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孟桥无力道:“衡之,你就别笑话我了。唉,这自家白菜被人拱了的味道,真不好受。”
他本想跑到江誉这里来寻求安慰,却忘了自己好友从来只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每次被江誉数落一通,冯孟桥就会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这种时候不会来找江誉一诉衷肠。只不过,下一次,他还是会一脸生无可恋样地跑来找江誉诉苦。
江誉知道好友只是现在心里这坎没过去,便把心思放在了店铺事务上,没再理睬冯孟桥,让人给他准备了清酒点心,就随他去了。
冯孟桥瘫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冯巧珊的话,支起脑袋,道:“对了,珊珊让我转达你一件事。衙门大牢昨晚好像出事了,捉回来的山贼头子和他的一个同党跑了。”
江誉下笔的手一顿,纸上立时滴落一滴漆黑的墨汁,渐渐晕开,将好好一封书信毁于一旦。
“跑了?”
“对啊,好像是一个叫虎山,另一个是什么书生。”
“刘书生。”江誉清清楚楚地记着两人的名字,本以为之后不会再有交集,但突闻两人出逃,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冯孟桥见江誉面露忧虑,宽慰道:“放心。我妹虽然大大咧咧,分析起事情来还算有理有据。我听着她的说法,虎山虽是有勇无谋的人,但也该知道这苏州城不比乌金山,不是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你们这几日只要少单独出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江誉暗忖,冯巧珊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便点头应下。
这时,江管家前来道:“少爷,夫人的飞鸽传书。”
等了这么久,终于是有回应了。
江誉当即放下手中的笔,接过江管家呈上来的小信筒,拆开查看。这不看倒还好,这看了一眼就把江誉气得哭笑不得。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半掩着面,嘴角虽然带笑,却一点也没有喜悦的感觉,反而更似无奈的笑容。
看江誉这般反应,冯孟桥有些好奇这小小的纸张上写了什么,从江誉手中取过,摊在手里大声朗读起来:“儿啊,彼可取而代之。”
这信可真的算是简单明了,都不能装作看不懂。冯孟桥讪笑着归还书信,道:“世伯母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性啊。”
当年是江夫人自己立下的承诺,一旦苗疆有难,她必会相助。可此时,她一封信过来,就要江誉替她兑现承诺。若是江誉不去,那就是损害他娘亲的名声;若是去了,江誉自小在苏州长大,对苗疆之事半点不懂,想来也一点忙帮不上。可不就是白白给别人希望嘛。
江誉颓然坐下,无力叹道:“娘亲真会给我出难题。腾其族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
冯孟桥眼珠子一转,小声提议道,“衡之啊,如果你真的不愿去,就暂时先瞒着何若裕,想到办法再告诉他。”
“先瞒着我什么?”
何若裕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正在背后说人家的冯孟桥被吓得老大一跳,拍着胸脯笑得尴尬,连连道:“没有没有。对了,衡之,我府上还有事,先回去了,告辞。”说完就脚底抹油,溜得叫一个快。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何若裕奇怪道,心想,怎么他一来,冯家少爷就匆匆忙忙走了。
江誉摆摆手,道:“别管他。我娘来信了,你看。”说着,将手里的书信递给何若裕看。
“这是什么意思?淼淼姨不会回来吗?”
不论何若裕如何理解,这信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他不由得着急起来。他跋山涉水而来,为的就是搬救兵,这下救兵搬不回去,可怎么办。何若裕急得捧着书信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两条眉毛都快皱在一起了。
还是江誉先冷静下来,他向何若裕问道:“你还从未详细说过,腾其族到底出了何事。既然娘亲这么说,想来她肯定我是能够帮上忙的。你还是先说说具体出了什么事,再想我能帮什么忙。”
何若裕听着觉得江誉说的有道理,便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事情还要追溯到半个多月前。
半个多月前的某天夜里,腾其族所在的地区下了一场瓢泼大雨。雨势极大,族人们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只能听见屋外哗哗地下雨声。对于山里的族人们来说,这般的大雨虽不少见,也不算讨厌。毕竟雨后,山里就会长出不少可以食用的食用菌菇,也算是雨天送来的馈赠。
只是第二日,族人们走出屋子,就发现族母所在的竹楼歪斜在那,族母更是被压在废墟中昏迷不醒,额头和身上都有损伤。众人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族母安置到另一间竹楼里,企盼着族母早日醒来。
腾其族是一个以女子为尊的氏族,一直以来自给自足,过着不与外界接触的日子。平日里,族人都是以族母腾其紫怡的族令为尊。如今族母紫怡昏迷不醒,大多数族人的眼光就聚集到身为下任族母的圣女身上。所谓圣女,就是族母的亲生女儿。而这位圣女,不仅是族母紫怡的亲女儿,更是腾其若裕的妹妹,腾其若琳。
“阿哥,怎么办,现在要先干什么?”
