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狞笑着,逼近站在中央的赵均。
赵均没动,冷眼看着他们走近自己。
待有一人走近,他突然抬脚,用尽力气朝那人拿剑的手踢过去。
一声惨叫,渗人心肺。
赵均拿着夺过来的剑,一招一招的挡下迎面而来的攻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这些人死磕到底,但心底隐隐有个念想一直支撑着他做这件事。
很重要,非做不可。也不能让自己在意的人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一再付出,一再受伤。
陈恪过来看他的时候,就见到赵均眉头紧锁,冷汗直冒,被困在梦魇里无法出来。
他抬手拍了拍赵均的脸,见没有用之后,他尝试着叫了几声,等了好久,赵均终于醒了过来。
他还没有说话,就看见赵均一脸朦胧的拉着他的手,嘟囔着:“我会保护自己的……”
陈恪一愣,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重新帮他盖好被子后就走了。
当他前日里救下赵均听见他说的那句话的时候,他心中不是没有震撼的,而现在听他这么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赵均的意思——我会保护自己,不再做无能之人。
或许,真的难能可贵。
第二天赵均醒来时陈恪早已整装待发,仍旧是那身灰白色衣袍,只是多了一把随行的长弓,整个人完全变了气质。英姿勃发,所向披靡。
赵均穿好衣服,走出门去,看着坐在战马上的陈恪。
就这么看着陈恪远去的背影,他心中竟有种莫名的悸动。
骆歧泽走过来,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陈恪,等到陈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他才缓缓开口:“走吧……他说,如果你要去的话,不要去左侧。”
赵均点头,随即问他:“你是和我一起吗?”
骆歧泽点头,想了想又说:“以后可以直接以名字相称,如若觉得生分了,可以以辈分相称,毕竟我们都比你年长几岁。”
赵均朝着他笑着说:“如此甚好,多谢……歧泽兄。”
骆歧泽领着他一路往城楼走去,一路上全是匆忙行军之人,偶有一两匹战马飞奔而过,轻骑往前,扬尘往后。
骆歧泽本以为赵均真的会很听话的跟着他往护卫最好的地方去观战,但走着走着,他一个不注意,赵均就直接溜了,一路往陈恪所在的左翼走去。
骆歧泽长叹一声,只好跟了上去。
陈恪赶到左翼的时候,那里的汗拔兵已经整整齐齐的列队站在他们对面。
他们也不多废话,叫陈恪他们一行人出来直接扑了过来。
陈恪根本管不了自己身上的伤是否会再次裂开这种事情,只能一边指挥一边向着迎面扑过来的敌人杀去。
赵均现在城楼上向战成一团的那里看去,只能看见陈恪的衣袍渐渐被染红,也不知是谁的血,渐渐让所有人变得凶狠,充满戾气。
赵均看着看着,突然对现在一边的骆歧泽说:“你有没有发现有异?”
骆歧泽头也没转的说:“你是指那些明明已经倒下死去的人又重新站起来了对吗?”
赵均点头,接着说:“而且,汗拔人不知道为何,有些人明明正在战斗着,却不知为何倒了下去。”
骆歧泽笑,看着远处逼近的汗拔隐,说:“那么这件事就只能问汗拔将军了。”
赵均二人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战局,目光灼灼。
远处的青山都被飞扬的黄沙掩了面目。
陈恪趁着一个难得空隙对身旁的故谈说:“故谈,你用紫檀来压制一下他们,再这样打下去怕是没完。”
故谈没有回答他,在陈恪的掩护下拿出紫檀,用力把紫檀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说:“我们快退!”
陈恪抬手向城楼上做了个退的手势,随后就听见城楼上传来一阵鼓点之声,护国军听后,一边掩护陈恪,一边飞速往后退去。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这章的短小,下一章会长回原来那样的,比心
第20章 人心
鸣金收兵。
一行人仿若慌不择路的向着城内退回,赶来前后夹击的胡沉等人不明所以。
陈恪边退边吩咐下去:“发消息给胡沉和梁松,告诉他们立即退回,在可行的范围内把兄弟们拖回来,如若不成……然后让他们直接放火烧!”
身边的人领命下去,飞速用灰声传令下去。
胡沉接过飞来的灰声,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直接挥手让后面的人往后撤,说:“往后退,弓箭手准备!”
