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把您护送回京城!”宋映白发誓一般的道。
他说得自己都感动了,希望黎臻也能感动,念在他一片诚心的份上,回京城别再找他麻烦了。
黎臻虽然没有宋映白想象的沉,也一个大男人也轻不到哪里去,加之地形难走,俩人走出了一段路,宋映白出的汗,顺着下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其实这也就算了,忍一忍总能坚持住,真正叫他担心的是黎臻的状况,他一开始还跟他说几句话,可最近一会,他一言不发,脑袋垂下,整个人悄无声息。
而他烧得厉害,烫得像背了一块热炭。
“大人!大人!您不能睡啊!”宋映白努力跟他说话,一旦陷入昏迷就麻烦了,“也不知道剩下的人怎么样了,那蜈蚣逃走了,不过看它缩成了那么点,应该短时间内也掀不起风浪了。”
黎臻闷声唔了下。
“咱们把人皮面具撕下来也有好处,万一傅清风追来,咱们也能成功避开。”
“……”
“大人,大人?”宋映白叫了他几声都没反应,终于忍不住使出了杀手锏:“黎大人!”
这一次他明显感到黎臻将头抬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为了让你保持清醒,咱们聊点刺激敏感的话题吧,“黎大人,您为什么没在京城把我灭口,反而带我出来办事?”
第21章
当宋映白说完这句话,神清气爽,把难题踢给别人回答的感觉真不错。
没想到黎臻轻描淡写的道:“因为我是佥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乍一听还挺有道理,但这肯定不会是真正的理由,“既然是上官,便是人中龙凤,做事哪能没理由呢?尤其是咱们锦衣卫衙门,就是带根针都有讲究,带我出门怎么会没道理?”
黎臻默然片刻,可能也是想聊天让自己保持清醒,竟道:“……教坊司第二天,路小川把你叫去问话,你应对他的时候很机灵……我由此认为你算有可取之处,打发你去琼州有些可惜。”
敢情还真动过把他送去琼州的念头啊!宋映白一呆,他记得清楚,他被路小川叫去问话,接着回来就被授予了任务,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而就这么短的时间,他和路小川的对话就传到了黎臻耳朵里。
这么厉害,东厂四大档头身边都有暗线?
有这样的能力,那岂不是将他祖宗八代就查清楚了。
宋映白叹道:“于是您就带我出来执行任务,帮着您看地狱井,不管是死是活,您都得利。”
“怎么讲?”
还怎么讲,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我活下来,帮您看到了地狱井的地址;我死了,正好灭口了,横竖您都不亏。”
黎臻明知故问,“对了,你不如说说,我为什么要把你灭口?你不过是在教坊司外见过我一面而已,我是那种被属下看到进教坊,就动辄灭口的残暴之人?”
在试探他是不是知道皇帝入教坊?宋映白可没那么傻,“您当然不是,但是在跟您来到吉州之前,我没接触过上面的高官,难免有些过度焦虑的想法。但是跟您办案之后,发现您真是个有勇有谋,忠肝义胆的大丈夫,所以肯定不会继续为难我了。”
就听黎臻道:“你不必吹捧我,我听过的奉承话多了,你真的不太在行。”
这就尴尬了,拍马屁还被人指出不到位。宋映白咂咂嘴,“我明白您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黎臻思路恢复了清醒,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黎臻道:“宋映白,我一直想问你,我掉进江里是因为受了伤。你好端端的,怎么也没握住绳索掉下了桥,不应该吧,我看你的身手还算利索。”
“……我是故意跳下来找您的。”
黎臻一愣,盯着宋映白的侧颜,吃惊的眨了眨眼睛,“你故意的?为什么?”
“您是上官,当然要救,再说了,您为了救我,受了傅清风一刀,我哪能对您坐视不理。”
宋映白说完,就听黎臻道:“我的确救了你,但是如果知道推开你,会连累自己受伤,我可能有别的选择。”
这么直白,就不怕我把你扔到这荒郊野岭吗?!
宋映白道:“我早就猜到了,毕竟以您的身份,肯定不会为了救一个小校尉搭上自己。不过,您因为救我受伤是事实,所以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跳下来。”
黎臻无情的拆穿他,带着笑意的问:“你这么说,是不是想感动我?”
不好被识破了,但宋映白是不会承认的,反而高声道:“我说的是实话,您疑心病也太重了,咱们眼下都这样了,我有必要再跟您玩心眼吗?”
