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珏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们,伸手一指隋简,下令道:“抓住他。”
见无妄宗这般热闹,武林盟也不甘寂寞,常冠华唯恐天下不乱的朗声道:“汪掌门,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一时间,执教堂的弟子,武林盟的人将隋简团团围住,隋简不得不分开心神去应付他们,他心思压根不在对敌上,所幸招式纯熟,鲲鹏剑法气势如虹,一时半刻谁也不能奈他何。
无妄宗的弟子和他关系都不错,手下或多或少留了些情,武林盟的人可顾不得这么多。
隋简身形狼狈,勉强不被人所制,他一面要避开那些致命招,一面心急如焚的向谢寒子的方向挪动去。
谢寒子见他这般顽固,眉心皱成一道川字,怒道:“我让你走你没听见吗!隋简,师父的话你也不听了?”
隋简倔强的不肯走,如陷入绝境的小兽不肯放弃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一遍遍的叫着:“师父!”
叫得谢寒子的心胡乱揪成一团。
灵蛇鞭极其难缠,谢寒子全盛时期还能与之一战,如今却处处受制,隋简又不听他的话,心火腾的升起,一股鲜血顺着嘴角呛咳出来。
隋简目眦尽裂,怒吼一声,不管不顾的要到师父身边去。
他浑身空门毕露,后背瞬间被人从左肩到右腰狠狠划了一道,猩红的血大肆从伤口涌出,瞬息染尽蓝衫。
隋简没有回过头去看是谁砍他的这一剑,谢寒子却看得明明白白,震怒道:“玉箫!他是你师兄!”
隋简这才知道是谁伤了他,心里说不上是悲是怒,又或者他心底已经猜想到他会这么做,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百草居。
周远征,唐一书和姜洋被捆在一块,庞叶仿佛时时刻刻都在侍弄他那些草药,手上一刻不停。
他一边弄一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唐一书闻言与他打了个商量:“不如庞师叔松开我们,我们替你去看看。”
庞叶笑了,“一书啊,你可别想糊弄我,都是你师父让我这么干的,你跟我说没用,什么时候你师父来了我自会给你们解绑。”
三人沉默不语,手上都在暗自用力想挣开绳索。
庞叶看都没看他们道:“别白费劲了,这叫捆猪扣,捆猪用的,越动越紧。”
议事堂。
自省钟上不知何时站了道身影,那身影逆着光,叫人看不清面容,他见隋简受伤,情绪似是波动了一下,嗤笑道:“你们正道都这般欺负人的么。”
众人又被这突兀出现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常冠华眯眼打量着那人从自省钟上一跃而下的颀长身影,不确定道:“你是那魔教之人?”
祝麟缓步走出自省钟的阴影,教人过目难忘的艳丽面庞暴露在阳光下。
他下颌微扬,狭长的凤眸中带着十足的蔑视,倨傲道:“你敢打着本座的名头在外面兴风作浪这么久,却连本座是谁都不知道,真真该死。”
台阶上的窦文秀闻言柳眉竖起,质问道:“你自称本座,难道是那魔教新任教主?”
祝麟并不理她,目光一直追随着被人围攻的隋简。
隋简在他刚刚开口时动作停顿了一瞬,很快又当他不存在般继续和那帮人纠缠。他后背已经被血染红一大片,那暗红的颜色一瞬间刺得祝麟眼睛发痛。
尽管祝麟没有回话,场上众人已经认定了他魔教教主的身份,谁也没有想到,烛龙教新任教主会是一个看起来跟个花瓶似的少年。
祝麟将他抢来的那把已经残破不堪的剑拔出,凌空向与隋简缠斗不休的人群中抛去,霸道的剑势瞬间为隋简开辟出一条短暂的空隙。隋简趁着这道空隙跳出包围圈,飞身一跃到谢寒子的身边。
谢寒子正勉力与宋笑唅打得难舍难分,隋简想去帮忙,谢寒子头也没回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气息不稳,身上由于力竭有些发抖,佯装冷漠道:“我叫你走,你听不见吗?”
隋简左脸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掌印,这一巴掌力道很足,师父一定是气狠了。
他抿着唇拭去嘴角的鲜血,倔哄哄道:“不走,除非师父跟我一起走。”
祝麟眉心蹙起,脚步刚动一下,一道剑光向他刺来,常冠华盯着他的脸兴奋道:“好个魔教教主,让我来见识一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祝麟满脸嫌弃,鼻梁微皱,似乎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讥诮道:“就凭你?”
常冠华虽然满身华而不实的东西,但他能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武功还是过得去的,祝麟虽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时也被绊住了手脚。
窦文秀和毛云飞一直在议事堂前围观事态发展,既不动手,也没立场停止这场闹剧。
汪珏蓦地提剑加入战圈,剑尖直指谢寒子,隋简毫不畏惧挡在师父面前,厉声道:“师叔这是何意!”
