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夷那孩子,虽然平时记仇,但要是见了血,还是能暂时放下仇恨的,他铁定是去帮容成寻了。我觉得很有可能墨夷把罔樨的内力封了,免得罔樨再和这个开始失血的伤号缠斗。
一招致命不符合墨夷的复仇美学。
但这事在罔樨眼里就完全不是实际那个样子了。
大户人家的小女二和外面劣迹斑斑的赖头好上了,当家的爹爹想赶走不学好的赖头,于是想办法把赖头引诱出来,准备给他个教训。女儿还在一边看着,一边是情郎,一边是血亲,帮哪边都不是。结果赖头眼见着反抗不成,兵行险着,故意挨了当家老爹一刀,那小女儿能看得过去吗,肯定是立刻偏心去帮赖头。
看在眼里,伤在心里,爹爹自然是恨极了。
罔樨就是这个怄了一肚子气的爹爹。
容成寻逃是逃不掉,但就算逃不掉,他也还是要气罔樨一下。真实戏精,用鲜血演戏。
如此想来,我都不知道该同情哪一个了。
算了算了,这也算是活泼开朗的表现之一吧……大概。
作者有话要说: 罔樨:小时候被九方和柳思璋气,青春期被阿一气,成年后被你们一伙人气,现在又被墨夷和翻飞燕气,我有权利怀疑我有一天会被你们前朝人士气死。
第32章 我听过最好的承诺
115
容成寻又多说些没用的话来刺激罔樨,好歹他还是有底线的,没真把肚皮露出来给我看,不然罔樨很有可能给他再补一刀。
气完罔樨,容成寻对我说道:“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这话又让罔樨绷紧了弦,我只能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看向容成寻:“你怎么知道。”
“毕竟小时候也是在你们身边长大的,”说着他看向罔樨,“要是没找到你,罔掌门怎么可能回青铜派?”
当年,容成叔带我下山放花灯的时候,容成寻可是在一旁全都看到了,包括花灯被罔樨捞起在内的一系列事情,当时容成寻年纪小,也许不明白,但不代表现在也想不明白。
“……咳。”罔樨不自在地咳了一下,估计是想起当年的事了,见我和容成都看着他,罔樨也尴尬,干脆背过身去了。
“想当初听闻青铜派副掌门走失的消息,我还挺吃惊的。”容成看着我,趁着罔樨背过身的瞬间,容成亮出了我之前给温无凛的子冈牌,“好好一个活人,居然能走失,难不成是坏事做多了,死了?”
他说出的话语略显古怪,但仔细想一下就能明白,他又开始演戏了。这次是为了不让罔樨察觉,把语句进行了简单的加工。他没有直接进行询问,而是使用了更正常更欠打的说法。
从这话看来,他没有误会,是真的以为我死了。
“怎么会呢?”我装作反唇相讥的样子,偷偷指了指一旁的罔樨,估计他能明白我是被罔樨救回来的,“我还没看到叛徒的悲惨下场,不会舍得死的。”希望容成能明白这个“叛徒”指的是华奇正,如果他可以再说说温无凛那边的情况就好了。
容成寻稍作停顿,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让你失望了,就算华玉门最近不景气,但那也只是因为老家伙们没气力了而已,跟着温公子的我也是吃香喝辣,好不自在。”
他所说的话和之前罔樨告诉我的消息是一致的,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华玉门的情况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越来越糟了。
之前我见到过温无凛和武林盟主一起行动。彼时武林盟和华玉门因为担保官员和藏宝图之事,已经有了龃龉,华玉门的门人极少与武林盟来往,但温无凛仍能与武林盟主一同进入青铜派,必然是他得了武林盟主的青眼。被作为华奇正的私生子,温无凛多年低调行事,在亲父手下求生,无论在谁看来,他都有足够的理由背弃华奇正,既然如此,受武林盟的信任倒是很正常。眼下据消息也可得知,温无凛有足够的能力掌控自己麾下之人,如今华玉门已然分立两派,若是趁着这个时机彻底推翻旧的华玉门,华奇正那帮人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新的华玉门自然会蓬勃发展,即便有人心中有恨,想要报仇雪恨,针对的也是新的华玉门。
如此一来,青铜派便毫无后顾之忧。
我主动冒险与温无凛联系,纵然觉得华玉门中鲜有无辜之人,却仍要和温无凛合作,在温姨墓碑前心虚怯懦,就算是死也要让温无凛活下去,缘由就在于此了。
比任何人都要恶毒的人,应当是我。
想到这里,我自嘲地笑了笑,接着对容成说道:“看来华玉门是迟早要改姓了,温玉门?这名可真秀气,真想帮你主子一把,让名字早早改过来啊。”我必然要继续参与这件事,我要亲眼看着华奇正那代掌事人的覆灭才行。
容成有些不赞同地皱眉:“时机成熟,温公子自会成为下任门主,改名的事不劳你这囚犯费心……”
“够了。”罔樨忽然出声,转头怒视着容成寻,“人你已经见到了,现在出去。”
看来是容成以“王一在青铜派中”为把柄,胁迫罔樨带他来见我,现在罔樨听到他说我是囚犯,立刻就炸毛了。
容成不爽地跺了跺地,抬眼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确定我的想法,我佯装恼怒,借着刚刚对话的势头继续说:“我是囚犯?那你也是,我不出去,你也出不去!”
