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一愣。
“不必这么客气,宋霁。”苏瞻洛朝他微微一笑。
第18章 京都难平
宋霁揣着发油离开客满堂的时候,大概明白了薛子安这么珍视他的原因。
苏瞻洛的笑很少,但让人如沐春风不是夸张,兴许一个笑容这么温暖的人,内心想必也足够柔软吧。
日落西山,华灯初上,晚归的农户,收摊的小贩,熙熙攘攘地充满了街道。
宋霁站在胭脂铺面前,深吸一口气。
秦承远送这个给他的原因,宋霁想了一路,却也没有明白,算计他,算计小白,还是算计别的谁。
又或者,这间卖头油的胭脂铺是否也是受他指使?那么指使的目的是什么?祁信为何又要告知秦既明小心?
他也不知道,这间胭脂铺是否是陷阱,等着他来踏足。
宋霁看着手中的头油,深深地拧起了眉,他现在身边只有蓝一和蓝八,是不是回去跟秦既明从长计议要更好些呢。
正在这时,杨寄柳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似乎刚刚睡醒的模样。
“宋公子!”杨寄柳瞬间精神了,“上回的头油到了,我要柳暗跟四殿下说这件事,他一直都没答应,结果还是说了啊!”
他身后一个人走出了阴影,神色复杂地看着杨寄柳,“不,我没说。”
宋霁看着他们,同样也神色复杂,不知怎么开口。
“有话进来说吧。”祁信道,宋霁却皱着眉没挪动半步。
“诶,宋公子什么时候已经买了啊?”杨寄柳眼尖地发现他手上的头油,“奇怪啊,京城只有我们在卖这种头油,你从哪儿买的,能给我瞧瞧?”
宋霁递过头油,见祁信看着他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宋公子,有话不如进屋一叙。”
身后的蓝一和蓝八手按剑柄,蓄势待发,宋霁保持着与他对视的姿势,戒备着。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所幸路过的行人行色匆匆,也未注意这一隅的异常。
“不对。”杨寄柳突然出声,“这不是我们卖的东西。”
“什么意思?”宋霁追问。
“字面上的意思,”杨寄柳肯定道,“这个味道不对劲,我进货的时候,每样都仔仔细细地验过货,这个头油的气味不对!”
一番交涉过后,杨寄柳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东西绝对不是他们家卖的,同时,他们这边也的确没有秦承远的购买记录,但也可能是他托人来买的,一切不得而知。
但总之,宋霁暂时打消了对祁信和杨寄柳的怀疑,可离开胭脂铺的时候仍然是一肚子疑惑。
此时月上梢头,星垂夜幕,凉风卷着枯枝败叶扫过街道,冷意蹭着宽大的袖口蹿入,这才有了一丝初秋的凉意。
秦既明在王府等到望眼欲穿,这才盼星星盼月亮地把他可亲可敬的师父盼回来。
宋霁进屋的时候还卷着一身初秋夜凉,被秦既明热巴巴地一望,心底一暖,凉意也就散了,想伸手弹一弹他的脑壳,动了动手指,却没能抬起胳膊。
秦既明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没留意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一抹苦涩。
“既明,”他想了想开口,“今天……唔!”
秦既明又戳了戳,将肉丸子塞进他嘴里,彻彻底底地阻止他发声才作罢。
宋霁无奈地看着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神亮亮的,像极了啃食果实的小松鼠,看得秦既明心口一热,埋头猛扒饭。
“吃饭的时候不谈正事。”他解释说。
宋霁好容易嚼烂那颗实打实的肉丸子,吞下,心里想估计暗卫也会十成十地告诉他,也就不再执着话题了。
想到这儿,他刚要吃饭,转头看秦既明还在光扒饭不吃菜,也懒得管着小崽子哪根筋又搭错,伸手给他布菜。
秦既明把头从米饭中抬起,看见宋霁浅浅笑着,“多吃些,还有好些菜。”
“……嗯。”
这顿饭秦既明吃了原来两倍的份,他盯着宋霁思忖,这样吃下去迟早吃成猪。
要怪就怪师父长得太下饭!美色误事,美色误事啊!秦既明捧着肚子如是想着,心底捶胸顿足,但视线还是很老实地不愿移开。
按照现代人的讲话习惯,这就是所谓的口嫌体正直了吧。
“秦既明,”宋霁敲了敲他的脑壳,“你盯着我想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把嘴收一收,口水都快下来了。”
秦既明摸摸自己个儿的嘴角,明明什么都没。
宋霁瞅着他乐了,“我逗你玩儿的,你还真信?”
