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丞相真不容易。
虞濯说不出三日,西北会再次传来战报,实际上两日后,暗卫的信就来了,而季长因为要详尽述职,信件来得晚些。
朝堂之上,两张椅子,两位丞相,各怀心思。众大臣顾盼频频,等着皇帝发话。
“西北一役,季长一介书生,却沉稳有度,张副将稳定军心,死守城池。”夏侯瞻扫过周熙面庞,一夜之间红润不见,唯余憔悴,白发似乎也增多了。
夏侯瞻接着问道:“而主帅周将军周照,以身殉国,前情既往不咎,后事如何,诸位大臣有何看法?”
“启禀陛下,老臣只求送周将军遗体归京,风光大葬。”周熙率先说道,随后多数大臣附和。
虞濯见此场面,心知皇帝必然又要发怒唱反调。
苏晴上前一步,行礼后言:“启禀陛下,虽说死者为大,但周将军频频失误,我军损失惨重,如果姑息纵容,岂不日后人人效仿。所以臣斗胆,请求陛下三思。”
“臣也有言。”上前的是孙岸,先前虞濯让夏侯瞻二选一之人,年岁大了些。
“孙爱卿请讲。”
“先前孤注一掷,如今正是西北外族元气大伤的时节,若是陛下乘胜追击,必然使外族永世朝贡我大靖王朝。”
此话一提,众臣吸引力便集中到了“乘胜追击”上,虞濯还讲出几个适合的将领,反观周熙,面色沉郁,一言不发。
退朝后,虞濯照例去了御书房蹭一顿午膳,一进门便听见夏侯瞻在哪发牢骚:“以朕所言,御驾亲征,扫平西北,才是王道。”
虞濯失笑,听到太监传召之后,取下腰间折扇,身法飘然,直取夏侯瞻脖颈。
暗中的苏拾雪反应极快,奈何如此,夏侯瞻也早已被虞濯劫持,只能坐在龙椅上动弹不得。
赵公公吓傻了眼。
“退。”虞濯喝道,接着低头附在夏侯瞻耳畔说,“陛下见谅,只是臣一介书生,尚能危及陛下,西北险恶重重,陛下千金之躯,岂可随意冒险。”
耳朵被热气喷得酥痒难耐,奈何虞濯气力极大。
弄明白虞濯此举用意,夏侯瞻伸手夺过虞濯的折扇,怒不可遏地说:“虞恒清,给朕听好了,近御书房若是再敢携带暗器,朕便命人拖出去一百大板。”
虞濯赶紧后退,诚惶诚恐地作揖行礼。
折扇被夏侯瞻握着,他似乎不打算交还了。虞濯自知理亏,心想自己还真把夏侯瞻当作可随意逗弄的少年郎,忘了他一国之君的威严。
“若无事,臣便告退了。”
“赶紧。”
等虞濯走后良久,夏侯瞻看着手中这把暗含机关的白绢扇,心念一动,便道:“朕要作丹青,赵公公——”
“奴才在,奴才在,先前左相作为实在是大不敬,陛下难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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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人求燕返故榻 肆
整条繁华主道,皆为缟素,若非街上人知道这是周家弄出来的动静,怕会以为国丧。
虞濯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夏侯瞻:他着实瞩目,身材高大,气质卓越,石青色长袍,外披墨色水貂皮斗篷。
这通身相貌打扮,无非是告诉行路人我有钱,我出身高贵。
“陛下,您怎么出宫了?”虞濯瞥了眼一身常服的苏拾雪。
“不出宫,难能看得到这么一幅‘天下缟素’的场景。”
夏侯瞻见到他后说,载仔细打量一番,神色古怪起来,此人居然一身玉色流水纹道袍,连发式都属于道士的,右手……真是一柄拂尘。
“风光大葬而已,陛下何必如此斤斤计较。”虞濯笑着说,敢将“斤斤计较”按在夏侯瞻身上,唯有他了。
见他这身行头,夏侯瞻哪还管那么多暗讽,问:“恒清这是作甚?”
“皇上,您不知臣生活不易,这么一座宅院,打理的人手就是一笔大的支出,再加上逢年过节,以示同僚之谊,这不,今年府里还添了这么多张口,臣即便是每日粗茶淡饭,也难以维持生计呀。”
闻言,夏侯瞻面上的冷淡都快把持不住。“你诓朕,为何……”
“为何夏语冰不与您说——可是这句?”虞濯早就猜出来他的心思,“陛下有所不知,往日臣也是卖卖字画为生,再不济也是写话本,可是今日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夏侯瞻默默给他派去丞相府的人记上一账,非但没有如实汇报,还白吃左相府米粮。
“自然是周将军过逝之后,臣要去参加丧礼,可是臣一穷二白,怎么拿得出手,陛下,恕臣失陪,臣还得回家换礼服。”
“治丧还要送礼?”夏侯瞻不解。“您是一点不知京师风土人情。”虞濯的声音远去。
仔细想想,夏侯瞻都不由得认为,这是虞濯给他设的局,实在太巧合……但出宫后,连赵公公都不知道他的行踪。难道,虞恒清当真还能掐指一算?