我与容成寻一起密谋了这么多年,基本的默契应对还是有的。这话应该算是说得明白了:在我没有离开此处之前,希望容成不要先动作。不确定的事情太多,我必须亲临现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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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成就被关到了一旁的偏房中,折返回来的罔樨看起来十分阴郁,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手上的链子。
被他盯得发毛,我将手背到了身后:“你不但抓到了容成寻,还砍了他一刀,干嘛这么不高兴。”
无法继续看链子,罔樨将视线落在了我脸上,这些日子来,我总是不能清楚地视物,现在才真正意义上地与他对视,莫名有些慌张。但罔樨显然是另有所思,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探究和质疑。
“阿一,我知道你很聪明,如非巧合,你想瞒我的事,一件也不会叫我知道。”说着,他就握住了我的肩头,神色中带了几分哀戚,“可如果那些我不知道的事让你身处险境,那我绝对不会放你出去。”
“所以,你告诉我,如果我现在放开你,你会不会继续遇险?”
能问出这番话,罔樨必然是对我和容成寻的行动有所察觉,也是,不然容成寻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要求来找我?总不能是专门来找我吵嘴的,那才真的奇怪。
但很抱歉,面对罔樨的提问,我只能侧开头,我实在不想继续对罔樨撒谎。
“还是不行吗……”罔樨叹息一声,很温柔地抱住了我:“对不起,我还是会关着你,不然我会疯的。”
我忽而想到,看到濒死的我时,罔樨该是什么感受。
“罔樨……”即便不愿意,这件事也还是要问清楚才行,“之前来杀我的人看到你的脸了吗?”
“看到了。”
我心中一紧,心里直骂自己现在才想起这一茬,万一被人发现,事情就会变成“青铜派掌门暗中协助温无凛”,那时又要导致新的舆论,华奇正也会重新想起当年之事,说不定会对罔樨不利……怎么就默认那些来杀我的华玉门弟子都死了呢?
罔樨看出了我的紧张,手臂收紧了一些:“别怕,他们总是想对你不利,所以我已经把他们都杀了。”
这话让我噎了一下。
他又有点委屈:“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你觉得我可怕。”
“……没有,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但你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吗?”我没记错的话,对方原本的人数是整整五十个人,即便不算上被我耍阴招拼性命处理掉的人,也还是有三十多个人……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罔樨一人对付那么多人,怎么好像什么伤都没留下……若有人暗中相助,就又得考虑到身份暴露的问题。
“我之前在练爹留下的冶心经,一直卡在上半部分。上次和柳思璋一起下山,与华玉门冲突时,因祸得福,这才发现练冶心经需要重伤一次,才能通了关窍,如今已功力大涨,对付那些人不成问题。”
原来是这样,罔樨他变得更加厉害了啊,这是好事,若能一人对付那么多人,将来若是再遇上什么危险,也一定能化险为夷。只是如此一来,我逃跑成功的可能性也就随之变小了……哎,总归是件好事,将来的事就将来再考虑吧。
“我功力增长,你逃跑就不容易了。”
罔樨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吓得我一个激灵,我几乎要怀疑他这段时间里是不是修习了什么读心术之类的东西,但想来这种东西应该是没有的,不然刚才他就不会允许我和容成寻对话了。
抱着我的罔樨将鼻尖嵌进了我的颈窝里,安稳地呼吸着,好似根本不在乎他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一样。
事实上,他确实不在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又说了其塔的话:“我不会再让你逃跑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之后,确定你无法离开我之后,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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