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我们是不能。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宁静远嘴角忽然上扬。
“谁?哦……”砚零溪反应了一小会就明白了,他有些严肃地说:“静远,去之前你要心里有数。可能我们此去,就一去无回了。”
“为什么?”
“因为长渊阵。世上除了杜家人,没有人曾活着通过此阵。”砚零溪凝重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玩笑。
“那你了解长渊阵吗?”
“完全不。”
“无妨,到时候我一个人闯就是了。”宁静远平静地说完,抬头目视着漆黑的夜空,深青色的眸中映着漫天星辰。
“舍命陪君子……这话我可说不出来。”砚零溪稍有些失落地笑了笑,将手中的糖球吃完,随后幽然说道:“不过,送君一程,也好过了无牵挂。”
开元二十四年春三月初七,河北行军副大总管于白狼山岔道口分兵两路,追击退却的契丹军。初九,东路军率先攻入白狼山夜狼堡,由武林联盟与江月楼共同组建的观察队也随军同行。
“这里感觉就是一座空城。”东路军将领步入城中,只见除了他们第一轮箭雨所留下的断箭残矢之外,别无他物。城中大部分的东西都早已被拆走,就连房顶的柴草、柴房的灶炉都一点不剩。
“看来是畏惧本人的到来,落荒而逃了。”依旧身穿描金黑圆领劲袍的成天涯,扫了一眼四周这片破烂,露出不屑的眼神。
“……”叶风庭则是一言不发,先前他向将军以恐有伏兵的缘由提出绕过此地,但未被采纳。导致他现在也是什么也不想说。走在城中的中央大道,沿途环视着周围的设施,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他身后的江月楼成员连忙问道:“怎么了,楼主?”叶风庭在出征前已被拥立为新的江月楼主,西楼阁领沈晏、东楼阁领静无瑕,皆是极力促成此事。
“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着光。”叶风庭凝视着他右侧一处没有房顶、仅剩个空架子的草屋。
“哼,疑神疑鬼。”成天涯冷哼一声,继续随队向前走着,眼神掠过他左侧一处废墟时,也注意到了有什么发光之物。“嗯?”他那双剑眉微微敛起,和叶风庭察觉到了同样的东西。
“中原人,狂妄自大。”毫无预兆之下,这座空城四周响起了一个妖媚的女声,却听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什么人!”东路军将领大声喊着,原来,队伍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婀娜妖娆的红色背影,长长的黑发落于脑后,雪白而纤细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那长剑的剑颚位置,竟前后嵌着一块三寸大小的六方形镜子。
她没有转身,只是继续说着:“小女子泠旧。各位爷,千里迢迢来白狼山,不如就别回去了吧。”声音极为魅惑,让人听了耳根酥软甚至神识涣散。
“这娘子烦得很!”成天涯扬臂将自己面前包括将军在内的人都推开,抬起左手,一道苍白色雾气汇聚成剑的形状出现在其左手。
“既然这样,那就先让你永远留在这!”他可是从来不懂怜香惜玉之人,左手猛地挥起,空气中宛如传来飞鹰振翅的爆鸣,用石子铺成的地面随着苍白色剑气冲击而龟裂,形成一道深数尺的沟壑,直指身穿红衣的泠旧。
“砚家的人,好强。”
“这威力下,什么东西都会粉身碎骨吧。”
“哎,可惜了这个美人。”
士兵们都在议论纷纷。
“轰!”剑气爆裂发出巨响,卷起无数烟尘。成天涯却眯起眼,并没有觉得自己得手。果然,泠旧竟毫发无损地依旧以背立之姿面对众人。而离她最近的一处草屋似乎代替承受了刚才那一击,残存木瓦构筑的屋架子在那之后彻底碎成了渣。
“成天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攻击似乎被什么东西弹开了。”叶风庭空濛的眼神里掠过一丝诧异,他站在成天涯身后提醒道,同时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呵。”他随后一声轻笑,但脸上没有半点轻松的意思,“原来刚才发光的是镜子。看来我们已经完全陷进了埋伏。”
第20章 有枝可栖
巫山深处,山道崎岖,沟壑连连,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阳光难以透过几束。阴冷的雾岚却很轻易地刺入骨里,只叫人发凉。
“哎,我开始后悔了。”砚零溪一手提着一个巨大的琴匣,另一只手整理着单薄的灰色斗篷,他全身缩着,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我为什么非要带你来呢,我完全可以说我不知道杜家白竹林的呀!”