腾起若琳怎么都没想到,族母阿妈会突然间倒下。她昨日不过就在药庐过了一夜,今日起来,就要她来主持大局了,吓得方寸大乱,毕竟她还只有十八岁。
“阿妹,别急,静下心来。你知道该怎么办的,静下心来想。”腾其若裕在旁宽慰道,他知道妹妹是可以做到的,族母阿妈一直将若琳当做下任族母培养,这些突发事件的应对办法,自然也教授过,若琳只是太过紧张,一时间没想起来。
“别急,静下心。”腾起若琳在哥哥的安抚下总算是心思稍定,这才想起,“对了,要先安抚族人。”
她才刚想到,已经有族人来报:“圣女,旁系长老已经出面安抚族人了,族母也已经安排在南角竹楼静养。”
腾起若琳听到这话,倒是松了口气,挥退那人,回过头,却见哥哥皱眉思索。她这才意识到,旁系长老看似是替她解了围,实则是越俎代庖,做了超出她该管的范围。
想到哥哥早她一步想到这一点,若琳对若裕的敬重之情又多了一分,嘴里小声抱怨道:“真是的,明明阿哥比若琳大好几岁,族人却偏偏要若琳来做这个代理族母。明明询问阿哥就行了,阿哥一定能安排好的。”
腾其若裕见妹妹耍起小孩子脾气,笑言:“阿妹,腾其族从来只有女子可做族母,你肩上这份责任是逃不了的,你能做的就认真扛起它,要对得起祖母阿妈对你的期待。”
腾起若琳还是撅着小嘴,满脸不乐意,不过见到哥哥又皱起眉,奇怪道,哪里有这么多烦心事扰着阿哥,便开口问道:“阿哥,你还在担心什么?”
腾其若裕实话道:“阿妹,祖母阿妈突然倒下,既查不出病症,也不知何时会醒。你始终还不是族母,短期内代理职务倒还可以,可若是日子一久,怕族内有人起坏心思,会生变。”
“那怎么办?”
何若裕又沉吟片刻,下定决心道:“阿妹,我要去一趟苏州,把二十五年前离开腾其族的淼淼姨找回来主持大局。”
腾其若琳一听,立马拍手叫好,道:“对,淼淼姨是族母阿妈的长姐,又是上代圣女,定能镇住族人。只是,”腾起若琳犹豫道,“只是阿哥这是要去多久。”
腾其若裕安慰道:“阿妹,别担心,阿哥很快回来,到时候一定带着淼淼姨一起回来。”
“所以说,你是想找个人回去主持大局?”江誉听了半天,总结道。这个好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作者有话要说:
一封信,总算是有回信了~
PS
明天请假一天,小识有事
第21章 赴约
“本来是这样想的。”何若裕直言不讳,他拿眼将江誉从头扫到脚,摇头叹息道,“但是,若淼淼姨不回苗疆,你是肯定不行的。”
觉得自己不行是一回事,被人认定不行是另一回事。江誉听何若裕将他鄙视的彻底,心里老大不乐意,自尊心作祟,扬声问道:“就算是我娘回到苗疆。她这么多年不在族里,还有谁会听她的。”
何若裕当即反驳:“淼淼姨不一样。她是前任圣女,身缠象征族母地位的蛊毒之最——金蛇蛊。若淼淼姨回到族里,谁敢……”
话未说完,两人同时意识到。
“金蛇蛊!”
“金蛇蛊!”
金蛇蛊是蛊毒之最,既能护主,亦能伤人,在蛊毒中地位非凡。且金蛇蛊炼制困难,一旦炼成,金蛇会终身侍奉其主,得其鲜血或毒物供养。十丈之内,未有毒物敢上前叨扰。又因其毒性霸道,一旦受到金蛇攻击,若无其主提供解药,中毒者必死无疑,是蛊毒中最为难解的一种。
当初何若裕初来乍到,被江誉气昏了头,竟是对江誉出手下蛊。被金蛇咬上一口,也是理所当然。好在江誉及时给予解药,才并未危机生命。这件事,何若裕至今回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而这金蛇蛊在苗疆腾其族里,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它代表着腾其族一族之主不容置喙的权威。
历年来,只有族母以及其继承人圣女才能研习金蛇蛊毒的修炼之术。现任族母腾其紫怡见其女腾其若琳还是孩子心性,而她自己又尚有余力,便还未将金蛇蛊毒的炼制方法教于腾其若琳。这下事发突然,腾其若琳虽得益于圣女之位,做了这代理族母,可是长久以往,难保族人会质疑若琳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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