不过由此可见,姓黎的平时该是怎么个德性,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担心“总有刁校尉想算计本官”。
“别人不好说,但是你可是个能把路小川都糊弄过的人,唉,不放心啊。”
他语气带着笑意,可见也没有很认真。
于是宋映白胆子也大了点,“那您之前夸奖我,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夸你了?”黎臻笑着反问。
宋映白叹气,挑挑眉,“有可能是我的幻觉,抱歉,当我没说过。”
黎臻却觉得他挺好玩的,并不罢休,“说啊,我什么时候夸你了?”
宋映白感到他呼出的热气,抖了一下,回眸惊道:“您这烧发得也太厉害了,咱们得赶紧找到人烟看大夫。”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虽然沿着江岸一直走,总能看到港口人家,但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黎臻道。
宋映白心里也不乐观,这地方太偏僻了,走了这么久都没人迹。
气氛又变得沉闷了。
忽然间,宋映白猛地看到山坡上树木重重遮蔽之下,露出一角屋檐,他定睛瞅了瞅,确定没看错,指着道:“快看那里,有人家。”
黎臻扫了眼,道:“……荒郊野外,孤屋一座……嗯……让我想起了曾经遇到的一件事……细节就不说了,总之是遇鬼了。”
“……”宋映白道:“总之去看看吧。”背着黎臻往那边走,等到爬坡的时候,实在背不动了。
黎臻便下地,改由宋映白搀扶着,刚上了山坡,就看到一条开辟出的小路,直通尽头的房屋。
那是一处不大的屋子,用篱笆圈出了一个小院,咋一看,就是一户普通的人家。
宋映白喜出望外,搀着黎臻往前走,黎臻的腿不能着地,每走一步都疼得他直抽气,等到走到小院前,已经疼出了满头的冷汗。
“有人吗?有人吗?我朋友受伤了,能借宿一晚吗?”宋映白朝里面大声喊,屋子门窗紧闭,看不出有任何人活动。
他又喊了一遍。
此时,就听屋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露出一道一尺宽的缝隙。
宋映白喜道:“让我们进去呢。”扶起黎臻,推开篱笆院门向屋子走去。
黎臻低声道:“眼看要下雨了,咱们无处可去,必须在这里避雨了,如果真有鬼……”
宋映白眯起眼睛,“男鬼就打出去,女鬼么……”
黎臻尽量化解危险的气氛,笑道:“怎么,要是女鬼,你还有别的想法?”
宋映白冤枉,“如果是女鬼的话,我背着您转身就跑。”潜意识里就是觉得女鬼远远厉害于男鬼,不知算不算对鬼的偏见。
说着,他手扒住了门,将门彻底打开。
第22章
门打开,从室外透进的光线照亮屋内,眼前是个小厅,摆着一张八仙桌,左右各一把椅子,却不见有人。
宋映白探头进去,“请问有人吗?”
向西边看,是一间屋子,门掩着,又往东看,猛地就看到一个瘦弱的妇人站在东边房间的门口。
她穿着一身粗布袄裙,头简单的挽着一个发髻,插了一根简陋的骨簪,二十来岁的年纪,眉眼含着说不出的愁苦,人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这位夫人,我们不是坏人,我朋友受伤了,能否借宿一晚?”宋映白客气的道,摸了摸身上,幸好塞在暗袋里的碎银子没被冲走,“我们会付住宿费用的。”
妇人听了,抬手指了下对面的屋子。
宋映白连声道谢,缩回身子对黎臻道:“太好了,这位好心的夫人允许咱们住下。”
可是等把黎臻扶进屋子,却发现原本站着的妇人不见了,宋映白心想她是进屋了,不和他们这两个男人多说话。
他让黎臻先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他则去推开西边房间的门,门很沉重,推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
迎面而来的灰尘,这屋子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也不是卧房,靠窗摆着一张小榻,屋中央摆着织布机,还有绣架,同样落满了灰尘。
宋映白用袖子简单擦了擦小榻,出门将黎臻扶进来,让他坐下,他则去小厅了搬了个椅子,“夫人,我借一把椅子用用。”
对面的屋子没有回答,宋映白就当她答应了。
他快累死了,只想尽快坐下,也没多想,将椅子搬回了屋内,坐到黎臻对面,往后一靠,舒服的长出一口气,“终于能坐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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