秦既明撇撇嘴,“我吃撑了,师父你陪我转转呗。”说罢,也不等宋霁反应,伸手就将人拽了出去。
酉时,皇宫,御书房。
秦承远见太监来请人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那是还在皇后的宫中,下午刚吃了瘪,戾气很重,皇后正为他按着太阳穴舒缓神经,太监就闯了进来,好不容易平缓些的脾气又上来了。
太监退到外头合起了门,偌大的宫殿就剩二人,烛火有一下没一下地跳着,跟他忐忑的心情一般。
近些日子皇上有意疏远了皇后,连带着他也不如以前那般待见,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个儿犯了什么事儿,只能归咎于帝心难测。
啪嗒一声,一封折子扔在了脚下。
“礼部尚书弹劾你勾结江湖人,”皇上眼都没抬,“你怎么看?”
秦承远蹲下身捡起折子,礼部尚书是秦承平那边的人,他展开折子,上面写的很是隐晦,但明里暗里都是一个意思。
目前为止,明面上他和秦承平为了对付秦既明是合作的态度,但暗地里他那位好二哥还是喜欢做这种墙头草的偷奸耍滑之事。
“父皇,”秦承远一撩袍子,跪了下来,“这些都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啊!”
“朕原本也是这么想的,”皇上的笔停下了,他缓缓起身,低头看着这个向来宠爱的小儿子,“可今日,朕可听闻你吵着闹着要带苏瞻洛去酒楼吃饭?”
秦承远身子一晃,冷汗刷刷流了下来。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皇宫内暗潮汹涌,王府里却是一番别样的景象。
今晚的月色很干净,落在庭院里跟一汪清潭一般,一两片落叶沾着潭面点了一点,便又被风卷飞了。
王府里水榭楼台,精致漂亮,落在这一番月色之中更有别致之味。
总的来说天时地利,可宋霁总感觉大晚上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逛自家花园总不是什么正常的举动。
于是,宋霁第无数次要把手从秦既明掌中抽出,并意料之中地被按住了。
“我手冷,”秦既明道,“师父借我捂一下。”
宋霁抽抽嘴角,试图扳开他跟暖炉一般热的手,失败。
罢了,宋霁认命,听秦既明突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师父,我倒有件事要跟你说。”
先前太后拉着他在后花园转了半天,说了好些意味深长的话,他一直想要不要告诉宋霁。
太后的话他琢磨来琢磨去,无非是想告诉秦既明,这宫中有眼线,连她身边都埋了下来,要暗中害她,好不容易才避开,你看这事儿可怎么办吧。
太后信任不是他动手脚的原因他倒是明白,自己进宫三年,根基不稳,势力还未强大到足以埋这么深的眼线,加上小白日日蹭在怡宁宫,就算他有这势力,也不可能害小白。
觐见皇上的时候,皇上提及了宋霁,所以秦既明觉得,他们是想让宋霁进宫,破了这个局的。
暗示很清楚,若秦既明能成功破局,在京中的威望会大大提升,到时候结交群臣也会更容易些,但秦既明实在不愿让宋霁去淌这个浑水,这才犹豫着不想告诉他。
秦既明清楚的很,这件事告诉了宋霁,宋霁是铁定要进宫的。
果不其然,宋霁点头,“这是个好机会,否则我在府上闲得要长草了。”
秦既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师父是个比他大十岁的男人,不能总当大姑娘一样关在府上,虽然他接宋霁进京的确是有这个意思的,但宋霁同意来京却是要帮他忙的。
无论如何,还是尊重他的选择。
秦既明艰难地点了点头,“好。”
“但别要现在,”宋霁道,“围猎是什么时候?”
“九月初十,”秦既明答,“再过两三天就是了。”
“我总感觉要出事,杨老板保证他的头油没问题,我也不好当场验,”宋霁皱眉,“等围猎过去了再说,挤成一团乱糟糟的,他们趁虚而入就糟了。”
“好,听你的。”秦既明握紧了他的手。
秦承远自打上回被皇上在御书房训了一夜后收敛了许多,朝堂上的肆无忌惮也收敛了不少,秦承平一向都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一句都不多说,秦既明琢磨着这尴尬的朝堂氛围,也缄口不言。
西北的战事暂时平息了,除却日常琐碎的事物,朝堂也没什么要议事的,故而近些日子的早朝都下的早。
宋霁还在药庐里倒腾,他还是有些担心秦既明过两日的围猎,秦既明见状,就将人从药庐里抓了出来,接着前两日跟他接着讲宫里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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