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将军是什么?”元思很好奇。
“虎将军是我的好朋友,它长得像小老虎,我给你编你就知道了。”
宝包快速动作起来,元思与清惠又被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瞧。
假山后,承宣帝酸酸地说:“你儿子很崇拜你嘛,还懂左右逢源,挺厉害,像你。”
顾重明得意地嘿嘿笑。
宝包很快编好了,交给元思,元思左右翻看,兴奋地说:“它像老虎!”
宝包咧嘴笑了,“你先拿着这个,我下次给你编一个真的老虎!”
“嗯,谢谢你!”
元思忽然想到了什么,附到清惠耳边说了几句,清惠点点头,拉上元思的手出亭,去花园边摘了一株盛开的牡丹,四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捧回来,送给宝包。
宝包惊喜极了,他没见过这样的花,方才远远看着就很大,现在拿近了看,竟然比他的脸还大,他接过来以后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假山外,顾重明看得心中感慨:他和大幽的宝包,就该自小同这牡丹一样,光华富贵。
承宣帝看看天色,轻轻一拍顾重明的肩,向他使个眼色,顾重明明白过来,走出假山,站在花草中的小径上喊:“宝包!”
宝包扭过头,见顾重明换了衣服,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地应:“爹爹!”
顾重明笑着,“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宝包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有点饿了,想跟爹爹吃饭,便对元思与清惠道:“我爹爹叫我回家!我们下次再玩,再见!”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元思,“等我学会雄鹰和老虎给你编!”蹦跶着跑向顾重明。
元思与清惠在他身后,也一边摇手一边说再见。
承宣帝赐了顾重明一顶官轿,宝包随爹爹坐在其中,到处看新鲜。
“爹爹,你换衣服了!是衙门老爷穿的衣服!”
顾重明望着宝包那身新做的暖黄云纹文生小袍,道:“宝包今天也换漂亮衣服了!”
宝包低头看看鲜亮的自己,嘿嘿笑起来。
“爹爹,大将军爹爹现在在干什么?”
顾重明掀开轿帘看天色,“应当在吃饭,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就要练兵。”
“爹爹我也饿了。”宝包眨巴着眼睛。
顾重明道:“好,稍后回家换了衣服,爹爹带宝包吃京城最好的馆子!”
官轿经过上安城初夏的街道,熙攘人群中,周文章独自步行。
今早他回相府看望病中的周光,没让窦将军陪同,那样的场面,他不想让窦将军看。
之后果然是相对无言,但在他告退的时候,周光叹着气,出乎意料、犹犹豫豫地说他受苦了,说对不起他,还让他留下用饭。
他拒绝了,周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失望,他突然有点不忍看那样的表情,便道窦将军今日已备了饭,孩子也在等着。等到下次,他与窦将军带孩子一同前来,再吃不迟。
然后他没有看周光的反应,急急地退了出来去。
街道两旁有许多卖小物件的小摊,从前他从未留心过,如今细细看去,的确生机勃勃。
他在一卖糖人的摊前站定,看了片刻,说每样来一个。店家来了精神,不止卖了已做好的,还立即发挥,就地做出十几个新样,装在一个大包里。
周文章将大纸包抱在身前,闻着其中糖浆的香甜,暗想:那人自打跟了他就吃尽苦头,如今是时候,让他好好尝一尝甜蜜的滋味了。
第56章 宝包突然被抓走
承宣帝原本要赐顾重明一座宅院, 顾重明推拒了,一是因为他刚刚回朝尚无功绩,如此难免招人议论,二是因为正值多事之秋,低调谨慎为好。
他请人将从前的宅院收拾妥当,雇了厨子和侍从,在他入朝时照看宝包。
宝包进了新家, 说院中的琼花和云潭家中的很像,顾重明感慨地点头,告诉他云潭的琼花其实是仿照这里栽种的, 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只是如今的京城却比从前的云潭更危险,稍不留神便会陷入危机。
这一日回家,侍从惊惶地说宝包被一群人带走了,顾重明脑中“嗡”地一声, 差点晕过去,冷静下来一询问, 才骤然反应过来,司幽的混账爹、他的混账丈人已迫不及待地出招了。
论理宝包应该无事,但他无法保持片刻忍耐,坐上车轿直奔定国伯府。
他黑着脸, 冷冰冰地向守卫说明来意,暴躁地在心中做了好几个打算,结果定国伯还算知趣,传来口信打开大门, 较为恭敬地将他请了进去。
顾重明气急败坏踏入正厅,瞪着眼四处看了一圈,向正前方坐于高位气定神闲喝茶的人质问:“宝包呢?把他交出来!”
