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说的。”成天涯抬脚,乌金铁履踢起那酒葫芦,回旋半圈落入其手。
不远处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哎哎,宁兄你看见没。男人呐,变成酒鬼之后就特别不听话,你可千万不能。”李青舟说的心安理得。
“知道。”宁静远轻轻一叹,回答得心平气和。
“喏,这第一批人,到了。”砚零溪笑笑,扇柄指了指迎面走来的两人,一人白衣白剑,一人青衣带琴。
“还有两批,我去打酒了。”成天涯一边摆摆手,一边拎着酒葫芦走远。
砚零溪张开折扇,挑眉笑问,“两位昨晚睡的如何?”
宁静远还没回答,李青舟抢先说了,“好得很,毕竟在下技术如此到位。你看,宁兄现在腰不疼肩不痛了。”
宁静远抬指按额,“某些人总是喜欢邀功。”
李青舟移眸望去,轻轻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在下的功劳?”
宁静远凝视几息,随后移开目光,望着完全褪去夜色的天际,淡淡地点了点头,“嗯,是。”
两名墨兵部成员快步走来,手中各抱五件突厥士兵的毡皮军衣,一名唐军将领紧随其后,“十一少,您要的十套突厥军服已经准备好了。”
“秦将军辛苦了,不过,下次注意时间。你晚了。”砚零溪淡淡地说。
“抱歉,出发前我……”秦礼言将军想解释,砚零溪却打断了他,“没事,三小姐对你有所交待也是情理之中。把军服摆在地上,让我检查一下。”砚零溪收起折扇,半蹲下身,仔细审视着这些衣服。
明睿的目光在十件军服上来回游动,夹带着深沉的思考。“这三件,尚有血渍。这三件,领口袖口有所破损。这两件,有撕扯的痕迹。”砚零溪看了又看,动手翻弄,观察着每一件军服的状态,“这八件,都不要。留下的两件,带上。”
语罢,砚零溪起身,挥了挥折扇,“那么,接下来就等最后一个人了。静远兄,现在什么时间了。”
“就快辰时了。”宁静远的目光仍在东天。
李青舟四处望了望,“所以你在等谁。”
此时,众人上方传来一声轻叹,“哎。误了时辰的话,十一少是不是要说叶某闲话了。”
只见,一道红蓝相间的身影缓缓落下,伴随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齐整脚步声。
砚零溪倒是笑意更浓,“本少相信你肯定有诚意而来,不然我完全可以拒绝你的搅局嘛。”
叶风庭红色的袍袖舞动,军符在掌心转了两圈,“叶某可是担心十一少兵少力弱,所以诚心诚意带一千五百名精兵前来助阵的。”
“又见面了。”宁静远却是把目光抛向叶风庭身后的一名将领。“武林联盟客卿宁静远,见过将军。”
那中年魁梧的将军微微一愣,“左卫幽州前营将军徐卫,见过宁先生。”
“原来是徐将军呀。”砚零溪闻言望去,友善地笑了笑,“之前在清霜阁,受将军‘照顾’了。”
徐卫摇了摇头,“还请十一少莫怪,卑职……”
砚零溪手臂一扬,眼神里似是飘过一丝怅然,“不必。只要她好就好。”
“出发吧。”成天涯的声音冷冷传来,高大的墨色身影巍然走来。
“嗯,出发。”砚零溪扬起自己的灰色长袍,宽大的衣袖摇曳风中,折扇轻动,“纵观全局,一切顺利。”
“幽州前营,出发。”叶风庭转动手中兵符,塞入怀中。
宁静远敛起雪白棉袍,深青色的眼眸瞄了一眼李青舟。
李青舟紧了紧琴之背带,歪头打量着宁静远,确定他已经不受之前伤势的影响。
成天涯手拎黑色酒葫芦,身正影正,墨衣之躯直直地穿过千军之间,傲然走向城门口。
五千三百名将士,豪气万丈出雄城,直向北方山林而去。
绛州城墙上,墨衣女子悄然而立,她自言自语道:“此战如有败迹,那十一弟你只好自求多福了。”
绛州城东北方向三十里外的幽蝶岭,万物渐绿,草木与青岩相映,茂密清幽。此地形如四翅蝴蝶,四翅为四个大方向,另有蝶骨八处,构成山岭间的八条小道,蜿蜒曲折,地形坎坷复杂,可以说是易进难出之地。在幽蝶岭深处,一万多名突厥兵正在按照计划进行布置,企图迎击追兵。
“报告将军,小蛱崖第一道埋伏已就位。”
“报告将军,大蛱崖第二道埋伏已就位。”
“报告将军,已按要求布下四镜幻阵。”
“报告将军,弓箭队已在飞蝗岩上就位。”
泠旧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
在她身旁、端坐小车之中的墨凉,见状却是瞑起了双眼,一副不屑而冷淡之色。
泠旧勾起鲜红的唇角,似讥似讽,“不知你还有什么高见。”
墨凉不仅没有睁眼,甚至身子都几乎一动不动,语气也是如出一辙的漠然,“泠旧,你可知你此番布局,犯了几处错误?”
