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留下他,没想过自己能留在他身边,让他接受自己。
也许,只是他爱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齐意从来都没有被别人这样抱着过,没有在别人面前示弱过。
就只有这个人,从那天起,让他心惊胆颤。
恨吗。
恨不起来。
忘吗。
忘不掉。
被禁锢在怀里,看不见外界,却让齐意想起来他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人的呢。
是八年前,他还是与一群孩子在一起被齐侍卫训练的时候吗
他见过这个人,对着心爱的人笑得如此真心,如此温柔。
那个人,他记得。
很温和,总是喜欢浅笑着,与齐硫靠在一起,喜欢将头靠在他肩膀,揉着他的头发,逗他宠溺的朝自己笑,低声交谈。
他们这些人,训练出来用来替补死去的齐侍卫,谁死去,谁接替这个名字,用着这个身份,行驶着他的使命,继续活下去。
很残忍,却又不得不这样。
闻北轩,他那时还唤做闻北轩吧。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温和笑着的人竟然有一天会永远留在战场上,从此与世长辞。
直到,他接受齐意这个名字,看到这个人眼中的浓郁的恨和痛,他知道,也许从此以后,这个人的意永远都不会存在了,而那个会宠溺微笑的人,也终随着黄土而死去。
齐意闭上眼睛,竟然爱了这么久吗。
齐硫刚走到院中,就被迎面而来的贺长昭挡住了去路。
“放开他,北轩的病好没有好”贺长昭着急的叫。
齐硫淡淡的看他一眼,低头,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昏睡过去了。
“我带他走。”
贺长昭伸手要去碰齐意,被齐硫侧身避开,“齐公子,北轩的伤还没有好,你不能这样带他走,会害死他的”
“不管你的事。”
贺长昭眼睛全部都是担忧和着急,“不行,就算你是他的朋友也不行,他、他的身体、真的不能在奔波”
齐硫冷漠的看他一眼,只一眼,让贺长昭浑身一凉,从心里散发出冰冷的凉意。
贺长昭深吸一口气,挡在齐硫面前,“他、怀孕了。你不能带他走”
齐硫扯起讽刺的笑意,带着些悲哀和漠然,“我知道。”
话音刚落,高大的男子已经抱着人从贺长昭面前擦身而过,带着凌厉的威慑力,丝毫没有平常言笑的风流模样。
外面,终于,星幕低垂。
把怀中的人放在床上,管好门窗,给他退下外衫。
齐硫伸手用内力探了探齐意身体里所剩无几的内息,被他自己封在身体里了,防止内息动荡。
身体却因此而不具备抗寒的能力。
齐意的招式偏冷寒,而齐硫的内息则偏阳。
将手抵在齐意的腹部,与上一次发现时,竟又大了一些,撑起雪白的亵衣,圆圆的。
将内息从手心送进他的腹部,在腹部的筋脉出游走一圈,床上昏睡的人立刻就感觉到了从身体里散出的热气,不由得动了动让自己靠近热源。
适当的松开手,给齐意盖好被子,自己的这样靠着床栏坐在地上。
屋中没有点起烛火,只有隐约的月光映在纸窗上。
齐硫靠着床栏坐在地上,低头看自己的那只手。
一夜无语,心思百转。
第五十一章 赶路
男人低头摆弄院中的花草。
“主子,唐右使到蜀湘了”
男人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手腕处袖口挽着,脚下穿一双棉布黑色素布鞋,他就像普通的农夫一样整理着面前的土盆。
“恩”
“主子的意思是?”
