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帮我准备一张回帖”叶魁将信笺压在三侍妾手里,“这是二哥的帖子”
“魁儿!你说什么傻话,还不给你爹放回去。”
三侍妾脸上骤然出现一抹红润,扶着叶知命的手就剧烈咳嗽起来,叶知命拿手帕接着,赫然有一摊血。
“阿魁!”叶知命也少有的脸上出现一抹怒容,“你知不知道,选侍意味着什么,其中多少烦乱……”
“侍妾写完了就让二哥想办法给爹爹放回去,书房长桌第二个抽屉,隐蔽点,别给发现了。”
叶魁见三侍妾吐血,虽然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声侍妾喊的疏离,倒像是命令安排,直接打断了叶知命的话。
“我一向任性的,你们也别想着是为我好。”
叶魁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干脆将叶知命的帖子抢回来拆了,平铺在桌面上。自己端了墨研开。
“阿魁……”
“闭嘴”
叶魁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话。
他照着叶知命的帖子摹了一张换了生辰八字。便找了信笺原模原样的装好。
字迹还是由自己来,才不会牵连到侍妾,他方才竟然没想到,还想着……回帖都是由母亲亲笔写的,他想让侍妾来写。
叶魁收了收神色,将拆开的回帖随手抓起又塞回三侍妾手中。
末了还是担心,三侍妾和二哥整什么幺蛾子。
“你们若去父亲那里揭发我,少不了会让外面的人给你们盖一个挑唆嫡子的罪名”
挑唆嫡子,无血缘者杖毙,有血缘者杖五十为奴。
叶魁拿着临帖转身离开,走到院口就看见外面花园里谈笑言欢的两个侍妾。
他勾唇一笑。
而屋内的三侍妾,抓着那张拆开的回帖,抱着叶知命,坠下泪来。
末了,还是她先坚强起来。
“知命,拿烛台来”
“母亲……”
“拿烛台来”
她拈着回帖,投入了烛台的火焰中,一双眼眼眶通红,眼中却映着火光。
作者有话要说:
叶魁:我宠的人都敢欺负?姨娘你继续打侍妾们的脸,我就不打扰了
作者:等你参加选秀走着小碎步脱光量身的时候再装潇洒吧,自己媳妇都没追上呢还要去当别人男侍
叶魁:……
第6章 身中焚神其毒
一场秋雨一场寒。
雨过去两天,人也病了两天,萧条的王府里丫鬟进进出出换着热水。
“咳咳,花容,暖不起来的”
苍白清秀的少年撑着床板往起靠,一双眼眸深如寒潭,如今带着些病重的迷蒙。
他极瘦,不健康的消瘦,但掩在被褥下的小臂撑起床板时却可见流畅的曲线。
丫鬟正挑着炭火,扭头就看见人动了,忙小步跑过来压着被子把人整个抱住。
“王爷!”
“不要浪费炭火了”
“这怎么能是浪费呢!”晓是一向温婉的花容都有了脾气,“王爷何苦委屈自己!”
“宫里没人来,你拿了银裸子出去看看,拦去各大府上的人。若是二等往上的嬷嬷,便给金的”
花容咬了咬唇,眼中都要落下泪来。
俱是王子皇孙,她们王爷却平白受这多苦。本就不多的月奉白白都便宜了那些贱蹄子去!
可这又这么办呢?没有人会管他们王府的,秀侍大选,恐怕都只当她们王爷死了吧。
她必须打点好人知悉时间流程,至少要给王爷留一个位置。
这是王爷最后翻身的机会。
花容攥了攥粉拳,唇咬的泛白,从床垫底下翻出金银裸子抱着去了。
……
相府正是忙乱,丫鬟进进出出安排,一府众人除女眷和叶知命以外全到了前厅等候,宫中的二等嬷嬷,皇上显然是给了相府极大的面子,作为一品朝臣的叶儒不适合出去迎接,但也不能不给面子。
天子身侧,不可用品级来简单估量。
若不是宫中嬷嬷来了,叶魁才说出自己胆大包天换了名帖的话,他的父亲真的会因为失去直系嫡孙而打断他的腿,真的会!
叶知命被父亲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罚到祠堂跪着。
之所以是莫须有,完全是因为,不能让宫中人知道,叶魁换了名帖这一大事。
落在有心人耳中会怎么想?
