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木川略微挣扎,未待反抗,却听樊擎在耳畔哭着说道,“我想你,好想你。”樊擎的下巴在他的肩窝处来回蹭,手贴着他的内衣紧紧搂住他的腰,却没有更进一步。
“我们去床上歇着吧。”
“嗯。”
整个一夜,樊擎都靠在钟离木川的怀里,重复一句话,“木川师父,我好想你。”
“我都知道。”钟离木川不断地回应他,轻轻拍着他,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樊擎缩在钟离木川胸前流眼泪,他想要的不过是钟离木川喜欢他,发自内心的想要他。但他也深知,钟离木川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而离开木川师父的那些天,他所受的所有伤害让他仿佛有与木川师父相隔了半生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在钟离木川面前更加脆弱。也让他意识到,这世上对他最好的只有他的木川师父,只有他在,他才可以成为樊擎,他才不是无所归依的那个丁季奴。
第4章
约莫十一年前,是钟离木川冒着烽火赶回宫里救出了七岁的樊擎。
七岁的樊擎躲在膳房的米缸里,外面吵闹的时候他连头都不敢从米堆里露出。他被靠近的脚步声吓得憋着一口气,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从米缸里捞出半截身子,“你父亲叫什么”
樊擎不敢出气,“樊城。”
他被来人从米缸拎出,拦腰抱着,白花花的米粒撒了一地,他最后一次看过那个萧条慌乱的宫殿,尸体、倒地的物件、一切都是凌乱的,绝望的。
“怕吗?”
他盯着那人手里握着的银晃晃的剑,“不怕。”
“是樊城的儿子。”
后来,他就这样在那人的马背上颠簸了好几日,只有中途路过一条小溪时才停下歇息了一次。
溪水清澈可人,似完全未受凡世的战争侵害,“我也要下去,我屁股都坐疼了。”
那人手拿着水壶蹲在溪边,转过身来,“好。”
他的腰间轻轻被一揽,就带下来了。
“喝水。”
饮了两口,“你也喝。”
那人喝完将壶盖拧紧,“要不要再歇一歇。”
他看着那人,高高瘦瘦的,眼睫弯弯似桃花,脸色有些发黄,也不曾笑,但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的气息,只是眼神疏离,仿佛藏了什么悲伤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
“钟离木川。”
“长大我娶定你了。”
樊擎紧紧盯着他。
钟离木川诧异地看着他,他不是被樊擎的话吓到了,而是他的眼神太像樊城了。他突然就想哭了,眼睛红红得,轻轻摸了摸樊擎的头发,苦涩一笑。
钟离木川将其带到了一个山洞里,那个山离他从前出生的地方很近,也离樊城逝去的地方很近,他要在樊城魂魄所在的地方,让他亲眼看着他将他的儿子好好养大。
“木川师父,看,我今天在山上抓了一只野鸡,不如我们烤了来吃”
“可是我向来不杀生也不吃荤的,好好的活物怎么忍心让它断气呢多少人想着这一口气都没机会呢。”
“擎儿最乖了,木川师父不杀生,擎儿也不杀生。”
樊擎八岁的时候,有一次贪玩,跑到山的深处去了。那时候,钟离木川正在山洞里支火做饭,等饭做好了却也久久不见樊擎回来。钟离木川踩着很暗的光线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找,几乎把深山都翻遍了,才在折回来时听到树上有孩子啜啜的哭声。
钟离木川一个轻功飞上树梢,正要将其抱下,樊擎就钻进了他的怀里,“木川师父,你怎么才来,我好害怕,好害怕,在心里喊了你很多遍,你都不来。”樊擎哭得很伤心很伤心,钟离木川好不容易哄睡了他,将其抱回了洞里。钟离木川知道他是遇到山里的狼了,被吓着了。那晚,钟离木川将其随身携带的一颗种子塞到了樊擎的怀里。钟离木川是蛮族人,生长在当时樊国与狄人的交界之处的一个小村落里。蛮族人天生擅武,轻功尤其了得。他们那还长着一件奇物,就是君思我。君思我是欢合树上长的种子,不过现在经历了战争的祸害,欢合树已经不存在了。但是,他自小便有收藏东西的习惯,此刻身上还藏有一颗。
三十日后,君思我便沾染了君的气息,只要此时将君思我种到心里,那无论在天涯海角,只要君一思念起我来,我便会有所感应。
三十日是到了,钟离木川轻轻从熟睡的小樊擎怀里捏出君思我。脱掉半个膀子的上衣,右手握住刀就是朝心头一扎,鲜红的血滴在君思我上,他将君思我塞进去心头,那种痛仿佛被什么毒蝎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他那双带着血的手拿起针来,一针针得又将心口的伤给缝好,待再过三十日,君思我长好,在心头长出一朵欢合花,这君思我便算种好了。
