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严肃谨慎看了两人一眼,道:“若是大军在此,宫将军领千余人沿着远离江岸一方拉大树,切记不可完全削去枝叶。以此起尘,在山林田野间制造出大军在此的假象,随即逼迫他们往城门方向而去,那时,苗将军自然助力。”
“是。”
“那末将便协助宫将军罢。”
白何点头,道:“如此亦好,毕竟江口处无有兵马,若是探子所探真实,则江口危矣。王爷,末将随您出发。”
“那小镜子他们呢?”
“自然是跟着大军。”
“王爷不怕小镜子拖后腿?”
“此处五千人马,又不知真假如何,留他在此处,方危险。而况,事关国之存亡,小镜子他们乃不确定因素,更加不可放于此处。”
宫之善朝他挑眉一笑,道:“王爷终究是不愿意相信他人哪。”
萧煜白了他一眼,道:“如此说法,亦可将你列为嫌疑名单时时警惕。”
“哈哈哈哈,”宫之善笑着迅速变为一脸严正,道:“王爷千万小心,归来时我们再一同饮酒。”
萧煜朝他走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期待不羁中夹着担忧地微微一笑,道:“不醉无归。”
账外的天依旧低垂,怕是有雨欲来。夏季的雨,一来便滂沱,从无怜悯可言。然从不悲天悯人的萧煜此时此刻却跨坐马上祈祷夏雨不降。
“王爷,你是否认识安朱那位军师?”
萧煜脸色一沉,道:“为何有此问?”
裴绪之紧紧抓了抓手中的缰绳,朝他笑了笑,道:“王爷听到廖将军所言便笃定要挥师,莫非不是了解那军师才敢如此么?因而我想,王爷定是认识那军师的罢。”
“非也,不过是相信直觉罢了。”
“如此,那我是否亦应该高兴?毕竟江口有危是我随意指出,王爷相信,便亦是相信我了。”
“可以如此理解。”
裴绪之大喜,脸上洋溢着喜不胜收的笑意,这倒使萧煜颇觉刺目。
不过是面容有几分相像罢了,然终究是两处人儿,又岂可混为一谈?
萧煜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疲惫的将士,微微叹口气。转回头,望着地平线上幽幽暗光,心头坚定决绝。
大曜的土地,只可他来踏平。其余任何人,休想染足一寸。
第19章 白纱
“报,安朱大军正在渡江,苗将军点兵出发。”
“依你打探途中所见,苗将军可能赶得及?”
“这······怕是······”
萧煜看了一眼听闻回答后沉默的白何,知他在想对策,便不发一言拉着缰绳与马儿一同低头前行。
当真,挡不住了么?
所谓后会无期,连隔江遥望的机会都无有,多么凄惨?
萧煜笑了笑,斜眼看了一眼眼神澄澈看着他的裴绪之,道:“绪之可怕?”
“王爷说笑了,”他提了提腰间佩剑,道:“仗剑江湖之人,又能保护王爷,有何可怕的?”
“想来,本王还欠绪之一条命呢?”
“王爷若要报答,以身相许如何?哈哈哈哈。”
萧煜看他笑得爽朗,亦跟着笑了,道:“只怕绪之所爱者女子也。”
裴绪之笑容忽而低迷几分,似是忽觉失礼,笑意又重新蓬□□来,道:“男女有何生分?不过是看所爱者何人也。”
“绪之倒是明白人。所爱唯一人,何管男女老少?”
“听闻王爷已立王妃,料想王妃亦是有倾城姿容罢。”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牡丹姿色也。”
“绪之错矣,如莲如梅亦如蛇。”
“想来王爷爱得极深?”
萧煜怔了怔,朝着天边远望又展颜,道:“否,不曾爱。”
他岂敢爱?纵然为王,他亦会怯步吧。只敢于心中,徒留一份找不到归属的思念罢了。所以,他不爱,只是思念而已,这区别可是大着呢。
想他从来流连花丛懒回顾,片叶不沾身,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然而,看来此番境况,竟似是远远未能终结。那般期盼,那般孤冷,他却又······深深眷恋着此种生不得死不得的心绪。他怕是早已疯魔了罢。
白何打马而上,道:“王爷,末将先带领骑兵部队前往江口,请王爷率领余下将士随后赶赴江口。”
“白将军,本王去罢。”
“王爷千金之躯,万万不可冒险。”
“白将军难道忘了先前本王说过的话了?”
