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蕊蕊的脚步声,淳璟已经慌了,一扭头看到床上堆在一起的杯子,也不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将饭菜全都倒在了床上,捂上被子。
刚将盘子撂到桌上,有觉得不保险,眼珠一转,娴熟地蘸了蘸盘子里剩下的汤汁,抹在嘴唇和嘴角。
然后,在蕊蕊进门之前趴在桌子上,做出一副吃得酣畅淋漓,很是满足的模样。在蕊蕊进门的瞬间,他还很合时宜地张嘴打了一个很响的嗝儿。
蕊蕊捧着茶看着桌上的空盘子,心里满是怀疑,但再看淳璟嘴上的油酱汁,又挺像那么回事的,“都吃完了?”
“当然!”淳璟扭头指着自己的嘴巴,证明道,“你看我嘴上!”
蕊蕊眼睛一眯,猛地将茶壶磕在桌子上,一脚踩在凳子上,身体前倾,很霸气地抓住淳璟的衣襟,“说!你又倒哪儿了?”
蕊蕊本长得秀气可爱,这一跨步,一出手,倒为她添了几分的英气。
“哎呦,蕊蕊,你说什么呢!难道你对自己做的菜没信心吗?”淳璟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拍了拍蕊蕊的手,笑道。
“我当然有信心,但我不相信你,小哥哥。”蕊蕊伸手扯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扔在桌上,接着冷哼一声,捏住他的鼻子用力揉了揉,嘟囔道,“说谎都不会!又没有镜子,你怎么知道自己嘴上有酱汁?”
“呃……那,那是因为,因为……我,我吃了你的菜嘛!”淳璟一愣,眨了眨眼睛,尴尬地笑了笑,吞吞吐吐地挣扎道。但也知道蕊蕊是绝不会相信了,只能缩着脖子闭上眼睛,等待蕊蕊的河东狮吼。
蕊蕊是王族旁支的小女儿,生性天真活泼,爱耍宝逗笑,又在医术上很有造诣,是以在族中很受宠爱。
唯独淳璟对她是避之不及,千方百计地躲着,为此常被同辈儿的人恼恨,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总是惹蕊蕊生气。
并非他不想见她,实在是他受不了蕊蕊磨人的性子,一天撑不下来,就要瘫痪。
蕊蕊却轻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脸,温柔道,“是药三分毒,所以才想让你食补的,那毒实在是很霸道。”
淳璟睁开眼睛,微仰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她,许久才狐疑地喃喃道,“你是真的蕊蕊么?”
蕊蕊咬了咬牙,抬手狠狠地敲在淳璟的头上,叫道,“不是我是谁!”
淳璟捂着头,苦巴巴地笑了笑,却长舒了一口气,“呵,呵呵,现在是了。”
蕊蕊轻哼了一声,坐下来给淳璟倒了杯茶,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瓷瓶,倒了一颗绿色药丸,送到他唇边,笑眯眯道,“小哥哥你既然不想吃饭,那就吃药吧!”
看到蕊蕊这样的表情,淳璟反而心里毛毛的,不禁手脚冰凉,他记起自己第一次被蕊蕊抓住试药,那感觉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淳璟憨笑着推开蕊蕊的手,挪到距离蕊蕊最远的位置上,想了一会儿,突然皱紧了眉头,堂而皇之地岔开话题,问,“蕊蕊,你怎么来狼族了?这里很危险,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你还是快点儿回去吧。”
蕊蕊手指一弹,那嘟地一声轻响,药丸落入茶盅,瞬间融化,蕊蕊摇晃着茶盅,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笑着威胁道,“小哥哥,你是让我回去告诉女帝,你藏在这儿么?女帝是让你四处巡查,可不是让当使者出使狼族的!你也知道我的追踪术,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去,我也是能找到你的!来吧,把药吃了,乖。”
淳璟挑了挑眉,兴奋道,“你是说,姐姐还不知道我在这儿?”
第68章 甩不掉的油瓶
“不然呢!”蕊蕊歪着头轻轻一哼,抱着胳膊打量着他,得意地笑道,“所以,小哥哥还打算让我还回去吗?”
淳璟倏地瞪大了眼睛,跳到蕊蕊身边,端起拿杯药茶一饮而尽,霎时间,满嘴满胃,加上一条食道全是苦的,好像一张嘴就能呕出苦水来。淳璟跳起来,端起茶壶仰头灌了几口,才将那苦味压下去,嘴里的苦味才去了些,胃里也舒服了一点儿。
淳璟强忍着苦味,拍着蕊蕊的肩膀,谄媚地、心口不一地勉强笑道,“蕊蕊,反正出来了,等有时间,我带你好好转转,看看狼族的风土人情,你喜欢研究药理,可能还能找到罕见的药材。”
淳璟说着,慢慢往外走,“我几天没吃饭,胃里本就不适,被你这药一冲,就更难受了,我出去吃点儿东西。”
还没走两步,已被蕊蕊抓住了手腕儿,回头,蕊蕊笑眯眯地瞪着他,“小哥哥,你又想甩掉我!”
