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如雪难得一笑,原来她笑起来是如此之美。
戚世钦强忍伤口剧痛,面不改色,翻出窗,离开了。
虽然说有缘再见,大约,是不会了。长安,永别。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一离开,裘如雪就微笑着对衡莺语说:“他们的事情解决的,我们也把我们的事解决一下吧?”
景吾捡到奄奄一息的戚世钦时,是在黎山脚下。
景吾远远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戚世钦的马在一旁烦躁,他还是那身黑衣,倚靠在一棵大柳树边,微微喘气,一只手扶在小腹左侧——那一块的衣衫早已湿透,浸着脓血,他额头沁出汗,不断滴落。
显然意识已经模糊了,咬着唇,另一只手抓着地上新长出来的嫩草,想要站起来,却无力。
戚世钦抬起头,背着阳光,看到一片青衣的阴影,幻化淡淡的光晕。眼睛生疼,戚世钦也不在意,只是伸出手,捉住了景吾的衣襟。
景吾情不自禁,攥住了那只捉住他衣襟的手,很紧很紧,紧到,景吾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戚世钦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唇边漾起一丝满足的笑意。
朦胧之中,戚世钦感觉被一个人抱起,一路颠簸。
待戚世钦悠悠转醒,朝阳柔柔地打进了屋子。景吾正双手枕在头下,趴在床边闭着眼睛,还没醒来。阳光在景吾身上打上温柔的颜色。
戚世钦突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路奔波,伤口在不断地感染,戚世钦已经痛得近乎麻木。但是他没有想过要放弃。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景吾。人海茫茫,戚世钦不知为什么,凭着直觉,来到了黎山脚下。
看到景吾之前,他的心始终是悬着的。只要一天见不到他,就一天睡不安稳。有伤在身的他,早就精疲力竭。
景吾睁开眼睛,见卧在床上的戚世钦醒来。忙忙地站起来,俯身,想问他如何了,还疼不疼。
见景吾靠近,戚世钦不知哪来的力气,把持不住一般,顺势将景吾的衣襟狠狠一拽……四片唇瓣,碰在了一起,柔软,微湿。戚世钦闭上眼睛,轻轻地吮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
见景吾瞪大眼睛,戚世钦伸出另一只手,罩在景吾的后脑勺上。景吾终于放下一切顾虑,唇|舌|缠|绵。
屋子格外安静,只知道两人的神智都湮没在靡|迷的水声之中。
直到景吾“啊”了一声,一手推开戚世钦,另一只手擦去唇边的一抹血丝,戚世钦却微微一抽搐,眉头皱了一下,克制地闷哼一声。景吾才知刚才一推碰到了戚世钦的伤口,忙忙道歉。
戚世钦苍白的,还在冒着冷汗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
他眼睛亮亮的,眼神中,全是温柔。
“世钦。”景吾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唤我什么?”戚世钦听到了,他显然不放弃任何一次能调戏景吾的机会。
不曾想,景吾好不羞涩地,认真地,一字一顿地,有力地,同时,也深深刻在戚世钦脑海里地,唤他一声:“世钦。”
戚世钦心里痒痒的,捉住景吾,嘴边漾起一丝笑意:“我终于找到你了。”
窄窄的小床上,两个男子到底拥挤了些。但是,他们似乎很依恋这种感觉。
长安那场大乱,疯了一般的景吾,在一路奔波,回到黎山之后,终于平息。
寻思起长安之行,当他知道了家族的前尘往事,他所做的,竟是把一切愤恨发泄在戚世钦身上;明知他牵挂自己,却趁他不备将其重伤。思至此,景吾的心绞痛不已。
奈何,如若他再去长安,也许等待他的,就是另一场徒刑。
可是他怕的,真是官府的一纸通缉状吗?
他怕的是,得知因为他自己的错误,自己最珍惜的人——戚世钦不在人世的消息。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很清楚,自己那一剑,有多致命。他不敢面对这个结果。
与其这样,不如不知道他的境况,一厢情愿地相信他的戚世钦,在一个地方,好好地活着,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不能相见而已。
他甚至已下决心孤身一人,直至终老。
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他一直念着的人,穷尽一切,不顾生死,也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虽然是那样的奄奄一息。
奄奄一息又怎样,自己能医好他。就算经历了这么一场,他功力大损,自己以后,护着他便是。
许久,景吾在戚世钦耳边轻声说:“对不起。”
戚世钦笑着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将唇覆在他额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名字越起越离谱……
正文还有两章
☆、前尘往事3
十二年前,长安。
“世钦,我要奉圣旨,去一趟姑苏,你且在这里,安心练剑读书,不要调皮闹事。也不要惹你娘生气。”戚文一边清点着行李,一边说道。
“圣旨...是什么?”小世钦睁着大大的眼睛,抱着父亲的腿,歪着头,有些傻傻地问父亲道。
“就是皇上的命令啦。”戚文俯身,把戚世钦高高抱起。
“父亲说过,皇上的命令是一定要听的。”小世钦的脸红扑扑的,他记得父亲从小就对他说的话。
“对,听话的话,你可以为皇上做很多很多事噢。”戚文揉揉戚世钦的头,把他放回地上。
“哦……”戚世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琢磨着,为什么一定要为皇上做事呢?为什么不为皇上做事就不对呢?
