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忘了,不只是你,其他人也能看到以前发生的事。”
“那也不关你的事。”说着,他便抬脚走开了。
身后之人似乎并不准备罢手,可这时,天空中突然燃起了一束猩红烟火,连孟听得那人叫了一声“不好”,再转头,就一下不见他的踪影了。
这时,眼前的巷道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
先前还如迷宫般错杂的街道变得豁然开朗,身边的屋舍也亮起了灯火,连孟抬眼望去,将看到那间小屋就出现离他不远的地方。
屋里亮着灯,透过小窗上的倒影,能看到祈年正撑手坐在桌旁。
连孟顿时觉得松了口气。
他小跑了几步,想往那屋子走去,但不知为何,却觉得周遭仍有些奇怪。
地上堆满了枯黄的落叶,像是方才起过什么妖风,弄得路上的大树纷纷掉了叶子;而且四周也总是莫名传来些诡异的窸窣声响,像是被些蛇虫鼠蚁团团围住了一般。
不过那声音听着倒是轻微,不仔细听,也听不清楚。
连孟踏着那些枯叶走了过去。院子里倒是清静了许多,看着离那纸窗上的人影越近,他也就越发觉得心安起来。
后来,他终于走到了小屋前面,但还不及伸手敲门,大门就一下打开了来。
连孟一怔,再一抬头,就看到了祈年温柔笑着的眉眼。
“怎么现在才回来?”
“啊?”他忽然想起自己怀里揣着的几包草药,赶忙说道,“刚去拿完药,四处逛了逛。”
“是吗?”祈年将门完全打开了来。
连孟赶紧进了屋,然后将怀里的药草拿了出来。
只是那药材刚一拿出来,就洒了满地,连孟一怔,忙心叹了声“不好”。
不过祈年并没有在意,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这是怎么回事,就兀自帮忙收拾起了地上的残渣。
然后轻声说道:“我刚才煮了些粥,还热着,你要吃吗?”
“嗯……好。”连孟赶忙应道。
他觉得思绪有些混乱,脑子里总是莫名想起那些人先前告诉他的话。
这一发神,就连祈年也觉察出了不对,轻声问他,是在想什么。
“没……没事。就刚才回来的时候,瞅见地上落了好多叶子,怕不是刚才起过风吧?”
祈年的表情像是有一瞬的失措,过了一阵才摇头说了句也许吧。
“我刚才小憩了片刻,或许是那时刮的风。”
“是吗?”连孟喃喃应道。
炉子里的火才歇不久,锅里的粥也是温热有余。
但他却没有再问,只兀自埋头吃了起来。
祈年在他边上坐着,脸上的表情始终沉静温和,连孟闷声吃了几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们明天就启程离开吧。”
“好。”
连孟有些奇怪:“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况且……”
“嗯?”
“这本来就不是我们最后要去的地方,当然不必久留。”
“……”
连孟一下没反应过来,过了一阵,才想起祈年是又说起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村落了。
他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本来先前的经历已让他身心俱疲,但他现下才恍然想起陵引在一开始就告诉过他的话。
祈年已经疯了。
如果仅凭这一句话就能解释所有事情,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只是根据已经发生的种种事情来看,真相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你在想什么?”
一旁突然传来了祈年的声音。
连孟一下回过了神来。他本想糊弄着说句没事,可不知怎地,却抬头看着祈年,轻声问道:“你之前说过,这一切都不过是重头来过。那你还记得,上一次发生了什么事吗?”
“……”祈年脸上明显一怔,“怎么突然问那个?”
“啊?”连孟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是有些唐突,“没有……我就随便问一下,有点好奇罢了。你要是想不起来也没事,我……”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祈年就打断了他:“我们之前是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
“嗯?”
