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兄且慢。”就在成天涯准备踏入二堂之前,宁静远的声音响起。
“真是的,二堂内这么大的声音你居然没听见。”李青舟不紧不慢地跟上一句。
宁静远点点头,“那一定是机关声,我们不明状况,不可入内。”
“你俩越来越烦人了。”成天涯似是不耐烦地回身看着他二人。
李青舟掏出一块麻布擦拭过剑刃,将剑塞回寒玉琴的暗格内,“高个子兄弟,羡慕我们夫唱夫随嘛?”
宁静远瞥了他一眼,“我猜,成兄不会羡慕身边多一个说胡话的人。”
“哼。”李青舟鼓起脸,正准备反驳,宁静远猛一抬手,挥起淡蓝色剑气,“咔嚓”飞来的暗箭立时断作两截。
宁静远望了一圈绛州刺史府外墙,“看来,他们已经包围了这里。”
李青舟懒洋洋地笑着,“我猜,成兄会羡慕身边多一个挡箭的。”
“不会,本人根本不会被箭碰到。”成天涯冷冷地补充道。
“是嘛。”李青舟眨了眨眼,抚着自己下颚,“外面可是有数千张弓对着我们呢。”
“那就再杀出去。”成天涯语罢,就往前走去。
“之前还能用夜幕作掩,如今我们暴露在敌军视野之下,你以为可以轻易突破吗?”宁静远说。
“笑话。本人想走,没人可以留得住。”成天涯瞪了他一眼。
“人力有时尽,埋伏无穷出。”宁静远平静地看着他。
李青舟挽上宁静远的胳膊,讥诮地笑看成天涯,“那你去吧,就算是三万只猪也够折腾了。在下和宁兄就坐等成兄杀出重围为我们求援了。”
“真啰嗦。”成天涯瞟了他一眼,提剑直朝来时之路奔去。
与此同时,突厥军中数名队长下令,数千箭镞朝着快步移动的成天涯一阵乱射,墨衣周身银流剑光挥动,令箭羽四散而落。
墨衣腾空一跃,万军之中千余火把照映,令那长剑雪亮中透着耀眼金光,“轰!”聚集的剑气在他落地一瞬炸开,数十名士兵被击飞。
千军万马皆不入眼,刀枪弓箭毫不在乎,他也不想突围,而是将这绛州城搅个天翻地覆。
“何必激他。”宁静远略显无奈,从怀中取出之前砚零溪给他的图纸,“也许上面还有其他解释。”
李青舟凑近瞄了一眼,“啧啧啧,这人。”
只见图纸之上,在右下角用墨石写着三个很小的字——“莫救吾”。
“莫是谁。”李青舟抬头看了一眼宁静远。
“不想理你。”宁静远微微皱眉。“你还要抱多久。”
“热。”李青舟干脆双手都抱了上来。
而这时,宁静远却是一把将之推开,手中白剑如雪花绽放,三支霜白色箭羽被斩落,三根箭头狠狠地钉在了地面。
“啧,扰人雅兴。”李青舟一副不悦的神态。
宁静远却是倒吸一口气,说道:“青舟,先把你的雅兴收一收。”
“怎么呢?”李青舟看了他一眼,却是心头一沉。
一根黑色箭羽直直地插进了宁静远左肩深处,流淌而出的鲜血顿时将他那身白衣染成紫红。
“大意了。用白箭吸引注意,而黑箭才是伤人。”宁静远咬着牙,手指按住伤口部位两侧。
藏在暗处的弓手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暗夜中再响起弓弦之声。
“一、二、三、四、五。”对弦声敏锐的李青舟立时反应,琴中剑划出一道绯红弯月。
“剑二,胧炎。”
暗红色的剑气与飞袭而来的箭相撞,三支白箭竟附带霜寒之气,直接将之撞灭。
剩下两支黑箭直窜向李青舟怀中。
他凝神定色,修长的手指以雷光电走之速拨下两声琴弦,弦声出之瞬间,两道青色气爆在他身前数尺炸开,黑箭顿时碎裂!
外围的弓箭手此时已将整个二堂团团包围,“咚咚咚”飞箭如雨点般打在将李青舟与宁静远周围,暗中夹杂着三四根白箭也分外棘手。
刺史府二堂上方悬挂的两个灯笼被李青舟击落,二堂门前顿时一暗。
“在下好像有些生气。”李青舟的声音似乎抬高了三分。“在下正前方十九步,随后东南方十二步,那就是你的所在。”
“猜的很准,那又能怎样?”三十一步之外,传来低沉的回答。
“你的箭确实麻烦,但在下不用近身就能让你。”李青舟发出半句挑衅。
“让我怎样?”
