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箩既是双面间谍,那她到底是你的人还是他的人呢。若是你的人,又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杀错了吗?还有,你那个假冒伪劣产品呢?”淳璟突然跳起来,追上锦陌,抓住他的胳膊,伸手扯他的衣服,“你是怎么骗过千杭之的?那天我在千府见到的明明就是你!你胸口的那……那箭伤根本可不可能造假!你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假的!”
锦陌连连后退,躲开他的手,瞪着眼睛道,“我能动能思考,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不行!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哧的一声,锦陌的衣服被扯破,阳光照在他的胸口,细软的绒毛泛着金光,那箭伤刺啦啦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小哥哥!”蕊蕊的一声尖叫让一拉一扯的两个人僵在原地,她一把拉开淳璟,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你竟然喜欢男的!你怎么能喜欢男的呢!”
淳璟瞪大眼睛甩开蕊蕊的手,叫道,“怎么可能!你可别瞎说!”
“什么误会,你把人家衣服都扒了!”蕊蕊转身指着正拉衣服遮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的锦陌。锦陌看着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将衣服裹紧了些,瞪着一双湿漉漉,受惊小鹿一样的眼睛,委屈极了。
蕊蕊眼睛一瞪,噘嘴道,“你看!你还说没有!”
淳璟瞪着锦陌眯了眯眼睛,推开蕊蕊,一把扯住锦陌的领子,托着他往小树林儿走。
在淳璟的拳头雨点般落在锦陌身上之前,蕊蕊仗义出手,扯住了淳璟的衣襟。
“你跟我走!以后再不能见这个男人!”蕊蕊拽着他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给家里丢人!”
蕊蕊跟淳璟拉扯许久,在被扯出府门之前,终于忍无可忍,抽手推开她,“不要闹了好不好!”
一盏茶之后,淳璟和蕊蕊才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蕊蕊搓着茶杯,狐疑道,“你是说,你撕他衣服只是为了证明。他就是……他?你精通易容术,还有人能骗得了你?你可别诳我!”
“我诳你做什么!他这个人很危险!”淳璟竖起三根手指,道,“我发誓。”
蕊蕊挑着眉毛盯着他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那……好吧,我信你一回。”
“这就对了!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小爷我是脑袋打结了才会喜欢男人!”淳璟仰头灌了一口茶,挑着眉毛认真道。
蕊蕊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嘟囔道,“你的脑袋不是经常打结么?他们背地里都说你脑袋缺根弦儿,打结有什么稀罕的。”
淳璟摸了摸鼻子,装没听见,笑道,“你不是去千府看千鸣笳,怎么回来了?”
蕊蕊嗤了一声,嘎嘣一声磕了一枚瓜子,翻了个极标准的白眼儿,气哼哼道,“那臭丫头,刁蛮无理!无药可救!要不是看她可怜,我就拿她试药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臭丫头!”
第72章 烈火之下
“那天火扑灭之后,仆人就把那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给抬了出来,因为找到了你留下的那块玉佩,所以所有人都认定那就是我们两个了。那大小姐看到尸体简直疯了,直叫着不可能,然后冲了进去,急火攻心,就晕了。醒了之后就一身素缟,头戴白花,为你披麻戴孝!”
“那不称了你的意?”
“可她再看之后就不信了!”她噘着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抬头瞪着淳璟,咬牙道,“我的幻术什么时候这么差劲儿了?她为什么就不相信呢?还是你给她留了什么线索!”
“人又不傻。”淳璟嘟囔道,“两具黑漆漆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人为什么要相信呢?况且,你通晓幻术,她未必不知,只是事发突然,懵了。”
淳璟笑了笑,站起来往外走,“你在这儿好好玩儿。”
“你要去哪儿?”蕊蕊伸手抓住淳璟的胳膊,眯眼道。
淳璟面色凝重道,“有件事需要处理。”
“什么事!”蕊蕊不肯放手,刨根问底,甚至猜测道,“你是不是要去见千鸣笳!我跟你一起!”
淳璟拂落蕊蕊的手,有点儿受不了她的粘人,“我是要去找知冷。”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双手搭在蕊蕊肩膀上,诚恳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听到这样的话,蕊蕊轻轻笑了笑,很是得意地扬起下巴,“说吧,要我做什么?”
淳璟从怀里摸出一只朱红色的瓷瓶递给蕊蕊,“这是出门前洛大哥给我备的解毒丹,可惜已经用完了,你精通医术,能不能帮我再炼一些?”
