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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总想清理门户[重生] (阪漆)


  秦既明下了早朝,来怡宁宫探望太后,就见秦既白一人坐在院中,茫然地看着漫天大雪。
  “怎么不玩雪?”秦既明坐过去,摸了摸她的头,“不是老想来京城看雪吗?”
  秦既白把头埋在膝盖里,“这是我有记忆以来,师父第一次没有跟我一起过年。”
  秦既明摸着她的头,仰头望着白花花的鹅毛大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父,你是否也在与我看同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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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告一段落辣,之后地图转移~


第34章 对面不识
  年一过,招募兵卒的告示就贴满了大街小巷, 并且还有官兵亲自到场, 检查招募之人的身世出身,身体情况等等。
  军营之中管吃管住, 虽说刀枪无眼, 战场上极容易掉了脑袋, 但一旦立下战功便能受到封赏, 摆脱穷苦的命运, 故而应招的百姓浩浩荡荡,队几乎排到了城门口。
  不过正如伙计所说的,即便应招的人很多, 也极少有人应招军医,宋霁刚拿着告示到招募处,立刻就被拽着填名单, 紧接着就被架到附近的训练场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到手的人给跑了。
  宋霁松了口气,若是按照招募士卒那样查,说不定就能查到他曾经犯的事儿,不让参军了。
  应招持续了十天,等招满了人,便有军营里派来的士卒对新人进行训练,所有人通通住在训练场的军帐里,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年为期, 等三年满后,挑选其中表现优异者调入各军。
  军医的训练跟普通士卒的训练有些区别,他们只需要同士卒一起进行上午两个时辰的训练,其余时间都在学习清创,包扎等医务。
  医务宋霁自然是熟的,只是他这副身子由于废过功夫,就算他应招之前调理了些许十日,也实在是不济,要说医务他排第一,那么武技便是所有人中的倒第一。
  三年之期满了,头领见他也很头疼,战场是顶顶需要医务娴熟的军医,可若是派了个病秧子去,行军没多久就头疼脑热的总不行,思来想去,灵光一现,决定将宋霁调入西北军去。
  西北军戍守边疆,风吹日晒,多年不得归家,向来都是缺士卒的,军医就更缺了,但尽管如此,西北军一般不拔营行军,军医又是在后方支援的,一般来说只要在军帐内治疗伤患便可。
  头领的这一决定正中宋霁下怀,毕竟他曾经为胡人所用,犯下了滔天大错,进西北军正能与胡人正面交锋,也算恕罪了。
  蜀中到西北边疆,辗转用了两个月,同行的马车上,除了宋霁,没有一个是学习军医的。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宋霁就靠在车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京城现在情况如何了?他在军营消息闭塞,三年来,能听见京城的情报很少,只知道秦承远被发配之后,秦承兴似乎进京了。
  西北军营地驻扎在西北最偏远的沙城之外三十里,黄沙漫天,眼前除了营帐,就是雾蒙蒙的天地,一草一木,一花一鸟都不曾见。
  宋霁下了马车,看着眼前数十年如一日的荒凉景象,不免触景生情。
  他来过这地方三次。
  第一次,他八岁的时候被胡人掳走,路过这片荒漠,那时候他又气又怕,胡人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勒地很紧,狭小的马车内昏暗一片,荒漠的狂风掀翻了车窗的帘子,沙子落在了身上,他才知道已经走了那么远了。
  第二次,十八岁的时候被胡人挟持着不情不愿地回中原,他在那里十年,被胡人发现习武的根骨不错,便逼他学习射术,回中原刺杀圣驾。
  路过荒漠的时候,他无数次地想逃走,无数次地被捉回来,毒打一顿,绑在马背上带走。太阳火辣辣地烤,风沙热滚滚地吹,身上的伤很痛,那段记忆里只有两个颜色,睁开眼是漫天黄土,闭上眼是无尽黑暗。
  现在,第三次,他却是自己回到了这里,为了还清曾经犯下的错,也为了彻底告别过去。
  宋霁深吸了一口气,跟随着迎接的士卒往营中走去,一路走一路与他介绍这些军帐,跑操训练的士兵从他身侧喊着呼号经过,扬起一地的尘土。
  走到一间略微宽大的军帐面前,士卒告诉他这是军医医治伤患所用的军帐,便点头离开了。宋霁站在军帐前,正打算撩开帘子,一个人却从里面冲了出来,迎面将他撞翻在地。
  他身后一人拿着药碾急忙忙地跟了出来,“你跑什么你!你伤还没上药呢!”