“起初见面那会儿,我并不太喜欢你。你那时俯在我小院的房檐上,一见我出来,就径直从上面掉了下来。摔得灰头土脸的,却也不叫疼,只傻笑着问我,是不是那个祈公子。”
连孟听得会心一笑。
“我以为你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但怎料,无论我有多不耐烦,你却总是跟在我的身边。”祈年边说边笑着,“最先还只是说些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后来送起了花,再后来竟学着庙里的那些信女,绣起了手绢。”
“手绢?”连孟前几日他在小屋花圃中看到的那个幻象,那时“祈年”手中就拿着一张写着他名字的手绢。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我也不知你是从哪里听得的闲言碎语,忽然就无端递给我那个东西。后来我才从陵引那里听说,先前有个信女说是被月老托了梦,说是只要在当年七夕之前,将绣有自己名字的锦帕送给心上之人,便可得永世安好。”
听到这句,连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祈年看他笑得开心,脸上的笑意也舒展了开来:“我那时也是同你一样的反应,想着,这人定是又犯了傻。但之后,等我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却觉得……有些感动。”
“感动?”
“嗯。”
祈年点了点头,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所言之事令他极为欢喜一般。
连孟一时看得有些晃神,他还想再问下什么,这时窗外倏地亮起一道闪电,接着雷鸣再起,像是快下雨了。
他看窗户开得挺大,于是起身将其合上,谁知再一回头,却看祈年已经睡着了。
祈年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用手轻撑着下巴,双眼轻合,表情却极为安详。
连孟就那样看了他许久,才将他扶到了床上。
那天晚上,雨下了整整一夜。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没听着雨声。
而连孟也是一宿未睡。
他在窗前坐了一夜,等到雨停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发了这么久的呆。
其实,他倒也没在烦心着什么旧事,只是不知怎地,脑海里总会莫名回想起之前那些人告诉他的话。
然而正是因为那些话,才让连孟越发觉得自己实在奇怪得很。
他不是不明白现下情况未明,险危难料,而这一路上遇到的蹊跷和难题也是数不胜数,只是不知为何,每当他稍稍有一丝怀疑祈年的动机和企图的时候,总会想起那晚他与祈年初见之时,那人笑着告诉他的话。
他说,他已经等了他好久了。
就因着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话,他就没办法将那人再往坏处想。
这么说来委实有些没有逻辑,真相总不能单凭感觉获得。
但所幸,那所谓的“真相”也并没有让他等得太久。
因为第二天早上,连孟趁着祈年未醒之前,再去拿药时,就听那药房的僮子大惊小怪地告诉他,武林上又出了大事。
据说昨个儿夜里,天蚕教又有几名的弟子无端暴毙。
他们死状凄惨,浑身精血尽失,像极了那天在祈府大宴上的情景。
不过,这一回却如何也不能把账再算到那祈家公子头上了。
因为教中长老终于发现,那些弟子之所以会意外身亡,是因为偷练了教中邪法,却方法不当,遭到了反噬而已。
第37章 三十七、转折
“你确定没有听错?”连孟一时有些激动。
“当然没有。我今个儿出门的时候到处问了个遍,绝对没有弄错。”
连孟大喜过望。他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确实没再听到那些奇怪的声响了。
想来定是那些弟子知道跟错了人,不再纠缠了。
“先前江湖上传得风言风语的,说要让那祈家公子偿命。我当时还可惜来着,听说那公子虽是病弱,但却生得好看,我都还没得机会看上一眼,怎么就要他偿命了呢?
你是不知道,天蚕教害人的手段可是歹毒得很。之前有个断手的侠士就来过我这儿取药。他的整条胳膊都给人砍断了。我看着可怕,就问他是哪个仇人下的手,他却叹了口气,说是他自己斩断的。
因为他先前在酒馆喝酒时,招惹了一个天蚕教的弟子,那人记仇,暗自在他手臂上放了条蛊虫。那虫子厉害得很,一触到他的皮肤,就径直钻入了他的血脉之中。那人其痒难耐,痛苦难当,最后万不得已才给截断的。
那群人根本不讲什么江湖道义,管他什么老弱病残、妇孺孩童,只要惹得他们不顺心了,都能给弄得半死不活的。”
那药僮仍旧话多,但连孟却不再听得心烦了。
他也不知自己现下是何种表情,只是那僮子叽叽咕咕说了一堆之后,再看他时,突然一脸奇怪地问他是在笑些什么。
“啊?没、没有,就是觉得你说的话挺有趣……”连孟含糊地应道。
“有趣?”那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放在心上,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话说,还不止这事儿呢。早上起来,我听说那个和尚也死了,就是你昨天见着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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