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明站了片刻,垂下眼眸低声道:“好,我会想想。”
软硬兼施,威胁的目的已然达到,司行暂时满意了,将宝包放了出来。
宝包一脸开心,蹦跳着朝顾重明跑过来,顾重明激动地上前将他紧紧揽住,担心地从头看到脚,“你方才在做什么?现在……怎样?”
宝包觉得爹爹的表情有点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说:“我在花园里跟小哥哥小姐姐玩,还吃了糕点,我都饱了。”拍拍鼓鼓的小肚皮。
顾重明抬眼去看司行,司行气定神闲地喝茶,故作姿态地笑。
那是在告诉自己,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置宝包于死地。
顾重明恨得牙痒,随意道了声告退,领着宝包离开。
回家路上,宝包牵着顾重明的手,仰头小声问:“爹爹,你不高兴?”
顾重明道:“你突然不见了,爹爹担心。”
宝包想了想,那些人突然来带他走的时候,他也很害怕,但后来那些人对他很好,还说是他的亲人,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爹爹,那个爷爷说他是大将军爹爹的爹爹,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是,”顾重明蹲下,认真郑重地看着宝包的明亮的大眼睛,“以后只要不是爹爹和大将军爹爹,谁叫你你都不能跟去,旁人给你东西,也不要吃。”
宝包一愣,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爹爹的样子很紧张,他就点了点头。
顾重明领着他继续走,脑中飞速地转,“宝包,你上次同元思他们玩得如何?”
“很好,他们家真大,还很漂亮,有很多东西。”
“那……以后爹爹去做事的时候,还让你去同他们玩,你觉得好么?”
“好啊。”宝包开心起来,“我喜欢同他们玩,我答应了元思给他编雄鹰和老虎,但我还没学会……”
“没关系,爹爹教你。”
回到家,顾重明哄睡了宝包,珍惜地躺在一旁,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眼下虽然难保定国伯在宫中没有安插人手,但送宝包进宫是最好的选择。日后随驾南征,就再把他带上。
至于定国伯,得先让他相信自己怕了他,然后想办法反击。
苦苦思索一宿,他终于有了个暂且看来不错的打算,便入宫同承宣帝说。
去的时候,承宣帝刚刚见完周文章,顾重明与他打了个照面,二人都没好脸色。
承宣帝想化解他们的矛盾,对顾重明说周文章前来谢恩,说他改邪归正了,决心参加科考,又赞他其实挺有本事。
顾重明就垂着头听,一脸看不上的样子。
君臣二人将对付定国伯的办法谋划好以后,顾重明传信讲给司幽知道,要他提前做准备。
彼时司幽已在行军路上,夜里接到密信,惊讶地看着最后那张纸上,顾重明张牙舞爪的几行大字——
大幽!从现在开始!装怀孕!反应越大的那种越好!
看着这些字,顾重明抖动小龙角刘海的夸张神情立刻浮现出来,司幽眉头深深皱起,喉中忽而一阵恶心。
他按着胸口忍耐了一下,再看信纸,只觉得无比刺眼。
装?装你个头!
第57章 弄巧成拙气老婆
承宣七年六月, 大夏大军压至南境,以萧玉衡为督师,司幽为主帅,玄甲突骑营为主力,称越国意欲谋刺大夏使君及皇嗣、破坏大夏与戎国关系,进行征讨。
年初,司幽留在云潭的兵马已牢牢扼住边境山间的险隘要地, 大夏占尽优势。如今大军就地扎营,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冲破越国边境防线。
进攻前夜, 萧玉衡将作战计划再捋一遍,亲自巡视了即将出战的士兵,最后对司幽道:“就这么办,有你带兵打头阵, 必定十拿九稳。”
司幽顿了一下,躬身道:“君上放心, 末将……自当尽力。”
萧玉衡看出了他那一瞬的怔愣,好意地问:“怎么了?有心事?”
司幽连忙摇摇头,“没什么。夜深了,君上注意身子, 早些休息吧。”
萧玉衡低头看了一下十分圆隆的肚子,笑道:“产期将至,近日身子的确沉重,但比怀着元思和清惠的时候要好, 本君尚能应付。”
司幽点头告退,萧玉衡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疑惑:并肩作战多年,无论战事多么吃紧战局多么艰苦,司幽从未有过这等不安的表现,何况明日之战势在必得,他这个督师尚且无需亲自压阵,司幽万万不该是这个反应。
难道是……私事?
有了家眷后再上战场是头一回,他患得患失了?