“末将,恳请王爷。”
“不必多言,本王先带骑兵阻挡一番,白将军尽量赶赴罢。”
“这······”
白何话语未完,萧煜便一扬马鞭,首先冲将前去。白何无可奈何,急急调兵遣将:“莫城商,带领两千骑兵追随王爷,切记定要护好王爷。”
“末将领命。”
两千多人,一路尘土飞扬。远望过去,竟如生死相隔般渺茫。
窗外雨打芭蕉,蒙蒙中青绿交映出一片江南诗意。只是此时此刻,有诗意却无诗人。
“容儿已没。”
“容妃?为何?”
“中了颜妃圈套,被萧商打入冷宫,后颜妃使人纵火。”
“呵,莫非世上真有因果报应?”
“若真有因果报应,那亦应该是大曜的劫!”老人吹胡子瞪眼,气不可遏,呼呼喘了几口大气,方叹息一声,无奈又痛心,道:“可惜了容儿。萧商大概亦察觉蹊跷了,从此后定对入宫秀女与侍人严加排查。”
“那颜妃······是何来头?”
老人一捻花白长胡,定定看着对面人,道:“是安王爷安插的人。”
那人闻言站起,负手巴巴望着大地雨帘,良久方幽幽说道:“当真要做到如此?”
“不然,还有何更有效的方法?”老人狐疑看着他,道:“双鹭符与那已故人的追查并无进展,望还以大局为重。”
那人侧过头来报以冷然笑意,道:“这是自然,你不必担心。”
“王爷,起风了,看来大雨将至。”裴绪之一扬马鞭,倒是有几分江湖快意。
萧煜抬头望了望天空愈发浓厚低垂的乌云,狠狠打马,喊道:“要加紧了。”
听着风中马蹄疾快,萧煜心头莫名涌起一股凝重的希冀。他并不知晓前头等着他的到底是万丈深渊还是功成名就,他只知,一往无前便是。
他与他,只隔了一条沧浪江。如若遇见他,他会勾起嘴角放肆地睥睨着他,对他说一句“江湖之大,何曰‘后会无期’”。思及此,嘴角扬了扬,却又在马蹄声中清醒过来。他与他,一江之隔,却已是两军阵前,再无任何情谊可言。而况,三杯淡酒,早已将过往通通抹去。再见,不过是敌对的陌生人罢了。
也许,不见方是最好的结果。
可心底却深深地、深深地期盼着,不理会结局,只想再见那身影。
“王爷,可是想到何事了?”
萧煜回过神来,不解皱了皱眉,道:“绪之看到什么了?”
“动容。”
“什么?”
裴绪之掩饰着笑了笑,道:“借助风势,王爷可有计策?”
萧煜摇摇头,失落不已,眼望看不到的江口,道:“仓促行军,怕是······何来计策?”
裴绪之哧啦出剑,乐观一笑,嚷道:“王爷武功盖世,良骓仍在,定不需学那楚霸王江东抉择。我陪王爷将安朱杀回老巢。”
萧煜伸出手去,本欲拍拍他肩膀,奈何急马行进,只能稍稍拉了拉他衣袖。两人相望了然一笑。
到底有几分似李容若,看着你,便如看着他一般。此刻,内心倏然而来的安定,究竟是为何?
抛尘行远,再无暇思考过多。
沿江而行,过了一片浅滩上的嶙峋礁石,便隐隐听到喊杀声。
“王爷。”莫城商抓了抓手中横刀,眸中火光缠绕。
热血男儿,保家卫国,何需多言?
“看来苗将军兵马已到,我们不妨先到高处观察战况,再作部署。”
莫城商快速思量了一番,点点头,环顾四周,一手指着左前方一处稍高之地,道:“那处如何?”
萧煜调转马头,朝身后兵士举剑喊道:“众将士先在此处等候,见本王指剑示意,即向贼子冲锋。”
众人只呼了半声“是”,便不敢声张,只点点头。毕竟两千人积聚了一肚子的气愤若是喷薄而出,定会引起敌军将领注意。
萧煜由此而对此队骑兵甚感欣慰,扬鞭赶马,与莫城商、裴绪之一同跑上高地。
靠近江边,无甚遮挡,高处的风便更是猛烈了些,然视野亦更为开阔。
只见视线下的安朱军队正强势进攻,人潮如蚁,密密麻麻,喊声震天。江边的船只完好无损,耳畔听得裴绪之一句“火烧船队”,萧煜却笑了,道:“绪之欠缺考虑了,可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可不能给安朱制造破釜沉舟的机会。苗将军果然深懂······兵家······计谋。”
他说着说着忽而一脸惊愕、悲愤不已、忧忡满怀,连最后半句话亦变得断断续续。
“王爷,你······”
萧煜立即调转马头,奋力扬鞭,行了一段路便直接拉马跳下两三米高的断岩抵达浅滩,随即朝混战奔去。
身后两人满心疑惑,莫城商只能发号施令令骑兵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加入与安朱混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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