蕊蕊晃了晃瓶子,扒开塞子,里面却是一颗药丸都没有了,只有残留着稀薄的药味儿,她皱着眉摇了摇头,道,“炼不出来。他炼药用的是九州的技法,所需温度、压力都与我有所不同。况且这里是狼族,这解毒丹所需的原料根本备不齐。”
一说起炼药,蕊蕊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见以往的胡闹,对她来说,这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
淳璟抿了抿嘴唇,接过那只瓷瓶,拧着眉不安道,“我的身体对洛大哥的解毒丹似乎产生了抗药性,近几次的药效越来越差,吃起来跟普通糖丸儿一样。”
“任何药物都会使身体产生依赖性。”蕊蕊说着将瓷瓶收起来,正色道,“这样吧,我试着去找些新药,看能不能将这解毒丹进行改进,提高药效。”
淳璟强压下心底的兴奋,感激地抓住蕊蕊的手,诚恳道,“那我让红豆跟着你。”
此时,淳璟站在人流涌动的十字路口,仰头望天,恍然发现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路上行人也格外的可爱。
知冷现在忙于处理那一场暗战留下的残局。千杭之的根系很深很广,还有许多隐秘的暗桩,要全部挖出来少说也需要十天半个月。
而如今的千府门庭零落,已可网罗鸟雀,千杭之到底不是知冷的对手,有句话说兵败如山倒,那么多年的辛苦谋划,竟然在一夕之间崩塌,是谁都有些承受不来。
淳璟捏了一个隐身诀,大大方方地穿过门厅,瞥了一眼靠墙站着,摆设似的打盹儿的看门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千府广阔的庭院如今一派萧条,地上堆积着未能及时清扫的飞花落叶,地面上还有,暗红的斑驳血迹,石桌石凳被拦腰切断,莲池外的白玉栏杆上也是斑斑驳驳的刀劈斧砍的痕迹。淳璟拧着眉深深吸了一口气,恍惚中看到胜负初定的那一刻,千杭之脚步踉跄地闯出房门,面目狰狞地挥刀乱砍,那些挡在他前面的人一个个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淳璟猛地一个激灵,蹬蹬蹬后退几步,因为那么一瞬间,千杭之那张狰狞的溅满了血污的脸突然冲到了他面前,双眼圆瞪,目眦尽裂,布满血丝,杀气腾腾。
他看了看依旧空荡萧索的庭院,手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方才竟只是他的错觉。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千杭之的怨念真重,如此一来,一蹶不振了吧!
淳璟转身沿着长廊往后面走,一面腹鄙千杭之的贪婪,人活一世干什么非要争名夺利,简单一点不好吗?做一个不问世事逍遥快活的人是多么恣意,非要自讨没趣,用命去做赌注,到头来不还是必输无疑?
千鸣笳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玉佩和乌木牌,她翻身跳起来,来不及穿鞋子,抓起玉佩冲出门去,炙热的阳光刺进她的瞳孔,眼睛酸痛地想要流泪。
“小姐。”侍奉的小丫鬟听到响动,从拐角钻出来询问。
千鸣笳抓住小丫鬟的肩膀,急切道,“刚才有谁进我房间了!”
小丫鬟被她吓得瑟缩发抖,慌乱地摇着头。她想起自己的小姐妹被主人砍死的一幕,难道小姐也疯了吗?
淳璟甩着胳膊沿原路返回,走了一段忽然停下来,他挑着眉毛左右看了看,怎么跟来时的路不一样了?他转身去看,周围的一切忽然都变得陌生。他抿着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什么时候进了结界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隐身诀竟然也自动消去了。
他无奈沿路上前,纤长的手指敲击着朱红的栏杆,吊儿郎当的转到一个房间,看到圆桌前醉得不省人事的千杭之。算上这次,他跟他总共也就只见过两面,倒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当日他意气风发,高高在上,对自己的谋划胸有成竹。而这次他是个酒鬼,醉得就是一滩烂泥,完全是一个废人。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地方好像就只有千杭之一个人,躲在结界里喝酒,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下次可以试试。他进门走到桌边,伸手在千杭之面前晃了晃,深吸了一口气,在桌边坐下,摇了摇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犯这么大事,竟然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喝酒,啧啧啧,到底是血浓于水么?”淳璟看着他喃喃道。
看着酣睡的千杭之,淳璟无奈地笑了笑,将酒搁在他手边,轻叹道,“至少现在,你还有酒可喝。”
人若还有酒可喝,那日子就不算太坏。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淳璟坐在酒肆的窗口,端着一杯酒茶轻呷了一口,啧啧叹道,“这才是男人的生活。”说着朝正在打酒的老板招了招手,笑道,“老板,你这酒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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