且不说虞濯能否神机妙算暂且不说,他回左相府换了衣裳后,便带着礼品上了右相府,幸亏先帝没有让两位丞相的府邸建造在一处,否则今日他能被笑话死。
此番夏侯瞻出行的目的显然是也是为了此次葬礼。
周照的尸身运来到京郊时出了差错,怎么也寻不回来,老右相总以为有阴谋论,上朝便怂恿别人参他一本。
虞濯啧啧称叹,早知如此,何必马革裹尸还。
照理来说,左相与右相官职同等,迎接之人也当是有头有脸的,奈何他一进门,一个满脸麻子的下人哭丧着脸说:“左相大人来了,到里头坐吧。”
看着忙碌众仆,虞濯暗笑,治丧送礼,唯有右相开了先河。
管家急匆匆地跑到里面,喊着:“老爷,出事了,有一位不知来历的夏公子,非要进来,此人身边侍卫好是厉害,根本拦不住。”
夏公子?那就是夏侯瞻无疑了。大闹臣子葬礼,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龙颜可就要丢光了。夏侯瞻还把自己当做是“燕将军”。
虞濯起身,说道:“周大人,是本官忘了,这位夏公子是本相故人,刚来京城,相比什么也不懂。”
听了这话,周熙的脸又黑了不少。虞濯不再多做解释,匆匆跑到门口,拉着夏侯瞻便往僻静出跑,接着拿出手绢把他脸蒙上。
“左相大人在这呢,这位是……”周奉常走过来问候,假笑是面上堆砌了好几层褶子。
“我表哥,表哥,长得丑,不想见人,毕竟不是丞相府里的,麻子脸都能迎客。”
夏侯瞻:“……”
周奉常干笑两声,随即又说:“哎哟,本官眼拙,这位是苏大人的义子吧,不是在宫里当差吗?今日轮休——苏大人在哪?”
自夏侯瞻坐下,周奉常的目光不时瞥向他,好端端地,虞濯为何将人的脸蒙上?
好在夏侯瞻每次朝堂上露脸都是有稍许遮蔽,周奉常一时半会也没联想到皇帝。
早在虞濯进右相府,苏晴的目光时不时留意着,看着夏侯瞻的身形眼熟,顿时一惊,推掉应酬,赶紧过来。
方才周奉常的话,他也是听到了,便问:“拾雪,你是来奉命来保护左相的?”
保护左相——周奉常神色有些难以置信,左相不去找别人麻烦已经谢天谢地了,他可是听说此人手段非常,防不胜防,一不小心,此生无缘房事——当真是诡异!
两人都与周熙不对头,周奉常也没多留。
“陛下,您万万不可随意出宫!”苏晴到
夏侯瞻顿时说不出话来,小声问:“朕有那般显眼?”
“……”虞濯无奈扶额,皇帝怎么能这么搞笑呢。
因为先前虞濯哭诉自己贫穷,出丧队伍走后,夏侯瞻便要求前往左相府一观,虞濯哪敢拒绝,只得同意。
左相府是先帝所赐,气势恢宏,奈何到了虞濯手里,前院几间主人的居所尚可,其余空置房间破败不堪,惹得夏侯瞻面上都挂不住了。
本以为君臣之间要有一段足矣写入史册,告诫后人勤勉节俭的对话,奈何夏侯瞻只是走到虞濯书房道:“若是左相不觉得拘束,可常住御书房。”
连《诫君书》都打好腹稿的虞濯,愣是没说出类似的一句话。
“左相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臣有一事相求。”
“说便是。”
“能否连三餐都包了?”虞濯深刻地为夏侯瞻上了一课,什么叫做给点颜色,还能开染坊。
夏侯瞻难得一笑,点头当作答应。
见他这般笑了,虞濯正色,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臣请陛下封云妃为贵妃。”
“此是何意?”夏侯瞻面色立变。
“字面本身之意。”虞濯觉得不够委婉,补充了一句,“治国不必治军。”
“朕——”这一字高高举起,却又低低放下,“会考虑。”
浩浩荡荡的长队一直到京郊,周熙直接买下一座墓园,场面甚是恢弘,但是连抬棺的下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座衣冠冢。
紧紧攥着多日前周照写的家书,周熙双目通红。
若没有皇帝阻隔,他的弟弟,怎么会战死,怎会连一次回归故里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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