小来是教子无方,大了就是别有图谋,谋何,谋圣。
叶魁不能让哥哥去,宫内牵扯过大,哥哥必然躲不开□□绝嗣,而他不同,他身中剧毒,霸道猛烈,剧毒不消,百毒不侵。
不过是掼了个男侍的名头罢了,他叶魁还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嬷嬷带着宫娥款款而来,有隐隐香风拂面。宫娥所配香囊,各个清新淡雅,气味一致,料添一份则多,少一分又无味,便如自然花香,不经意流入鼻端。
嬷嬷客气见礼。
“大人”
叶儒侧身避过半礼,略微拱手。
“犬子便有劳嬷嬷教导”
“宰相大人哪里的话”
“小子顽劣,还请嬷嬷费心”
叶魁束手束脚的站走出来,从后方队列走到父亲身侧。
揽事儿一时爽,如今知道自己的的确确要习入宫礼节,还是有些心烦。但公然驳宫人面子,他不会去做。他纨绔归纨绔,可却并非傻子。
要说全相府最聪慧的是谁,叶儒侧眼看了一眼小儿子,直气的吹胡子瞪眼。唯一的嫡嗣,真是要断了路去。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净会闯祸,晓是他纵横官场,也万不会想到自己的小儿子,会偷换名贴。
他从小就是自有主张的桀骜性子,谁会想到他,会换掉名帖,自愿雌伏于人?
嬷嬷给叶儒使了个眼色,叶儒微微颔首,抬手一摆,嬷嬷也打了个手势,丫鬟宫娥便微微屈膝福身,尽数点着小步子后退几步,转身一个挨着一个退下,叶陆川面色不快,甚至比昨日更阴沉一番,也跟着走了。
他的大哥是真心对他。
叶魁正要跟着离开,嬷嬷却先行开口了。
“叶大人,我直说,收了您的东西,我认为让三公子去并不合适。唯一的嫡子,必然会引得旁人揣测。”
“我又何尝不知!”叶儒见嬷嬷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看了三儿子一眼,随后微微叹口气:“小儿顽劣,也罢”。他还是没有暴露这是叶魁自作主张。
“既然大人是这样考虑的,我也就不方便再多说什么了。”
嬷嬷只当叶儒是恨铁不成钢,而且,一个死了母亲的嫡嗣,在家族的地位,恐怕堪忧。表面的风光不过就是怕为人诟病。她见过的被宠废的小公子不知多少,那些害人的和这种手腕一比,反倒像是笑话。
可他不知,叶儒已经第一时间私下操作过要换人,但是被阻拦了。皇帝身旁的青云亲自接了相府的递帖。
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果然是有安排的,否则他多年为相,岂会在此处出纰漏。
“那公子就和老嬷走吧”
“是要习礼数吗?”
“是,秀侍要提前三日接入宫中。”
“我还需安排收拾一下。”
“嗯,那就迟些,傍晚再同老嬷离开罢”
嬷嬷和颜悦色,叶儒本想斥责,见嬷嬷都不多说,也就噤了声。
宫里人出来,少不了会转一转打点一下,小儿子这一说正和了人的心意,他多说反而不好。
嬷嬷前脚一走,叶儒脸色立刻冷下来。
“不许去看叶知命”叶儒冷声。
叶魁想不到叶儒为何要揪着二哥不放,这事是他一手办的,二哥什么也没做。
“这不关二哥的事”
“嫡子本就不该与庶子庶母走近”
“那你给我找一个母亲吗?”
叶魁冷下脸来。嫡庶尊卑没有错,但是……
“爹爹,你为官论政之时,他们害死我奶娘,你发了一通脾气,她们又害过我几次,你知道吗?”
“你奶娘是风寒死的,你是嫡子,谁又敢害你?”
“我是不知道,不过许是有人给我挡下来了,但我也知不是一帆风顺。爹你扪心自问,祖母带你的时候,可是平平安安?你多少也可以察觉端倪吧,只不过因为是左院男嗣,不需太过在意,所以忽略了,我却不像你一般无心。”
“你个逆子”
叶魁结结实实挨了人一茶盏,打在胸口有点痛,但更多的是里面痛。
普通的一个茶盏也能打出内伤吗?
叶魁笑了笑,没再理会人,直冲着祠堂走去。
他这回主要目的,是来向二哥了解解毒之法的。
叶儒攥了攥拳头,面色阴沉下来,细想叶魁的话,背上竟出了一身冷汗。
的确,为官之人,后院无事,难免会相信那些兄友弟恭姐妹谦让,可无事之后,是否也如同官场一般,你推波,我阻浪,阻不得,便亡。
如若这样,三子被他“精心”教养,却还歪了的脾性,也就有理由了。
“让叶知命出来罢”
事已既成,也罢,免得三子过去冲撞了祖宗排位。
叶儒毕竟还是疼爱叶魁的,怕他冲撞了祖宗影响了气运。
偏心不过如是。
叶魁行至半路,才听下人说二少爷已经被放回去了。
“二少爷那般温柔的人,从不出错,老爷为何又罚”
“多半是三少爷又干了什么”
“二少爷还真是疼三少爷,老爷也……”
“嘘,主子可不能乱议论”
……
叶魁没有细听,便中途转道,将那些议论抛在身后。
刚一进二哥院落,叶魁就看见人一袭白衣捧着一本医书坐在院落当中,丝毫没有受过罚的样子。
他看到旁边已经把茶水倒好的小丫头还喘着气,立刻明白了是人先传过话,叶知命才坐好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