萧玉衡带着困惑睡下,第二日,他坐在房中,对着时间估摸战况,想着找个适当的时机与司幽聊聊。
不多时腰背酸困,他打算四处走走,结果刚到营房口,就见一个士兵鬼鬼祟祟地从角落里跑了。
萧玉衡大惊,那个士兵是玄甲突骑营主力,即将升校尉,此时本该在沙场作战的。
联想到昨夜司幽古怪的表现,萧玉衡转身急切地去到司幽营帐,一掀帐帘,果然见人坐在里面。
“小幽……”萧玉衡匪夷所思,“你为何在此?!你为何、为何没去作战?”
司幽连忙站起来,俊美的脸上全是愧疚。
萧玉衡觉得自己在做梦,“那、那现在是谁在作战?!这到底……“
他一凝神,转身出帐,大声吩咐:“来人,备车,去阵前。”
司幽连忙跟出去,眼见萧玉衡挺着将要足月的身孕疾步前行登上马车,他又着急又担心,跨上小黄去追,想着怀里那封密信,不禁大逆不道地在心中暗骂了几句。
萧玉衡心急如焚,不断叫车夫加快速度。
观察战况的哨台设在山间高地,马车行到入口处,不便再上,萧玉衡便下车徒步而行。
紧随其后的司幽立刻下马,上前搀扶。萧玉衡自顾自前行,一脸不愿理他的模样,明显是动怒了。
远处传来战场拼杀的声响,萧玉衡眉头紧蹙,扶着肚子登上哨台旋转的台阶。
“君上……君上莫急。”司幽随在后面,时而看萧玉衡的脸色,时而看他脚下。
踏上平台,守卫士兵一看督师和主帅都来了,吓了一跳,连忙跪倒。
萧玉衡来到哨台最前方,手扶栏杆向正在激战的开阔战场上定睛一望,胸中急切的喘息猛然停了一瞬,接着身体一晃脚下一软,向后倒去。
“君上小心!”司幽连忙将他拖住。
萧玉衡扶着肚子,于头晕目眩中难以置信地望向下方战场——金色衮龙王旗,上一次见到还是八年前先帝亲征文国的时候,如今……
想通了其中关节,萧玉衡气得咬牙:承宣帝竟然御驾亲征,竟然故意瞒着他,还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真的是……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描述,只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将那人抓回来。
司幽心中忧虑,劝道:“君上,陛下亲征已筹划许久,各方调配亦十分得当,此战轻巧,给陛下练手再合适不过。您看,我军占尽优势,再有小半个时辰,敌军必定崩溃。拿下此战,越国的两个州就会尽在我朝掌握。”
“那又如何?”
萧玉衡一甩手,从司幽怀中站直身体,面色寒冷,“司幽,你从军至今十五载有余,做主帅也做了六七年,你难道忘了,何为军法?!”
司幽神色一凛,退后一步单膝跪下,垂眸道:“末将有错。”
萧玉衡深深吸了口气,身子微晃,声色俱厉,“本君知道,你瞒骗本君是因为接了圣旨,不敢有违皇命。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要的就是军令如山将士同心,如今欺上瞒下地胡闹,且不说本君,将士们会作何感想?有此前车之鉴,有这样儿戏的君主及主帅,日后他们对待军令,可还会坚定不移?!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并非武将居功自抬身价,而是为保将士同欲出战必胜的必要之举!”
司幽深深悔愧,双膝跪地,恭敬地俯身叩首,“末将知错了,求君上责罚。”
萧玉衡望着司幽脑顶,扶着发紧的肚腹,缓了片刻后道:“这是大过,但你是主帅,不日还要出战,先记一百军棍,留至战后再论。”
扭头望向战场上那个得意拼杀、穿着最威武的盔甲、坐着最高大的战马的人,闭眼道:“此事非你一人之过,君王有失,亦要问责。本君身为使君,此事责无旁贷。”
不出司幽所料,承宣帝率领亲卫骑兵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这是他作为帝王的首次战功,他觉得,他终于可以有一点比得上历史上那些文治武功俱全的明君以及他所敬佩的父皇了。他开心地不得了,急切地想要与萧玉衡分享。
其实,从出发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畅想着萧玉衡突然见到他出现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情景,畅想着萧玉衡的心情,畅想着萧玉衡是否会对他更加认可、更加赞赏甚至倾慕,是否会像曾经他从萧家将他带走的时候一样,认为他是个威风凛凛的大侠。
总而言之,他畅想了许多,唯独没想到萧玉衡会生气。
而且是生大气。
自打萧玉衡叫他阿衍,与他诉了心事之后,快活的日子过得太久,他都忘了萧玉衡是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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