君思我的确是种好了,这一种便是十年。
樊擎其实还是比较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他经常会趁着钟离木川做饭的功夫自己跑下山玩,逛逛书斋。再者,他七岁才被钟离木川带出来,该记得的事他都记得,他不曾忘记自己是亡国的幼主,也不曾忘记自己的父亲是战死沙场的樊国君主。只是,在钟离木川面前,他假装自己什么都忘记了,他说自己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他这么做,都只是为了和钟离木川在一起,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决定复仇,那他与钟离木川只会漂浮不定,再不能过这种平淡相依的日子,而对他来说,他的木川师父敌得过任何仇与恨。
十七岁那年,好像魔盒骤然被打开,也像昙花突然惊醒,一些懵懂的东西恍惚间借着酒意和一本不可言说的小书悄然绽放。
樊擎在书斋翻着古言集,突然闻到身旁浓烈的酒味,他转身奇怪地盯着那个醉汉。醉汉手里捧着小书津津有味地看着,被樊擎盯得不自在,打了一个酒嗝,“喏,这给你看。”樊擎慌忙捧过扔过来的小书,扉页张开着,赤身裸体不可描述地交缠着。
“这,”樊擎整张脸红了。
“怎么,没,没试过”醉汉好像懂了什么似的给他使眼色。
“还给你,我不看这种。”
樊擎羞得扔下书就从书斋跑走了。小镇的街上熙熙攘攘的,一切照旧,只是他的心里似有火在燃烧。不过,就连在这样的偏远小镇里,这种小书都存在,看来天底下人的欲望是有共通之处的。
樊擎在回山洞的路上,他的心一边不可控制的乱跳,一边想着木川师父,小书上的一页画纸挥之不去。他走着走着,就看见迎面来了一个人,他提着一盏小灯笼。
“擎儿!”
“木川师父。”他呆呆地说道。
“你怎么了”钟离木川感觉到樊擎在想他,而且这种思念的感觉不同以往,有一种火辣辣的仿佛要炸开的感觉,所以他这才出来寻樊擎。
“不知道。”
钟离木川将手轻轻放在樊擎的额头,樊擎乖乖闭上眼睛。可钟离木川的手一触碰,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小书上的内容,整个人更热更烫了。
“大概是下山时候吹了凉风了吧,额头很烫呢,回去我用凉水替你擦一下身子。”
钟离木川弯下身子,樊擎顺其自然地趴到了他的背上,一只手提着小灯笼。钟离木川背樊擎这样的事是常有的,直到他十六岁还不曾戒掉。
樊擎懒懒得趴在钟离木川的背上,脖子靠着他的脖子。樊擎的耳朵很红,眼睛也像烧了火,他下意识地闭上眼亲了一下钟离木川的脖子,自觉不够,又剥开衣襟够到锁骨亲了一口。
“擎儿,你干嘛,是不是烧坏了,很不舒服吗?”
樊擎停下,没回话,只是蹭着钟离木川的脖颈。
“乖啊,再等等就到家了。”
樊擎的样子真的仿佛发烧了似的,整个人都痴了,身上也烫的很。
钟离木川照旧打来凉水,脱掉樊擎的上衣,毛巾拧干替他擦拭。
樊擎静静地躺在床上,痴痴地说道,“木川师父,你越擦我只会越热。”
“怎么会呢?很快得,擦了凉水睡一觉就好了。”
樊擎眼睛勾勾地看着钟离木川,钟离木川的手很滑,随着凉阴阴的毛巾擦过他肋骨,擦过他的肚脐,擦过他的腰间——
“啊”
钟离木川被樊擎一拉按在床上,他半坐着半裸上身骑在钟离木川身上。湿凉的毛巾紧紧攥在钟离木川的手里。
樊擎迷离的眼神看着钟离木川,渐渐靠近,快要到唇的时候,“擎儿,发热脑子是不是很乱啊”
樊擎被他这么一问,突然不知要干什么了,小书他只草草看了一页纸,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顿时羞愧觉得尴尬难忍,只得趁机倒在一旁,装作睡着的样子。
他假装睡着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钟离木川将他翻过身给他擦背,还给他盖上一条薄毯子。从前,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一切,可这一夜,他突然觉得有一点异样了,好像他们之间有某种关系需要确认。他想起多年前,他儿时对木川师父说的那句话,“长大我娶定你了!”全身仿佛被电流击中动弹不得。但他还是侧过身子,看着身旁熟睡的钟离木川,他伸出手,轻轻碰着钟离木川的耳垂,碰了两下,不过瘾,又偷偷亲了一下才算了事。他的手往下摸索,紧紧牵着钟离木川的手,歪在他肩上睡。他心里想着,睡一觉,第二天得去镇子里搞清楚小书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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