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过多少次了,乐以你不要总去后山,若是哪日里遇到了你爹,他可是会生气的。”
那孩子听闻之后耷拉着脑袋,“孩儿也只是好奇后山有什么而已,爹爹总去又不陪着娘亲,孩儿去看看而已。”
夫人就又想着呵斥,可听闻这孩子的解释之后不由得将所有责怪转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又温柔又无奈地轻声说着,“那后山什么都没有,怕你迷路,下次不要去了。乖,答应娘亲。”
“嗯。”那小小浑圆的脑袋郑重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那孩儿背书去了。”
“乖,去吧。”夫人欣慰地笑了笑,在那孩子欢喜地跑出去之后,神色有些怅然。
这院子里又有谁不知道老爷有一个嗜好就是养**,金屋藏娇一般将这些**收纳到后山,只是有一点不敢告诉别人的就是,进去这么多**,从来没有一位出来过。下人们也都说,其实每日里送去的饭菜,也最多不过是一人饭量而已。夫人自己倒是心知肚明,毕竟掌管着整个家的开销,多个人少个人的都很清楚,她心里也明了这老爷喜新厌旧,当发现这**渐渐开始长大的时候,就会谋划着如何杀了他,好接纳新的**。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又只能噤若寒蝉。
这么多年,夫人和老爷之间倒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默契,一个不管,一个不问。
可如今眼下乐以这个孩子越发调皮捣蛋,不知道是听信了什么风言风语,最近突然对后山有了兴趣,那地方可不能去,不然就会打破多年来小心翼翼维系住的平衡。
“你盯着少爷,让他不要再往后山跑了。”夫人这么命令着。
(四)
有时候越是欲盖弥彰,就越能激发探索的欲望。
明令禁止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其实他也不过是听说,那后山里有个小仙童,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到,刚好近日里在读一些志怪逸闻,心痒难耐想去看看而已。
正是月色正深时分,打更的更夫走墙边传过子时已到的声音,乐以一看这院中灯火已经熄灭了,下人们都已经睡着了,便悄悄穿上衣服带上火折子一个人往后山跑去。
月色正好清明,幽幽温柔地笼罩在了府邸上方,风平浪静就像是什么动静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只有一个人撒开丫子往后山跑的身影。
(五)
乐以到后山的时候,原想着是一座山而已,却不曾想这地方原不过是自家的一座庭院,不由得一阵失落。
哪有什么小仙童,都是骗人的。
正懊恼着打算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有人从那院子里走了出来。乐以被这声音惊得一跳,想到莫不是有下人要把自己抓回去吧,一想到回去还要被母亲呵斥,就不由得一阵后怕,听到声音就赶紧找地方藏了起来。
幸好这庭院大门足够大,自己只要躲在墙角处就可以不被发现。
仔细一看,那人不是别人,不正是自己许久没见的父亲?
那人美滋滋心旷神怡的样子,就像是真的得道升仙了一般,不由得让乐以怀疑这后山之中是不是真的有个小仙童了。
看着他父亲远走的背影,乐以偷偷摸摸就溜进了这个庭院。
(六)
庭院之中有小桥流水,在月光之下泛着波光粼粼。
而在流水之间,静静地就伫立着一个人,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皎洁如霜。他长发静静的披散开来,衣裳松松垮垮,看起来甚是憔悴,此时看来过于凄美了。他就如同那月光一般明朗温柔,可又如同月光一般稍纵即逝。
乐以推开门之时看到就是这一幕。
他此刻是真的相信有小仙童了,这不就在眼前,就算他不会仙术,也在这一瞬间让人觉得是天人下凡。
那小仙童看到有别人来的时候,突然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在看清楚不过是一个和自己年岁相仿的孩童之时,突然放下了警惕,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甚是狡黠,来者却没有能注意到。
他只是看到小仙童朝自己招了招手,不需要任何言语自己就不由自主地朝着小仙童走过去了。
(七)
“喂,你在干嘛?”乐以怔怔地问道。
“我在沐浴。”小仙童一字一句地答道。“用月光。”
“用月光能洗干净什么?”乐以听闻这个出尘的答案觉得这人可真是有趣。
“罪孽。”小仙童一本正经地说道。
“仙人也会有罪孽?”乐以还是很糊涂,不明所以。
那人笑了笑没有回答乐以的话。
两人就这么在长久的沉默**赏着月色,乐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小仙童是根本不想开口说起话题,就这么沉默了良久。
“我明天还可以来看你吗?”乐以痴痴地问道。
“你要等你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来看我。”小仙童目无表情地说着。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我再来看你。”乐以欢天喜地地说着。
说完便拜别了小仙童。留下小仙童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怅然,原来在他这个同等的年纪,也会有如此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人存在。
可是,怎么就他一个人过得格外清苦呢?