母亲生病了,很重,大夫都说母亲可能会死。
听大人说,死就是像睡着了一样醒不来。
父亲离开家后的第二天,戚世钦托着下巴,趴在窗前。
天气真好,如果能去院子里玩一圈就好了。
这些天跟着管家练剑,管家说他聪明,夸他说,别人学了整整一年才学会的东西,他几天就学会了。
爹爹去姑苏了。听说姑苏很美,大人用“人杰地灵”来形容,但是也有人说,那里是“蛮夷之邦”,那是什么意思呢,听上去不像是很好听的话呢。
不过,姑苏,名字就很好听啊,一定是个好地方。
姑苏。
小景吾趴在窗前,月亮很圆很亮,别家的烟火都灭了,周遭特别安静。夜色特别美,一切都荡漾着温柔的光。
他听到自己母亲在身后唤他一声:“小吾,还不休息吗,明天你要去学堂见先生了,不好好准备怎么行呢?”
“知道了,娘。”小景吾有些不甘心,“我太开心了,睡不着。”
“胡闹。”母亲敲了敲他的头,笑着道,“快快上床去,不然明天见了先生打瞌睡,当心先生罚你!”
景吾委委屈屈地睡下,迷迷糊糊地,梦见先生教他读三字经。他很聪明,记得很快,先生当着爹娘的面夸奖他。
突然嘈杂的声音惊醒了他,窗外的月光映在窗框上,隐隐地看到了剑光,和跑动的、躁动的人影。
一声男人的哀嚎。
“阿爹!”小景吾尖叫。他推开窗,正好撞见了一把剑,明晃晃地,穿过父亲的胸膛。父亲面色痛苦,也很无力。
持剑男子与父亲一般大,腰上悬着一块墨玉,在月光下明晃晃地泛着光。
很快,这块玉上也溅了血。
“小吾……跑……”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小景吾吓傻了,喃喃着“好……跑……”
跑到哪里去?
哪里都有人,哪里都有坏人拿着剑。
景吾害怕地呜呜哭了起来。最喜欢的阿爹阿娘,都被人用剑穿了身体。先生,学堂,还有三字经……都不会有了。
一只手把他拎了起来,他大哭大闹起来,胡乱地捶打那个把他拎起来的人:“你是坏人!你放开我!我要爹爹,我要阿娘……”
“嘘,你躲起来,姐姐去打坏人。”一个温柔的女声,好像在安慰他,尽管声音中带着竭力忍住的哭腔。
说着,把他丢进了柴房的大草垛。
稻草扎着,好疼。一个不当心,手便能被擦出伤痕。
长安。
“爹爹你回来了!”坐在屋门口和仆从家孩子玩耍的戚世钦,见戚文大队人马来了,从石阶上跳起来,扑到戚文身上。
“哎~嘶……”戚文虽然面色如常,但是到底痛了些。
戚世钦吓得放开了手:“爹爹?你怎么受伤了。”
身边随从说:“老爷他被……”
“郑萧,别说了。”戚文将他喝住,转过身,蹲下来,摸摸戚世钦的头发,“爹爹没事,你娘呢,怎么样了?”
“阿娘她今天起了床,想在园子里走走,正在后院呢。”戚世钦不再问戚文受伤的事情,笑眯眯地说道。
“好。”戚文话语里平静,但脸上却掩饰不住喜悦,牵起戚世钦的手,一刻也不歇息地直奔后院。
戚夫人回头,看得见蝴蝶绕着她飞舞,笑意盈盈,虽然脸色止不住苍白,但神情上具是愉悦,好像是被好景色取悦了一般。
“阿文。”戚夫人声音甜甜,笑容清澈得如少女一般。
她头上松松地挽着一根金簪,是上次逛庙会的时候戚文与戚世钦一同带与她的,腰上配着的那块墨玉,被她重新打了流苏穗子,装饰得更加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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