夜风凉凉,仿若能拂去了行人心中的所有焦躁。
而这行人中并不包括淳璟。
任谁,胳膊上挂着一个千斤重,又甩不掉的秤砣,都是不会高兴的。
淳璟很是无奈地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蕊蕊,轻叹一声,嘱咐道,“蕊蕊,你记住了,人前我是镜椿公子,你千万别叫错了,泄露了我的身份。”
“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十遍了,真是啰嗦!再说我一向叫你小哥哥的!”蕊蕊仰头看着他,撇了撇嘴,道,“你干嘛非要顶着一张人皮面具呢?是不是只有顶着别人的脸,才有安全感?”
淳璟眉毛一挑,扭头看着他,道,“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就敷衍我吧!”蕊蕊轻哼一声,噘着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他,质问道,“你干嘛这么讨厌我?明明大家都很喜欢我的,你是不是有病?”
淳璟接下她的话,笑着敷衍道,“是啊是啊,我是有病,你可你别跟着我了,以免让我传染了!”
“休想!”蕊蕊瞪着他,皱着鼻子冷哼了一声,笑着威胁道,“除非你想让我回去告诉女帝!”
淳璟扁了扁嘴巴,摸了摸鼻子,道,“你别总拿这个威胁我!可爱的女孩子可不会总威胁人!”说着,淳璟脚步一转,拐进了仙味居。
老板娘坐在摇椅上,半眯着眼睛打盹儿,一手捻着烟杆儿,一手撑着头,听着柜台里尼可数钱的声音,像是听着极美妙的乐音。
淳璟拉开凳子坐下,朝尼可招了招手,“小二,点菜。”
“打烊了。”尼可站在柜台后,头也不抬道。
老板娘眼都没挣,抓起手边的杯子丢了过去,“有钱不赚,老娘养你干什么!”
杯子敲在尼可头上,往下摔去,尼可忙伸出双手捧住,小心地放在桌上,抿了抿嘴唇,从柜台后走出去,将菜单拍在桌上,抱着肩膀,颐指气使道,“这个时间已经熄火了,所以每道菜是原来的三倍价钱。”
蕊蕊拿起菜单,忽地瞪大了眼睛,叫道,“这么贵,这会儿还要三倍,你怎么不去抢啊!”
尼可干巴巴笑了笑,转身就走,爱理不理道,“爱吃不吃!”
淳璟从蕊蕊那儿抽去菜单,直接道,“就做几道你们这儿的特色菜。”
蕊蕊拉住淳璟的胳膊,颇为严肃地摇头道,“你不行!你只能喝清粥!”
淳璟看着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最后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他长吐了一口浊气,站起来,“我去方便一下。”
当夜,淳璟出了门,便再没有回来。
蕊蕊站在冷寂的长街,望着远处最后一盏灯熄灭,眼泪第一次盈满眼眶。
星坠长天,夜朦胧,风过窄巷,声呜咽。
云靴锦履的回声响起,一盏昏灯于长街尽头幽幽飘来。
脚步声停下来,灯光照亮了蕊蕊面前的一隅黑暗。
蕊蕊抬起头,泪眼朦胧,楚楚惹人怜。
眼前的人面目模糊,像是有雾萦绕在他脸上,他说,“提着这盏灯,它会带你找到他。”
离开仙味居,淳璟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锦陌那处最为隐秘的院落。
他一睡五日,五日已足以让这个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院外的结界已经破碎,荒草丛生,遮掩柴扉,破烂的纸灯笼呜呜地灌着风,竟像是荒废了百年的模样。
风中,门扉之上有一素绸飘摇,随时都会被撤掉,偏偏还挂在那儿,似等着人去摘。
淳璟紧拧着眉头,穿过齐腰的荒草,走到那门前,拽下那素绸。他心口猛地一紧,瞳孔收缩,将素绸钉在门上的是一根针,羽叶飞针。
“怎么可能!”淳璟喃喃地连着说了两遍,推开门闯了进去,院子里漆黑一片,遍及荒草,屋舍也被粗藤缠绕包裹,宛若妖魔的洞府。
淳璟转身往外走,他走得很快,已是气喘吁吁,就好像后面有人在追,等上了小路,他的脚步却越发沉重,最终慢慢停了下来。
他低头站着,一动不动,风撕扯着他的长袍发出猎猎响声。
前番他中了雨箩的毒,如今余毒未清,灵力也只恢复了三成不到,就是个寻常修炼的人也能将他打倒在地,他若是此时去找雨箩,无异于送死。
如此想着,他又觉得自己仅凭一枚羽叶飞针就断定雨箩没有死,实在有些太不负责,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将剑刺进了她的身体,看着她咽了气的!那如果不是雨箩……又是谁利用她绑走了锦陌?
“这人到底跟多少人结了怨啊!”淳璟仰头望着天空,慢慢闭上眼睛,颇为无奈地喃喃道。如今跟雨箩关系最近的就是那个千杭之了,也只有他才能拿到雨箩的羽叶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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