜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被人下了黑手。”
“能救得了吗?”秦既明问。
“蓝八救得及时,暂时死不了,但何时醒还是得看他的造化,”宋霁抹了把脸上的汗松了口气,扎上细布,合起了他的衣裳,“但他不能放在军营里养伤。”
“医药署得快些建了。”秦既明道,“但没想到,这场火竟然是蓝八放的。”
“可沙城不止是火,”宋霁面色凝重,“你忘了那声巨响?显然是火药的声音,可能是驿站藏的火药被蓝八无意间点燃了,才炸成了那副模样。”
“所以现在知道的是,有汉人与胡人私下勾结,以驿站作为据点,在那边埋藏了大量的火药。”秦既明皱眉,“但问题是,究竟是谁做的,以及军营附近是否还有这样的据点,这些都不得而知。”
“还有一点,”宋霁道,“这不是秦承平想要除敌的手笔,而是胡人真真正正要来击溃我们。”
“奇怪,”秦既明突然从坐塌上起身,“外面那么乱那么多伤员,怎么没一个往你这军医帐运?”
“秦承平不放心我,他可能觉得这是我做的,自然不可能放心地把伤员交给我。”宋霁道,“虽然误打误撞,但的确没错。”
“但为什么炸了火药,那些胡人都不跑呢?”秦既明又道,“蓝八炸驿站是无意的,他们应该没有埋伏和援兵。”
宋霁摇摇头,这些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此时,久无动静的营帐门突然被掀开了,秦承远背着血肉模糊的人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没两步就险些摔在了地上,一旁的蓝一蓝八赶紧上去接,一人将秦承远扶起来,一人将伤员架到床上。
第49章 沙场死生
秦承远要去摸桌上的水,转眼一看, 桌子还保持着被他踢翻的姿势躺在地上, 气得又去踢断了它一条腿。
“精神的很啊。”秦既明伸手拦下了要递水的蓝一。
秦承远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配上那一脸狰狞的伤疤还真挺骇人的, 蓝一愣了一愣, 回过神的时候手上的水囊已经被他抢了过去。
秦承远仰头猛灌了几口水, 抹了抹嘴, 这才仿佛回过了劲儿, 合上水囊甩手就冲蓝一脸上扔。
“我说的吧,”蓝八在他身后小声嘀咕,“叫你刚刚别借了, 这小祖宗难伺候的很。”
蓝一瞪踹他一脚,“还折腾?去给宋公子搭把手。”
蓝八吐着舌头溜到了宋霁身边,帮着他一块儿处理伤者。
“行了, ”秦既明抱胸看着他,“水喝饱了,该说说什么情况了吧?”
秦承远冷哼一声,不情不愿道,“胡人打出了沙城,一路往军营这边打,领头的是托亚,我伤还没好全, 所以没被赶上战场。”
“你背的人呢?”
“沈故,一个傻乎乎的愣头, ”秦承远道,“我想去沙城找宋霁,半路上捡到的。”
秦既明眼睛一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秦承远。
“你找我?”宋霁洗着沾血的布巾。
“杜乐章伤成这样,你再不来就没气儿了。”
宋霁点点头,回身又小心翼翼处理起沈故的伤口。
秦承远瞥见秦既明危险的眼神,恶作剧地挑了挑唇角,凑近了些低声道,“怎么?你把你可亲可敬的师父的肋骨踢断时,还是我每天背他进出,给他喂饭……”
宋霁正上着药,耳边猛然跳出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转头一看,那可怜的四脚朝天且断了条腿的桌子已经碎成了渣渣,再一看,秦既明跟秦承远已经打了起来,后者半跪在地上,呛出一口血。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秦既明提起他的衣领,拳头对着他发肿的脸颊。
秦承远冷笑一声,“你认识我这么久了,说几遍的本事我都有,问题是你听得了吗?\”
“你——”
“够了!”宋霁大喝一声,“这边躺着两个半死不活的,你们要打死出去打,打死了哪一个我都不治!”
那俩人对视一眼,不屑地给对方一个白眼,总算是分了开来,只是气氛依旧剑拔弩张,比外头正儿八经的战场还严峻。
宋霁头疼地揉着眉心,让秦承远拿着药去外头煎,又让秦既明找点粥水过来,这才把两人支了开来,屋内的火药味儿才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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