身后弓箭手人听令,从背后拿下一直背在身后的弓和箭,搭箭挽弓,蓄势待发,直指前方。
胡沉沉吟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把箭尖引上火,准备——”
也许是这种事情做的次数太多,弓箭手们面不改色,不疾不徐的把自己手中的箭矢点上火,一点点微小的火苗渐渐燃的盛大,时不时“噼啪”一声炸裂一下,火花四溅,落在另一丛火焰上,却仿佛把那簇火焰点的更旺更胜。
城楼上,陈恪看见赵均也没说什么,直接现在外围,看着城楼下虎视眈眈的汗拔人,说:“弓箭手准备!”
许是之前就跟众人说过,弓箭手们换上来的时候,箭尖上都是一簇烧的热烈的火,无休止似的燃烧着箭尖上的油。
陈恪扬手,而后重重向下一挥,同时伴随着他缓缓荡开的声音:“放!”
霎那间,仿若数万灯火直接朝前扑过去,密密麻麻的也不知到底射中没有,城楼下火光一片。
汗拔隐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但陈恪遥遥的看着他,直觉他正在看着自己,但不知为何,汗拔隐看着这个攻势,竟无动于衷,稳稳当当的骑在马上,看着城楼上的陈恪。
陈恪看着看着突然对故谈说:“你告诉胡沉,务必把汗拔隐给我活着带回来。”他微微勾起唇角,又说:“可以打,但不能打死了,留条命。”
故谈没有任何异议,转身直接去办事了。
一会儿后,漫天火光中,胡沉一匹黑色骏马,疾风暴雨似的冲了进去。
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看见这个停了停,当下不知是否该继续动作。
陈恪见了,没什么表情的说:“不用管,继续。”
众人于是继续放开了手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胡沉费力的避开无数飞箭,可直接斩断的就地解决。
他在心里都要把陈恪从里到外骂完了,挥剑斩断一支箭,才刚刚到了汗拔隐的身后。
胡沉也没多考虑什么,直接手腕一翻,狠狠一剑敲在汗拔隐侧颈,直接把人敲晕带走。
而汗拔隐就连反抗都没想过似的,动都没有动一下。
等到城下的人被烧死,成群结队的蛊虫慢慢从一堆灰烬中爬出来,朝着城楼这边爬过来。
此时城下的火已熄灭,空气中只余一股股难闻的糊味。
陈恪抿着嘴,说:“顺着城楼泼油,务必把此物灭尽。”
城楼上传来一整整齐齐的“是!”然后众人就像过年一样把身边的油桶顺着城墙倾倒下去。
赵均微微向站在身边的骆歧泽借了点力站着,看着眼前这群或粗犷或温文的护国兵们欢天喜地的倒油点过,问道:“为何他们如此高兴?”
骆歧泽的眉眼染上些暖意,微微扶着赵均,答道:“许是因为放火很好玩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护国军内不知为何对火特别有好感。”
赵均看着他们欢天喜地的样子,渐渐也笑了。
陈恪一转身就看见的是赵均笑开的模样,冲天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本来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此刻反倒凭添一股妖艳,闪在他的眼中。
陈恪看着骆歧泽和赵均的站姿,突然觉得有些碍眼,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再不动声色的从骆歧泽手中“接过”赵均,“顺便”对骆歧泽说:“歧泽,你去看看袁守禄那边。”
路歧泽也没感觉有什么奇怪,点头就走了。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又特意返回来,对赵均说:“你还是不要站在这里了,你的伤还没结痂。”
他说完又走了,没一会儿,又返回来,说:“等下你千万不能碰水啊。”
赵均向他笑,点头答应,让他快去。
陈恪站在一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他咳了下,扶着站着有些吃力的赵均,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又生怕他不同意似的,急忙接着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看的了。”
赵均听着他这个语气,有些疑惑,不过他也没问,心中却渐渐放松下来,面上却是一派冷淡,跟着陈恪走了回去。
走着走着,他问陈恪:“将军,你现在,没事了吗?”
陈恪看了看他,说:“没事,你休息你的,不用管我。”
赵均“嗯”一声,没再说话,微微倚着陈恪,向着来处走去。
怀宁城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内,原本紧紧闭目的神女突然睁眼,发狂一般笑了出来:“哈哈哈,天地轮回,终复往常,生死蛊解了!”
一阵清风拂过,半城黄沙被这微风吹了出去,仿若从来没出来过一样,而远处青山又重回以往苍翠,甚至更加浓郁。
胡沉回来的时候,整张脸上都是黑灰,一些白一些黑,衬的他整个人充满了喜感。
陈恪他们几人看着胡沉推门进来的时候,愣了下,随即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笑的,一群人笑的肆无忌惮,胡沉站在门口,一脸无语的看着满堂笑的疯狂的人,眼中却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