“发令下去,追查泄露轻银的人,抓到就地处罚。”
“是”
男人长相朴实,只有一双眼睛深沉中透着阴翳,在下人退下后,他又恢复常态做着自己该做的活。
小院的外面,是热闹繁华的街镇,已经进了深秋,天气散着淡淡的凉意。
有些灰沉的天色将外物笼罩上一层凉意。
齐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屋子中。
下意识的去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内伤未好,只是有些虚弱。
门咯吱一声开了。
齐意看着齐硫走到自己面前,拿着一碗药。
齐意立刻戒备起来,身体紧靠着床另一侧的墙壁上,眼里隐约透漏出看不清的情绪。
“喝吧”平静毫无起伏的声音。
胸口下意识的痛起来,带着倒刺的疼,抬起头,看着他。
齐硫叹口气,“安胎药。”
齐意听见熟悉的三个字,有些不解的缓缓眨眼睛,眼中却有一丝惊喜和质疑。
齐硫将药碗放在一边,走到窗边怔怔的看着窗外,声音低沉,“齐意,孩子,你若想留,便留着吧。你说过,孩子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再理会。唐瀚才在蜀湘,将军让我们立刻赶往此地,记好自己的职责,完成圣令。”
齐意有些颤抖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按下突然席上来的闷痛,他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窒息般的心痛让他只能漠然的低头,感受着从身体深处传来的无力和哀恸。
不知道过了多久,缓过来的齐意抬头,看着背对自己的男人,苦涩艰难的开口。
“如果、只是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会不会。。。”
“不会。”齐硫没有回头,声音中透着坚定和不可置疑。
齐意扯出一丝微笑,低下头,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直接从眼里掉下来,湿了锦被。
而他却只是维持着心碎的微笑。
大概,与君无缘吧。
深秋。
秋,放在心上便是愁。
朝阳被一层层漂浮的云朵遮掩住。
邵越传来的急令要他们必须快速前往。
齐意骑了一天的马,夜里身子便有些见红,身体发热。
只好将马换成了马车,齐硫在外面赶车,他便留在马车内发呆。
即便已经上路有了三四日,两个人几乎没说过什么话,连一个对视都没有。
蜀湘在楚南的西北方向,越往那边走,地势便越来越低,天气也越来越凉。
明明是午后,天边却暗淡了下来,轻凉的雨丝飘散在空中,没一会,便缠缠绵绵细密的下了起来。
终于赶在天黑找到了一家有些荒芜的庙堂。
里面点着暗淡的长明灯,地上满是稻草,没有那么脏,看起来是经常有人在这里落脚。
找了处干爽的角落,齐意拿出包袱里的肉干和馒头,还有一些煮好的鸡蛋,勉强吃了些东西,又喝下去点水,鸡蛋是用来照顾孩子的,其他的没有办法,只能尽量不让它受委屈。
身上披着厚实暖和的披风,从头到脚刚好把自己包进去,不会让自己太冷,合眼休息。
齐硫漠然的坐在荒庙的另一侧,像石人一般一动不动,沉默。
荒庙之外,浓黑的幕将天地都笼罩在一起,深沉压抑。
滚动的马车声和奔跑声缓缓靠近,在还有几里的时候,齐硫倏地睁开了眼睛。
转头看向齐意,大概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的警惕性差了许多,现在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齐硫刚站起身的时候他便醒了。
齐硫皱眉盯着庙口,“有人来了。”
齐意停了会,隐约听到了些声音,收拾了东西,轻声道,“先躲会儿吧”指了指庙中供应的大佛像。
“妈的,突然下起雨了,冻死老子来了。”
“别说了,先进去躲躲。”
进来了三个男人,以及随后一个被推了进来的人。
齐意透过缝隙看过去,一愣。
那个小神医,洛千雲。
“大哥,你说就他那样像会看病吗”三伞说。
叫大哥的汉子看了眼洛千雲。
“嘿,我不是大夫,大夫才配不上小爷,不相信我就放我走呀”洛千雲说道,他顺势坐在地上,将长发堪了堪水,又伸手将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
齐硫低声问齐意,“熟人?”
齐意淡漠的摇摇头,眼睛一直盯着外面。
“大哥,三儿先烤火吧。小神医也把衣裳脱下来烤烤吧”叫石头的老实大汉说道。
这几个人前几日是带着三儿他娘来城里看病,洛千雲刚好就在药铺帮忙,看见大夫开的药随口说了几句,几个人发生了口角争论,闹了个不愉快。
洛千雲随口就说出了他娘的病症,然后说除了他没人能看好病,不过他偏不看。
他娘原本也是气呼呼的说不看了,结果刚到了村里,算是闹了起来,又哭又闹,说不活了,叫爪娃子欺负了,一把年纪了,就碰上了一个会看病的。
又说三儿几个不孝顺啊,不知道让着他娘啊,又哭又闹,大有撒泼之意。
几个人受不住他娘闹来闹去,老人家养大孩子也不容易,只好顺从他娘的话来城里找洛千雲,还没说几句,几个人又闹上了,三儿气不过,就把洛千雲给抓过来到村落看病去。
“你这小子,真会看病?”三儿又说道。
洛千雲撇他一眼,潇洒的躺在稻草上,翘着二郎腿,湿漉漉的长发散在脑后,映着红艳艳的火光美滋滋的烤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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