定国伯司行不紧不慢地抿了两口茶,放下茶盏道:“你与幽儿的事老夫虽未同意,但萧使君为你们主了婚,老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今老夫只是接从未谋面的孙儿过来玩耍,人之常情,你嚷个什么?居然也不行礼,不成样子。”
顾重明又急又气,心想行礼?难道要他给这老混账下跪叫他爹?太恶心了。
可宝包在他手里,不能意气用事。
顾重明左右一盘算,心想罢了,反正他管着叫爹的人没几个好东西,正与司行匹配,便提衣一跪,咬牙道:“拜见父亲大人,宝包来此许久,恐怕扰您休息,还是让儿带他回去吧。”
哎,满口恶心,他快吐了。
每每来定国伯府他就要吐,这是什么事。
他不停地想宝包,想司幽,想大局来消解恶心,司行却不让他顺心,故意道:“这是什么话,孩子那般可爱,又正玩得开心,老夫不舍得他走。”
顾重明心中一阵骂娘,他知道,定国伯抓宝包是别有深意,顺便也想羞辱他,于是他心一横,俯下身叩了个头。
“小子顽劣,父亲大人不嫌弃,儿感激不尽。只是他太小了,屎尿尚不能自控,挑的时间地点往往也不太好,譬如在父亲大人用饭的时候,或是在您的卧榻之上……他刚进京,没见过新奇,什么都想吃,这两天有些吃坏肚子,一高兴一激动,或是见到生人,就忍不住要拉,男孩子嘛,火气大些,那个味道……哎,儿前日给他洗裤子,如今手上味道还没下去呢……”
司行眉头一皱。
顾重明顺势抬眼一瞟,“父亲大人,您的茶没了,儿给您倒茶。”
说着便起身上前,一脸恭敬孝顺,自顾自去拿司行的茶盏。
“你做什么?”司行不悦地瞪他一眼,“你以为你胡说八道几句,老夫就会把孩子给你?”冷笑一声,将茶盏盖上,绕过顾重明的手推到一边,“你以为老夫是幽儿或陛下,会被你那花言巧语蒙蔽?幼稚。老夫是孩子的祖父,即便陛下也无权前来拿人,幽儿又不在你身边,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准备怎么办?”
顾重明心想他不绕圈子了,倒也简单,便道:“我确实不知该怎么办,请父亲大人直言。”
司行轻飘飘地看他一眼,“顾重明,你经历九死一生,如今终于洗脱罪名,一定很怕死吧?”
顾重明双眸微收,不言语。
司行从高位上走下来,“不止自己怕死,更怕幽儿和孩子有事,怕你们以后不能相守。”
顾重明仍是不说话,司行便继续敲打他心头最脆弱的地方,“今日孩子被老夫这个祖父带走,这没什么。但说不定日后,他就会被旁人带走。你总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吧?”
顾重明眉梢一挑,心中讥笑,这是威逼,想必接下来就该利诱了。
果不其然,司行又道:“幽儿与老夫虽不亲近,但他毕竟是老夫唯一的儿子,老夫的爵位和日后的富贵,不是他的,又是谁的?而幽儿的富贵,自然就是孩子的富贵。”
顾重明一琢磨“日后的富贵”这五个字,既有些不寒而栗,又觉得十分可笑。
“所以,父亲大人要我做什么?”
“幽儿固执不屈,你却灵巧,老夫想你劝劝他。”
顾重明转了转眼珠,“劝他什么?”
司行瞬间冷眼,似是生气他明知故问,片刻后退了一步,道:“征越国,最难也最关键处,在于水战。幽儿固然骁勇,但从未打过水战,放眼整个大夏,有足够水战经验的,仅老夫一人。”
“陛下已经允了,让您随驾亲征。”
司行一笑,“所以老夫想让你和幽儿到时乖乖退开,不要插手,仅此而已。”
顾重明挑眉道:“你忌惮他?”
司行一愣,似是没想到顾重明如此直接,喃喃自语:“忌惮他?”不屑一笑,“若是旷野相遇或围攻坚城,老夫或许会虑他三分,水战,呵呵,他不过乃黄口小儿耳。”
顾重明笑了笑。
“怎么?不信?”司行道,“莫要忘了,龙生龙凤生凤,幽儿骁勇无匹,全是因为他是老夫的儿子。“
顾重明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
“老夫让你和幽儿退开,只是不想多事,不想日后家业真地无人继承。”司行面皮一紧,眼角皱纹处现出些许狠厉,“若你们不识抬举,老夫也不介意孤家寡人,你,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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