汪珏声音没有起伏,平铺直叙道:“隋简,我已经不是你师叔了。”
他剑招凌厉,意图越过隋简直取谢寒子性命,谢寒子冷笑道:“好啊,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武林盟的人重新追赶上来,隋简被缠得心烦意乱,终于一剑从一人的胸膛穿胸而过,那人滚烫的血溅到他眼睛里,他眼前瞬间一片模糊,只能朦胧中看到一片血雾,以及一道飞身而来的身影。
他感觉有个人抱住他,挡在他身前,一柄锋利的剑影没入那人的身体,又穿透那人刺入他的腹部。
那人替他挡住大半的剑身,估计是活不成了。
好疼啊。
这人是谁呢?
这个怀抱……好熟悉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在周遭一片寂静中突兀响起,喊着:“师父!”
这声音隋简也是熟悉的,好像是他师弟关玉箫的,他刚刚喊什么?是在叫师父吗?
师父……师父怎么了?
隋简大脑一片空白,空洞的双眼中无知无觉流出两道血泪,细若蚊蝇般喃喃道:“师父?”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拭去他的眼泪,熟悉的温和声音轻叹道:“怎么又哭鼻子了。”
隋简被脸上冰冷的触感激得打了个冷颤,那声音温柔依旧,只是带着一丝不稳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忍痛似的。
隋简眼前依旧一片模糊,他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握住那只手,急促道:“师父你怎么了?”
隋简感觉刺入身体的那半截剑身被人一下子抽了出去,腹部瞬间血流如柱,忍不住闷哼一声。
挡在他身前之人失去那柄剑的支撑,一下子重重跌落在他身上,隋简脚步不稳,被他压倒在地。
谢寒子面上血色褪尽,隋简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红,满心焦急,就是看不清他的脸。
谢寒子一只手掌轻轻盖在他双眼上,气若游丝,不轻不重的责备道:“师父叫你走你不走,看吧,又受伤了。”
“小简,听话,走吧。”
“师父怕是……再护不得你了。”
那只冰凉的手终于不再动,彻底失去力气般,在隋简惨白的脸颊上轻轻滑落。
隋简恍惚间听到一声痛彻心扉的叫喊声,响彻天地。
胸腔震得发疼,嗓子也疼的厉害,他这才知道,最后那声几不成音的“师父”,是自己发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寒子,卒。
何相思
第31章 带走
百草居。
一道矮小的身影努力迈开大步踉踉跄跄跑到庞叶门前,他眼圈鼻头憋得通红,原本白净的小脸上此刻鼻涕眼泪流的到处都是,狼狈不已。
他用力拍拍那道被关紧的房门,声音委屈的不行,嚷嚷着:“周师兄,唐师兄,姜师兄,开开门呀,你们在里面吗?救命!出事了,出大事了!”
唐一书几人面面相觑,勉强从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中辨别出是哪个外门弟子。
姜洋眉头皱的死紧,心都被他的哭声弄得揪成一团,忙提高声音问道:“是徐言吗?发生什么事了?”
徐言双手还在不停的拍着对他来说过于高大坚硬的门板,抽抽噎噎道:“谢师叔……谢师叔他死了,隋师兄满身是血……好可怕,你们快去救救他,救救他吧……”
他纯洁幼小的心灵尚未被这尘世玷污,每天都还无忧无虑的和众师兄弟们练功玩闹,不明白为何仿佛瞬息之间,无妄宗就遭逢巨变。
为何虽然有点冷漠,但对他们都会温和笑着打招呼的谢师叔突然就被掌门师叔一剑刺死。
为何前几日路过门前还摸过他的头的隋师兄会突然发狂,像从地狱魂归的恶鬼般满身煞气。
为何师叔们不去打那帮坏人,反而联合坏人们一起要制住隋师兄。
隋师兄那么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总拿来跟他们分享,还总耐心的指点他们的武功……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屋内三人听完他的话心神震荡,徐言苍白的言语中透露出的血腥味太过浓烈。
谢师叔死了?那个强悍到不可一世的谢寒子,就这么死了?还有,什么叫隋简满身是血?他受伤了吗?
门板还在不停地被徐言“哐哐”的敲响,唐一书很来冷静下来,沉声道:“徐言,你冷静点听我说,师兄们现在被困在屋子里出不去,你走到这间屋子的后面,会看到有一扇窗没有上锁,你从那里爬进来帮我们把绳子解开。”
当他们三人赶到议事堂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陈肃的自省钟前血流成河,武林盟的人尸身乱七八糟躺了一地,而无妄宗的弟子们最多也不过是受了重伤——隋简即使是神志不清,也时刻谨记着对他们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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