  宋霁被撞地晕头转向,睁开眼的时候,那人已经站了起来,往军营门口冲了过去。
  追出来的那人拿着药碾气得直跺脚,正好一群操练的士兵经过,见状纷纷冲上去制住要逃的那人。
  宋霁撑着地起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才注意到身边有个人,转过头打量他,“新面孔,你是今年的新兵?”
  “纪送,”宋霁报了假名,他登记的时候写的也是这个名字,“我是今年新来的军医。”
  “什么!?”那人凑上前去,瞪着眼睛看他。
  “什……”宋霁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你说你是什么?”那人逼近一步,“新来的军医?”
  宋霁犹犹豫豫地点点头,那人一扔药碾,握着他的手,激动地上下晃动,“天哪!老兄!你知道咱们部多久没来个军医了吗!?整天就老子一人忙死忙活,每天忙得跟八爪鱼一样脚不沾地!兄弟,你来的太及时了……”
  “兄弟!”宋霁打断他,指了指地上的药碾,“你的药翻了。”
  那人回过头,啊了一声,垂头丧气地去捡药碾。
  “请问,”宋霁只能再问一遍,“刚刚那是军营的士兵吗?”
  “是啊,”那人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没自我介绍呢吧?我叫杜乐章,比你早来一年,刚刚那个士兵叫陈远,是咱们营里出了名的怪人。”
  话说到这里,士兵们正抬着陈远过来了,一看便是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搏斗,陈远灰头土脸地垂着头,身上的衣裳磨破了,血色从破口处透了出来。
  “你让我们和让杜大夫省省心成吗!”提着他的士兵将他扔下,气愤地吼道,“上次夜间擅自独离军帐记的军棍不是才打过?怎么又来!”
  陈远趴在地上,慢慢地撑着地起身,但伤的实在太重,身子一晃又摔在了地上。
  “我天啊,你们下手轻点,”杜乐章冲过去扶他,“他伤的很重,再这样下去要没命了!”
  “我来帮忙。”宋霁撸起袖子帮他把人扛了起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侍卫的呼喊传来,“让一让,让一让!公主的婚轿!”
  “婚轿?”杜乐章愣了愣,“已经到了和亲的日子?”
  是秦承宣和亲的轿子……宋霁心中不是滋味。
  这时候,肩上扛着的陈远又开始动了,似乎要推开他们冲过去,伤口崩了开来,血色渐渐渗透了衣衫。
  “祖宗!我叫你祖宗了行不行!”杜乐章道,“别动了!人公主和亲你着急什么啊!”
  陈远一愣,不动了。
  轿辇踏着尘土飞快地从众人面前跑过,漂亮的红帘吹了开来,露出里头红盖头的一角。
  陈远动了动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头一歪,昏了过去。
  “要了命啊,不能耽搁了啊!”杜乐章大喊一声,赶紧跟宋霁将人抬到里头去了。
  从晌午忙活到日落西山,连饭都没赶得上吃,两个人才把陈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给止了血,看着陈远的呼吸也转平稳,二人松了口气。
  “杜大夫!”帐帘掀了开来,伙房小兵拿着一个白面馒头进来,“我中午特地剩下的,大夫又忙坏了没吃饭呢吧?”
  杜乐章笑哈哈地接过,掰了一半,转手给了宋霁。
  宋霁一愣,笑了笑还没道谢,就被杜乐章拉了过来,“阿越啊,这是咱们新来的军医,叫纪送,你以后留伙食的时候给他也留一份啊。”
  “哎!”阿越应了,朝宋霁鞠了一躬,“辛苦纪大夫了。”
  宋霁受宠若惊,阿越却笑呵呵地蹦跶走了,说是要回去忙伙房的事儿了。
  “那咱们也走吧,”杜乐章道,“带你看看咱们的寝帐,我每晚都一个人睡,忒无聊了,今个儿有你来……”
  “宣儿……”
  杜乐章愣了,止了话头,看着宋霁,“你在喊谁?”
  宋霁也一愣,摆摆手说不是他,视线转到了屋中躺着的陈远身上。
  陈远在外头扑腾了一天,脸上早就被灰土弄得看不出什么,横竖也没受伤,他们也就没管,现下细细想来,看到秦承宣和亲轿子那么冲动,莫不是……
  宋霁拿来干净的湿帕子,将陈远的脸擦干净,心缓缓沉了下来。
  被发配边疆的秦承远是怎么混进军营的?
  “那个……”杜乐章在一旁看宋霁一脸凝重地盯着陈远的脸,“怎么了?”
  “哦,”宋霁回过神,转头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只是……”
  突然手腕被握住了,宋霁一惊,转过头,陈远已经睁开了眼,抬起胳膊抓住他的手腕,沙哑地开了口,“宋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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