泠旧闻言却是一愣,陷入片刻犹疑,微微停顿之后,“不必诈我,你手中已经没有筹码。本将军许你观战,无非是想告诉你不要自以为是。”
墨凉依旧面无表情,“哈。若是吾自以为是的话……”他故意拉长了语调,“那你就是病入膏肓了。”
“你说什么。”泠旧一怒,脸上有着少许迟疑。
“是边境战事太少,而让你缺乏磨练?还是突厥将领太少,才派你滥竽充数?”墨凉的语气极为冷漠,犹如一根根寒针刺向泠旧。
“你!”泠旧右手按在镜影剑的剑把上,左右都感觉到她的杀意。
“还要自以为是下去的话,吾也不介意。”墨凉继续冷言冷语、针针见血,不受威胁只是轻轻摇了摇扇。
第38章 坐观成败
从清晨到入夜,再从黎明到黄昏,急行军进入幽蝶岭之后,宁静远环顾四周幽深的地形,“又一整天了,理论上我们早已追上突厥人。”
李青舟点燃手中火把,四下晃了晃,火光照过山林荒岭,“可是仍不见踪影。”
走在队伍最前列的成天涯冷冷抛来一句话,“哼,是想埋伏?”
“哎呀哎呀。”砚零溪却是饶有兴致看着自己身旁那位儒雅之人,“叶兄之见如何?”
“十一少何必不耻下问。”叶风庭笑了笑,摆起苋红色的衣袖,“你是出征主帅,叶某不过是客,岂敢越俎代庖。”
砚零溪依旧是笑眯眯,“本少不过是和叶楼主探讨探讨。楼主不给个面子?”
叶风庭从怀中摸出一根赤竹横笛,“前方就是埋伏了,我们边走边说。”
砚零溪笑嘻嘻地张开灰色折扇,“边走边说甚好。”
“这俩人倒是越来越搭了。”李青舟瞥了身后这两人,发出一阵嘘声。
宁静远点了点头,“嗯,一个说一半藏一半,另一个藏一分说一分,默契。”
成天涯闻言,转过头气势汹汹瞪了叶风庭一眼,随即继续横眉向前,一声不吭。
“哎。”叶风庭见状,却是短叹一声,“要是天涯兄弟在江月楼,怕是第二天就被拆干净了。”
砚零溪摇摇折扇,“那要是本少呢?”
没等叶风庭回答,李青舟倒是接上了话,慵懒的语气淡淡,“十一少当然会小心翼翼地拆掉,然后卖个好价钱了。”
“哈哈哈哈,有理有理。”砚零溪开怀大笑着,随即诡眼一眯,扫过前方山岭,“马上就进入小蛱谷了,叶楼主怎么看?”
叶风庭手中横笛比划着山势,“小蛱谷,长而窄小、山崖陡峭,不适合安排伏兵。”
“哦?”砚零溪斜目看去。“这么说来,此地没有伏兵?”
队伍前列的成天涯不耐烦地喊了一句,“没有伏兵就快走,啰啰嗦嗦。”
“呵。”叶风庭轻声一笑,“那走吧,虽然……”
砚零溪立刻接了一句,“虽然这里确实有伏兵。”
“嗯?”宁静远闻言,率先顿足。随后李青舟也停下了脚步,只剩成天涯依旧坦荡荡地向前继续走着。
砚零溪朝二人挤了挤眼,“哎呀哎呀。”他挥挥袖子,“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必紧张。”
叶风庭走上前拍了拍李青舟的肩膀,“没事,想必十一少早已处理妥当。”
李青舟还未说什么,宁静远先一步抬手挪开了叶风庭的手掌,目光和语气皆冷冷淡淡,“叶楼主。”
李青舟弯眉一笑,“难得宁大师宗还会吃醋呐。”
砚零溪晃了晃折扇,“总觉得最轻松的是叶兄,什么都不用做,也许遇到危机之时,逃跑之首就是你。”
叶风庭转头朝他文雅一笑,“岂敢,叶某既然来了,自然要与各位患难与共。”
砚零溪讥笑一声,折扇挡过半张脸,“要是再真诚一点就好了。”
叶风庭正气敛袖,“向来真诚,奈何某人不愿相信呀。”
众军继续向前推进,只见成天涯那高大的墨衣身影正在前方等待。
“前方三处岔道。”成天涯低沉的声音响起。
“高个子兄弟也会有迷茫的时候呀。”李青舟向来爱说闲话。
“你知道怎么走。”成天涯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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