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牛耿不明白。
薛照青红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牛耿的脸腾一下红了,连指头都跟着颤抖,他哆哆嗦嗦的拿了一丸药给了薛照青,看着薛照青一口吞了,又倒了一丸出来,拿杯子兑水用手压碎,颤巍巍的拿到了薛照青的身后。
除掉几层布料,牛耿小心翼翼拨开那受伤的地方,仔细检查着。
“嗯……”昨夜有药物的保护,虽然没有撕裂流血,却也是红肿难忍,牛耿小小的动作牵一发而动全身,从尾椎而来的痛感一下袭击了薛照青的大脑,他忍不住□□了一声。
那小小的地方周边的肉肉已经全部肿了起来,紫红紫红的,看着牛耿心惊不已,他从未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痛苦,见薛照青肯为他做到这步田地,牛耿心底感动的不行,就差泪流满面了。
把那磨好的药轻轻用手指沾了,一点点涂抹到伤口上,伤口周边的肌肉有些受不住的抽动着,牛耿看着,没来由的觉着胆战心惊。二人好一通折腾,才把药上完,薛照青穿好了衣服,趴在床上眼神迷离着的休息着。
此时,窑洞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寡妇的声音在门外:“牛耿兄弟,面汤好了,来端一下哩。”
寡妇知道避嫌,东家少爷睡着的地方她不敢进,牛耿出门端了汤,一勺一勺喂薛照青下了肚,哄薛照青继续睡着,便一直守着。
约莫中午的时候,薛照青一觉睡醒,出了一个身子的汗的他觉着清爽多了,他看看那空了的两个瓶儿,心说,这钱果然没有白花,若是没有这两个东西,自己还不知得拖到什么时候才能从床上爬起来。
“少爷,你醒啦!咋?还难受不?”在一边儿打盹儿的牛耿睡得浅,薛照青一睁眼他就醒了,满是茧子得手不由分说得盖在薛照青脑门上,看看也不烧了,脸也不红了,这才松了口气。
“傻子,喊我啥哩。”薛照青拽着牛耿的胳膊,抱着不撒手。
“少爷哩,还能有啥?”牛耿挠头皮,不知道薛照青脑子里想啥。
“咱都……,你还喊我少爷,不难受啊?”薛照青小脸一红,微微低过头去,牛耿从上往下看着,少爷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可显着好看哩。
“牛耿哥,以后你叫我青儿好不好……”薛照青低声说着,声音比蚊子还小。
“好是好哩,那家里被人听见了可咋?”
“你笨哩。”薛照青点点牛耿的额头:“没人的时候你这么叫我么,有人的时候你还叫我少爷。”
“嗯,好哩。”
“那你现在就叫我一声。”
牛耿憋着一张脸,轻轻的叫唤一声:“青儿。”说完,两只耳朵边都红透了,薛照青也不逗他,轻轻应了声,在牛耿脸上偷亲了一口,一把跳下床,穿衣服吃饭去喽。
第14章
薛照青的名声在这次收完租子之后,算是彻底传遍了整个三原县附近的乡乡落落。给贫苦的佃户减了租子不说,还主动帮着没有劳力的寡妇护住了一年的收成。这十里八村往上数数好几代,也没谁见过这么仁义的东家。所以当牛耿套了马车带薛照青离开五柳村的时候,不少薛家的佃户追着把今年的租子交了,有些还给二人带上了好些地里的土产。
车子负了重,比不得来时轻快。而且,牛耿顾着薛照青未好透的身子,自然也放慢了赶路的速度。
如此一来,那少东家减租子,护庄稼的事情反而早了他们一步传回了薛家大宅里面。先是薛家周围的邻居纷纷议论,再是薛家的丫头和小厮,最后终于传到了薛乾的耳朵里。
傍晚时分,听完了家中小厮从外面听回来自家大儿子在佃户那减租免租的仁义故事后,薛乾呆在书房里,捧着今年的账本微微发怔。最近几年局势动荡,起初受影响的还只是些佃户贫农,经久累月的,终于波及到了像他这样的地主乡绅。这薛家大宅看似富裕,可除了地里收来的租子之外,一家老小再无别的收入,如果事态还是这样下去的话,薛乾觉着用不了十来年,他可能便不得不需要卖掉些祖宗留下来的土地来填补亏空了。
可如此一来,他和那些败家之徒又有什么区别?他又以何种脸面在这三原县生活?百年之后,又如何面对祠堂里的列祖列宗?