故事四 忘忧3
岁月从容不迫地流逝着,那孩童早已长成了白衣胜雪的翩翩少年郎。
最是人间好绝色,也不过此般年华。
乐以在这么多年偷偷留溜到后山之后,渐渐明白了许多事情。原来小仙童不是小仙童,他只不过是自家父亲的其中一个叫做萱修的**而已。他也渐渐知晓了,如果他长得过快,自家父亲就又会招募新的**养在这山中,所以这些年萱修吃得越发少了,明明是十六岁的少年却骨瘦如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三岁的模样,格外让人心疼,这自然不是长久之计,他总归会长大的。
可是乐以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自然是舍不得他死的,但是也不舍得他离开。
两个人就保持着相应的默契,谁也没提这件事。
而这天月色正好,就像那天误打误撞的时候一样。
萱修也是像那天一样,定定地站在小溪之中看月色撒下来,乐以看着他有些出神,“我记得那天你跟我说,你是在洗罪孽,可是我不明白这么多年你究竟有什么罪孽要洗的,怎么看该洗罪孽的人都不是你。”乐以神色有些一言难尽,他看不懂这个人究竟心里怎么想的,就像是深山里永远不会散开的雾一样,不知道后面是鹿还是狼。
如果说美丽也算是一种罪的话,他确实罪孽深重。
萱修听闻之后笑了笑,那笑容十分妩媚里是三分轻佻七分妖娆,本该干净的少年不知怎么就染上了风尘,意味深长地说着,“罪孽不罪孽的,由我自己说了算,有些事情只要一旦做了就很难再回头了。”
乐以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实际上认识这么多年,乐以很难明白他每一句话到底在讲什么,就跟猜哑谜一样或许是有所指的,也或许就是无心说出来的。
萱修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讲出来,“你就快要知道了。”那句话还没讲出来,便落在了风里,没有传达到乐以的耳边。
正如那句没说出口的话,这个家开始走向了衰败。
一切开始没落起来,而这一切是从夫人的意外身亡不可避免地一发不可收拾。
那事情突然就发生了,或许有源头,那源头就如同地下暗涌的水一般,突然就不知道从何处迸发出来,一不留神就已经被淹没了。
老爷说是因病暴毙,可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夫人细白的颈部分明有着一圈淤紫色,是怎么都遮盖不掉的。就当别人都看不见,可哭成泪人泣不成声的乐以怎么可能视若无睹,那是他亲生母亲,也是那个人相濡以沫这么多年的结发夫妻。
乐以红着眼心头生恨,如同荒地一般。
他说是暴毙,那又跟他脱得了多少关系。
一下子缺少了贤内助的打理,这个家渐渐陷入恐慌。乐以开始渐渐操持家务,才发现原来这个家每月里花费如流水,那个人平日子里的收入也不过就剩一点节余而已,从前母亲打理的时候从来不觉得这家原来是这样勉勉强强维持,想来自己母亲还补了不少钱进这个无底洞才能维持这家表面上的风风光光。
叹了一口气,陷入一阵头疼。
乐以在渐渐的操持中终于明白,那个人的钱都去哪了。这养个貌美如花的**可不是多个人多双碗筷的事情,衣食住行甚至更胜于夫人,别看萱修的衣裳都是随性而为的模样,可都是上好的料子,甚至一些名贵的补品也会往那后山送,他对萱修至少在物质方面还是无可挑剔的,至少是甩出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几条街。
更别说萱修其实还有一项惊人的花销,萱修的卧房床铺上下大大小小全是碎玉。
从前有褒姒喜欢听裂帛声才爱欢笑的事情,而今萱修这事情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前者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的,后者只是为了恐吓而已。萱修说自己在听闻玉碎的时候,会害怕,这个人每次都用这样的声音来折磨他,每次看到他越是害怕就越是振奋激动,于是萱修就更加害怕这个声音了,以此循环下去,这个人大大小小月余里得砸个十来块玉的,日积月累,积少成多这个东西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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