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脚锁有冰冷细长的铁链,铁链另一端系在桂树上。夏随锦靠近,谨慎地停在树荫外,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怕光?”
仙姑从膝间抬起头,逆光看向夏随锦,盈眸立即灼烫一般疼痛。她忙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夏随锦逼迫:“你肌肤阴寒,内功的路子很杂,分明是练了邪门功夫,我看你手脚焦黑,难道是走火入魔了?”
捡起一条锁链,像拉一只不听话的牲畜往树荫外扯。他觉得很好玩儿,看着仙姑满是泪痕的娇嫩楚楚的脸,说:
“你的内功都是吸来的吧,可是,我很奇怪,你吸了那么多高手的内功,怎么还这么弱?”
这条铁链锁在仙姑的脖子上,双手突然发力,仙姑立即手脚并用往外爬了几步,然后虚弱地瘫倒,洁白的手臂暴露在日光下。
“——啊啊好疼……饶过我……求你,饶了我吧……”
仙姑立即滚进树荫,那条手臂冒出发黑的热烟,像是灼伤了一般迅速发红,留下一大片烧伤的瘢痕。她捂住手臂拼命地要藏进树荫下,可脖子上的铁链越收越紧,几次挣扎之后,她瘫软在地上,四肢再也没有力气,被勒着脖子往外拖拽,即便如此,她盈满泪水的双眼仍看着夏随锦,求饶:
“……姐夫放了我,我是白露,我没有撒谎……”
夏随锦却道:“你这个样子真像一条狗,不如我把你栓起来,拖到大街上走一圈,将你的恶行昭告天下,让那些死尸的亲友唾骂你、羞辱你,你觉得怎么样?”
仙姑哽咽着,说:“我看错你了,你是个小人。”
夏随锦摇头:“你这是罪有应得。你求我放过你,可那些曝尸荒野的侠士,你怎么不放过他们?你装出这副柔软无辜的模样,再哭一哭,好像我就成了欺负你的恶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时候,日头正盛,夏随锦扔掉铁链,揪住仙姑的头发将其拖拽出树荫,脸、脖子、手全暴露在日晒中。仙姑满地打滚,恨不得将脸缩进胸口。
白皙无瑕的肌肤立即烧出了热泡,她痛苦地叫唤,衣裙遮掩不住纤长光洁的双腿,跟着溃烂溢水。
夏随锦拍了拍手,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作恶多端,今日自食恶果,怪不得我。我当了回惩奸除恶的大侠,这心里头实在开心,要不你再多求求我,看我会不会心软赏你个痛快?”
仙姑的双手双脚已烫出融化的白肉,面目溃烂,手指可见白骨。她嘴里喊着:
“——杀了我!你杀了我!”
那两片香嫩的红唇已长满血泡,每次嘴唇翻动发出一个字,血泡就会破裂,流出稀烂的血水。
夏随锦饶有兴致地蹲下,拽住仙姑的衣裙,只听得“呲啦”一声,衣裙尽开。
突然身后一声怒喝,道:
“——你做什么?!”
愤怒声中带有隐忍难发的嘶哑,他一时竟没有听出是虞芳,回头道:
“你吓我一跳。我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替那些枉死的冤魂出口恶气,这你也要管?”
话音未落,虞芳已解下外袍,绕过夏随锦,将袍子覆住仙姑的身子。
夏随锦哑然,愣了好半晌,神色古怪地问:
“你抱她去哪儿?”
虞芳不理
夏随锦叹气:“你是鬼迷心窍了么,还是说,你喜欢这类娇弱的女子?”
虞芳伸手,道:“钥匙。”
这锁链是玄铁锻造,极是结实。
夏随锦道:“不给。钥匙就在我这小袋里,有种你劈晕我。”
虞芳冷冷地勾起唇角,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然后双手一扯,铁链应声而断。
夏随锦:“……”
仙姑仍在迷迷糊糊地哀叫:“……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虞芳动作轻柔地抱起她,转身进了屋里。
艳阳春光下,夏随锦突然觉得头晕,兴许是晒得久了。他扶树坐在桂树下,眼前仍是眩晕的,那半截断开的锁链搁在近前,让他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慌。
紧接着,他缓缓笑了,笑脸看上去像哭脸,道:
“你个傻子,算计不过我,早晚会吃亏的。”
第15章 第十五回 玲珑
虞芳不开心
夏随锦咄咄相逼:“我杀她,你护她,好得很!这伤药不错,你拿去罢。往后好好待人家,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我走了。”
沈家堡外,夏随锦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模样,从小袋掏出一瓶药膏,递到虞芳的面前。
虞芳没有接,道:“我要找回九龙令。”
夏随锦讥笑:“随你,但不要跟着我。”
手一松,药膏掉到虞芳脚下,白洁的瓷瓶霎时崩裂出道道错乱的青纹。他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七字掷地有声,犹如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割断羁绊,从此相逢是陌路。
夏随锦转身要走,虞芳突然大吼:
“你怎如此狠心?她只是个姑娘家,你要惩奸除恶,一刀杀了便是,为何要折磨她?”