“嗯,那你回去吧。把霜音给我。”宁静远跟在他身后,冷冷地说。背后的银色长剑在微弱的阳光下冒着森森寒意。
“……当我没说。”砚零溪垂着头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背后一暖,他侧目发现,宁静远把自己那件白袍脱下来给自己披上了。
“走吧。”宁静远把丰色剑拿在左手,右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嗯。谢了。”砚零溪轻声回应了一句,就向前走去。
“等等。”那只缠着布带的手忽然拽住他,平静的语气传来,“你似乎走错了。”
“诶?”砚零溪一愣,回头看着停下脚步的宁静远。
宁静远只是默默地向四周张望,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的树林。
“宁兄,你不是说你不知道李青舟在哪么?为什么突然指出此路不对。”砚零溪环顾,仔细地观察附近地貌,“况且这一带太过相似,走错也是平常。”
“我确实不知道。但这里,我似乎来过。”从宁静远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隐隐约约的茫然。
砚零溪环视良久,微微一叹,“好吧,是我错了。的确在那个方向。”
“嗯。”宁静远点点头,二人折返一小段。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脚下的冻土变得越来越滑,地面隐隐有结冰的趋势,每一步踩下去都能感受脚下升腾出缕缕白烟。随着深入山林,周围的戾气也越来越重,甚至不断地可以发现沿途散落的白骨。
“白竹林,该不会是白霜和竹林的意思吧。”宁静远一边走着,那双深青色的眼瞳仔细打量着环境,试图记住每一处拐角与细节。
“哈,我喜欢你的思路。不过确实是这样。那个地方,满地霜雪,寒气交错。得天独厚的地形加之长渊阵,对外人来说根本就是个死牢。”砚零溪一直在低头看地,生怕一脚滑倒。
“沙沙、沙沙。”当他们最终走在霜雪之中,眼前也总算不再是参天古木,而是一望不到头的青竹林。
竹林前,有一块半截埋在霜雪之下的石碑,有人曾于其上,用行云流水的剑刻下四个字“有枝可栖”。霜雪皑皑,青林深邃,百步之外不闻鸟语、不见花开,实乃世外清静之地。
“静远,等一下。”砚零溪伸手抓住企图直接走进林中的宁静远。
“嗯,怎么了?”宁静远回头看着他。
“世上从来没有对长渊阵的破解之法,我也不例外。我没你那么强的剑术,不能陪你进去了。”砚零溪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是的。但是,你二人都不用进去了。”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二人的身后响起。
宁静远闻言,转身“哐”得一声抽出丰色长剑,他们来时那片灰蒙蒙的树林中,缓缓走出一名手握两把黑色长直刀之人,他身长八尺有余,穿着灰色狼皮胡服,眼里含着无限的杀意,仿佛整个人都是一头牙齿磨得发亮的饿狼。
“是你。”宁静远盯着那人手中的双刀看了两眼,刀身漫着与四周的阴冷完全相反的灼热之气,顿时明白此人极可能是先前袭击梁十三和沈晏的凶手。
“果然是契丹人。但是,你竟然跟了我们一路,真是让人没想到。”砚零溪观察着那人的五官,分辨出这是一个外族人。
“砚十一少。我是突厥人,双刀骆行。”对方似乎对砚零溪有格外的兴趣,还强调了自己的身份。语罢,手握双刀的骆行,再也没有兴趣和他二人对话,灰色的身影犹如雪地里的幽灵,瞬间移到二人面前,两把黑刃拉出两道黑色闪电,一左一右地斜劈而下!
“砰!砰!”两声,宁静远与砚零溪的身躯同时在霜雪地上向后急退,砚零溪左手提着的琴匣被瞬间甩飞,右手灰袍下露出了一把短剑,刚才是用它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但就是那一击,砚零溪右手虎口渗出了鲜血,显然根本无法承受对方的力道。
而宁静远左手捂了捂自己的右臂,显然刚才那突然一击之下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这个攻击,他是袭击我师父的人。”
“你才看出来啊。”砚零溪勉强地笑了笑,显然手掌的阵痛很强烈。
可是,骆行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念头,一击不成,双刀随身体旋转,仿佛雪中绽开的黑色风暴,这一次的攻击完全集中在宁静远身上。
宁静远反手握住雪白的长剑,毅然决然地转身向后,直奔白竹林深处而去。
砚零溪这次没有阻止他,反而紧跟着宁静远冲了进去。
“连我师父都难以抵挡,眼前的敌人不是你我二人可以应对的。”宁静远抛下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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