李青舟缓缓地服宁静远坐在二堂前的石阶,同时将寒玉琴搁于地,随后他后退五步,闭眸沉沉说道:“死。”
暗处之人不再发声,而是以弓弦作声,“嗡……”
“三短三长,六支箭。”李青舟闭眼之后听觉更敏锐,能分辨出白箭与黑箭的弦声区别。
“月剑其五,弦月,渔舟唱晚。”
淡金色长剑全身再度裹上绯红火炎,李青舟以极快的速度挥出六剑,扬起六道红剑气,每一道皆穿琴弦而过,剑气与琴声共鸣之后,从原本的直线气刃化成漩涡气刃。
转化为漩涡的剑气犹如利齿撕咬,将飞来的箭羽撕个粉碎并余力不减,“轰!”只听三十一步外一声爆鸣,夹杂着溅血之音。
“虽是愚忠,但……”宁静远忽然说。
李青舟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反而眉间紧蹙,转向宁静远,“刚才有一支箭没有拦住,宁兄,你……”
静坐石阶的宁静远微微摇了摇头,摊开手心,“他的第六支箭,是一把飞刀。你没截住,也是平常。”
那飞刀,竟然从他的左掌之背贯入,从掌心扎出,缠绕布条的手掌尽是鲜血。
“宁兄,我……”李青舟陷入了少有的沉默与愧疚。
“走吧,我的伤不要紧。”宁静远无视了左肩的伤口,勉强支撑着起身。
“可是。”李青舟还想说什么,宁静远却是右手拔剑横扫,淡蓝色的剑气与伤口崩裂的血光混在一处,数十枚箭羽被扫落在地。
“留在这,等死么。”宁静远平和地看着他,没有责备的眼色。
“好。”
数十枚弯刀斩来,成天涯墨袖一扬,溢散的剑气如金蛇绞杀,震裂来袭之刀。
数百根枪尖刺来,成天涯举掌劈下,掌风犹如锋利的气刃,崩断来袭之枪。
数千枚箭羽落下,成天涯挽剑回旋,密不透风的剑花如狂风扫落叶,卷落无数飞箭。
张狂的墨衣身影,视万军如无物。
但是,再刚猛的雄虎,面对数万群羊也会踟躇。
杀散一批,又来一批,击破八百,又来一千。这样反反复复,成天涯就算是猛虎,也有力竭之时。
一路从刺史府杀出,无数突厥兵围堵在大街小巷,无街不战、无巷不杀。杀出一层,又来一层,层层反复,终究疲累。
“谁,杀得了我,成天涯!”成天涯一声凌厉的喊杀,手中雪亮长剑再耀百道银光,剑光扫过之处,皆是断臂残肢!
但是,成天涯以一己之力独战上万战士,终究负伤,殷红的血液分别从墨衣之腹、黑袖之臂、乌铁之履汩汩涌出。
突然,众军后退,让出一人之宽的道路,那令人熟悉的红衣身段再度出现。
“成大统领好威风呢。”泠旧手中掂着一串铁钥匙,笑靥邪魅。
成天涯尽管多处负伤,依旧傲然挺立,以不屑的语气说:“墨工部的地下秘道,你倒是挺熟悉。”
“那小女子就送成大统领下黄泉吧。让你孤魂徘徊上百年,飘遍这绛州每个角落旮旯。”泠旧冷艳笑着。
“可笑。有这三万牲畜垫背,爷连一滴黄泉水都沾不到。”成天涯甩剑,一排鲜血飞溅而出,拍打在青石街地上。
然而,一个熟悉的灰色身影缓缓从泠旧背后走出,成天涯那峻石坚壁般的面容也顿时惊讶。
“咳,垫背的可能只有我一个了。”砚零溪闲适自若地笑着,挥了挥折扇,另一只手臂则被铁链拴着。在他的身旁,骆行的一柄黑刀抵在他腰间。
片刻的讶异之后,成天涯表情再度冷了下来,“你这也叫算无遗策?”
“冤枉呀冤枉。”砚零溪笑容不变,“本少可从来没这么自夸过。”
“成天涯,再抵抗的话,你家十一少就要先下去陪你了。”泠旧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去勾砚零溪下颚。
“泠姐姐,这样不好。”砚零溪折扇一拢,以扇骨将那葱白色的手指拨了回去。“本少尚无娶妻之念。”
“脑袋都不保了,还这么悠哉。”成天涯左手拧紧拳头,丝毫没有因为砚零溪轻快的语气而放松。
泠旧却是微微敛眉,“十一少这么气定神闲,难不成还有后招?”
“哈哈哈,那倒没有。”砚零溪悦然一笑,“本少命不足惜,只是怕你这三万牲……生力军跟着陪葬就不太好了。”
“哦?你觉得凭成天涯现在这副样子,还能杀三万人替你报仇不成?”泠旧饶有兴致地媚眼看他。
“这嘛……”砚零溪朝成天涯望去,只是眨了眨眼。
泠旧的眼神忽然一变,“不对。”她连忙招手示意手下,“宁静远与李青舟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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