他从未如此失态过,像是困兽一般挣扎着,双目不复往日的清透,转为入了魔障的猩红。
夏随锦迈开步子,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不懂,我也懒得解释。这一路你给我添了不少麻烦,我厌倦了,就此别过罢。”
他按耐住回头安抚的冲动,脚步越来越快,踏进密林,终是渐行渐远。
等到再也看不见沈家堡,夏随锦才停下,怅然一叹,喃喃地道:
“你也是个傻子,追与不追,都是错。”
若不追,虞芳带沈白露走,远离武林争端,他二人纵情山水,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可如果追来了,他就会卷入暗潮汹涌的权势争斗中,试探险恶的人心,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虞芳说他狠心,可谁不想柔肠似水呢?
夏随锦坐在一棵二人合抱粗细的梧桐树上,等待着夜幕降临。
他觉得虞芳只是稍微聪明一点点,就不会追来,而且,无论他怎么想,都觉得虞芳远离他是最好的。
……可是,柔软的心尖儿有一点愁绪不甘寂寞地冒出了头。
他奢望地想,若虞芳追来了,那他就坦白,说:你要不要当我的仁王妃?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他们的剑是一对儿,主人也是天生一对。那首不可言说的《红豆词》,母妃想说什么,他都猜到了,如今他代母妃对玉华浓的儿子说出口,不正是完成了母妃未完的心愿?
当然,这都是他的白日梦。想要梦想成真,虞芳得追上来。
夏随锦决定等到戌时,要是戌时见不到虞芳,他就丢下虞芳,再也不奢望什么了。可是才过了半个时辰,一道飘渺的惊鸿影踏风飞过枝梢,朝薛家堡飞去。
夏随锦忙喊住:
“我在这儿!”
那道黑衣的身影停下,似是寻找着,很快惊鸿而起、翩跹落下,正落在夏随锦身旁的树枝上。
夏随锦捂住肚子笑:“我还以为要等到晚上,哈哈你竟这么舍不得我,我都要感动哭了!比起那个仙姑,我还是算作重要的对不对?”
虞芳说:
“你的心不要这么狠。”
夏随锦道:“这是无奈之举,不过,你都提出来了,我以后改了就是。”
虞芳忽地凑到近前,清透若水的眸子专注热切地望来。
夏随锦最怕被他这样看着,心里又慌又乱,道:“你干嘛这样看我?我刚说错什么了?”
虞芳那两道堪似热辣的目光死死盯住他的脸,说话时却听上去有几分委屈。他指着夏随锦的心口,按住夏随锦的心,道:
“你这里,不要对我这么狠。下次,你不要再丢下我了,我怕我追不及,将你丢了。”
夏随锦登时飘飘然,搂住虞芳的脖子,认真问:“我可以亲一亲你么?”
莲白无瑕的面容疏冷高洁,可那泛红的耳朵尖儿怎么也藏不住。他再也忍不下去,朝虞芳的嘴唇亲下去,这时唇间似回应般开了一条缝儿,他得愿以偿,二人唇舌交缠,待分开时,莲白上一抹羞红,看得夏随锦大笑:
“你真像个未出阁的小姐,要不你就嫁了我吧,我带你回金阙城,见父皇母妃。”
虞芳回以一字:
“好”
这下换夏随锦呆住,愣愣地问:“你说什么?”
虞芳道:“我随你去金阙城。”
然后十指相扣,又道:“等见过你的父皇母妃,你要同我走,去我家见爹娘。”
这真是……
……求之不得!
夏随锦越发得意了,只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丢了一块儿牌子、捡了一个仁王妃,贼老天太眷顾他啦!
虞芳道:“走吧,天黑前赶到薛家堡,我可不想留在这儿了。”
“怎么,不管你的仙姑啦?”
“我已劝她改邪归正。她要是执意不改,我必亲手杀之。”
“哈哈你真是……嗳,不说她了,咱们先不走,再等等!”
夏随锦却神秘兮兮,远望那沈家堡,道:“还得折回去。今晚上你乖乖地听我的话,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可保不了你。”
……
戌时一过,沈家堡阴森幽暗,充斥着雾白的瘴气。夏随锦、虞芳二人潜伏在桂树上,看仙姑跌跌撞撞地逃出屋门,不停喊着:
“姐姐,姐姐……”
她的容貌已全毁了,这是夏随锦的私心,毁了她的魅惑之姿,她便不能再蛊惑了他人。
仙姑一路踉跄走到祠堂,趴在祠堂前大哭,溃烂的脸沾上泪水,看上去狰狞而扭曲。不多时,腐鸦哀叫,天边亮起一只铜铃般的红目,飘飘摇摇地飞过来。
仙姑看到那只红目,哭得更伤心,伸出手去抓,声声幽怨凄厉:“姐姐,我在这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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