“老爷,喝口参茶歇歇吧,总是看账本,小心熬坏了眼睛。”薛田氏掀了门帘子走了进来,把参茶放在桌子上,见薛乾眉头不展的看着账本,便知趣的站在一边,小心给他捏着肩。
薛乾抿了口参茶,便放在一边,把手里的账本重重的放在桌上一放,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爷,这是怎么了?”薛田氏小心翼翼的问着。
“哎,这些年咱们家里的收入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这乱世难活,我如今也是体会到了,长此下去,我怕这薛家的祖产就得败在我手里了。”薛乾扶额,下垂的嘴角拉出了一道长长的沟壑。
“老爷,妾身虽不才,得老爷抬爱也管了后院儿账目不少年,老爷说的,妾身心里清楚,这一大家子的花销从年头到年尾,哪一项都不能少,咱家里虽看起来家大业大,可其中的难处,又有谁知道。”
“是啊。”薛乾摇摇头,大儿子减租的事情他虽有授意,可他未曾想到那孩子居然一下减去了这么多,更何况,这事情传遍了十里八乡,往后若有类似的佃户求着要减租子,他又要怎么处理?拒绝了,人会说他薛家假仁假义,真把租子减了,水滴石穿,薛家败在他手里也只是迟早的事。
“你听说了没,照青给五柳村的佃户们减租子的事情。”拍拍薛田氏的手,薛乾把她拉到了面前。
“妾身听身边的小丫头说了,咱三原县里传遍了,说咱照青仁义敦厚,德才兼备呢。”握着薛乾的手,薛田氏乖顺的站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
“你也觉着照青这租子减的对?”
薛田氏一听薛乾这话头不对,品了品老爷一贯的脾气,她稍稍顿了顿,用手覆在薛乾手上,柔声柔气的说道:“老爷,妾身从未管理过田里的事情,这些,自然是不懂的,只是,照青他自幼在外求学,读惯了圣贤书,听惯了古人事,这地里刨食的辛苦,他自然是不太明白的,初来管时犯些错,也是难免的。”
“哦?你觉着他减错了?”薛乾眉头一吊,微微抬头,看了看薛田氏。
这眼神看着薛田氏浑身发凉,忙回道:“妾身不敢,只是妾身觉着,照青这租子减的,有些草率了,就是真有给贫苦佃户减租子的意思,也该回来和老爷商量便是,老爷一向仁慈,不会不同意,这么大张旗鼓的减了,以后佃户们都哭穷,咱们地里的租子又要怎么收呢?”
这几句话算是说到了薛乾心坎里,还算受用,脸上严肃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薛田氏在一边儿瞧的真切,心里才稍微松快了些。
“你这话说的实在,在这一点上,照文比他哥哥要好上很多。”薛乾微微眯了眼睛,半躺在椅子上,薛田氏慢慢蹲下身子,跪在他脚边,一边给薛乾捶着腿,一边说:“照文哪里比的上照青,只是从小养在身边,什么事情都听老爷的,所以遇到事儿了,也习惯了先来问老爷,老爷以后不要嫌他烦就好哩。”
“那孩子像你,是个谦和柔顺的,虽比不得照青聪明,也自有他的好。”薛乾眯着眼睛说道,薛田氏侍候的舒服,不一会儿他便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薛田氏拿了薄毯盖在了薛乾身上,转身出门,从怀里掏了一袋银钱,匆忙走到书房后面没人的角落,塞给了早已等在那里的小厮。小厮垫了垫钱一脸满意的作了个揖,回身走了,不过是把大少爷减租子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再夸张一些告诉老爷,居然就得了如此多的赏钱,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
牛耿赶着马车到三原县县门口的时候,天已黑透,打更的大爷刚刚敲完亥时更的时候,薛照青才在牛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这一路上二人边赶路边玩闹,早已忘了时间,原本戌时就能到家的路程,活脱脱被二人耽误了一个时辰。
“那说好了啊,你以后午后干完活了,先教我骑马,然后再去我屋里继续学写字。”下了马车,薛照青不敢像四下无人那般毫无忌讳,偷偷拽了拽牛耿的衣服,小声说着。
“好哩。”牛耿点点圆圆的脑瓜子:“赶紧进去哩,晚上冷,别冻着。”
目送薛照青进了大门,这才赶了马车又绕了一圈,从后门进了去。
先去了书房回了父亲这次收租子的所见所闻,薛照青讲完之后,安静的立在一边。
这些事情薛乾已经知晓,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不过嘱咐了薛照青一句:“日后再有给佃户减租的想法,偷偷的告诉那佃户就行,不要外传,以免多生事端。”
薛照青听了,心里却并未太在意,他现在脑子里全是那夜和牛耿的一幅幅画面,哪里还有心思听这,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句,便回房歇着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初,最繁忙的秋收已经过去,薛家各处的租子也已经收的差不多了,自家种的田地里,活也淡了下来,原本长工们在这个时候是最闲的,可今年的这个时候,牛耿却觉着一点儿也闲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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