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有这条腿点疼……”宝儿也坐了起来,就着烛火的灯光瞧着他给自己捏腿。眼睫毛微微垂着,在白皙的脸颊上撒下一小片阴影。屋外还漆黑着,只能听到隐约的虫鸣。瞧见沈暄眼下的青黑,他忽然有些愧疚,小声道:“不过现在好些了……不用捏了……”
“哥累了,便早些休息吧。”
“傻宝儿。”沈暄用力的按了按,“明明里头还这么绷……你乖乖躺着,大哥帮你揉开了便好了。反正明日也不做什么,一同在榻上多歇一会儿也都无妨的……”他低声哄着,“你躺下,这样坐着腿更容易绷。”
“……嗯。”他听着话躺了下去,腿则被抬了起来,被男人抱在怀里捏。捏的一处久了,他还会往下挪一挪,连带着容易抽筋的脚背都一同按按。沈瑞卿本还瞅着他,但实在是被抚弄的太舒服了,眼皮子就不自觉的耷拉了下来。沈暄自然有所察觉,但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而是一直按揉到宝儿睡下之后,才轻轻的将裤子拉好,将腿重新放在了榻上。
沈瑞卿的呼吸已经平稳了,只是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沈暄却觉得眉头似乎还蹙着,心疼的又低头下去吻了吻。随后又轻轻的帮他擦了擦汗,才一同躺了下来,将被子拉上。
一夜无梦。
二人经历了那样的事,精神自然需要恢复,因而倒第二日正午才缓缓醒了过来。府上的下人也都战战兢兢,半点不敢去打扰遇袭的两位少爷,只备好了早膳午膳,一直派个丫鬟守在外面。
沈暄醒的比宝儿早些。
他也没想弄醒怀里的宝儿,但沈瑞卿许是察觉到了一点点动作,也就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瞧着他。他昨日又哭了许久,因而此时眼睛还红着,眼角的污渍也比平日要多些。男人轻轻的帮他揉去了,又抱着仔细的亲了亲。
“还累吗?累的话便再睡一会儿……”
宝儿摇了摇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不睡了……再睡要爬不起来了。今日有让人去和夫子请假么?若是没有请假,夫子肯定会很生气的……”他还记得要上学的事情,当即就发起了愁,眸都满是忧虑。
沈暄不禁笑了笑,“蠢宝儿,莫要担心了,大哥昨日早就吩咐下去了……况且又是这样的事,就算真的忘记了请假,夫子肯定也不会责怪宝儿的。”
“嗯……”他放了心,微微的点了点头,又小声同对方说了句“谢谢”,乖的让人都硬不起心肠。沈暄搂着他亲了亲,好生疼爱了一番之后才起了身,唤外头的丫鬟进来添水。
昨日沾了血的衣服早就烧了个干净,连灰都被扔去了泔水桶里,半点都不剩下。为了去去晦气,他特意挑了一套全新的衣服出来给宝儿换上,又仔细的同他一起擦脸洗,将那些血气全都擦了个干净。宝儿被扎了个利落的小发髻,他虽还没到及冠的日子,但也戴上了一个小小的玉冠。
和沈暄的玉冠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上偏小些罢了。
脸上擦了香膏,唇上又涂了蜜,肌肤不仅不干涩,反而还润的紧。他同沈暄一起在屋用了早膳,又在府里散了散步,去后院的小亭子里坐了坐。昨日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梦境,无论是谁都没有再提。
但城里上下,却还是传了开来。
胡兵的出现让老百姓格外担忧,虽只有一个,又被沈家二少爷用匕首刺死了,但出城的人还是少了许多,全都躲在城里头,生怕一出去就给遇到了可怖的胡人,像沈家小厮一样被砍个半死。官府也十分重视这件事,连夜就派了人过去,将那胡兵的尸首带了回来仔细查看,同时也增加了护城的守卫,以免真有更多的胡人来侵。
但一连多日都并无任何其他胡人的迹象。
令史检查也坐了下来,将尸首上下都翻了个干净。这也不过是个受了伤的胡兵,浑身上下莫说衣物,连盔甲都破破烂烂的,又有着不少陈年老伤,就连肚子里都没什么食物,反而有着不少草根树皮,根本就不像是成群出来抢掠,反倒像个逃兵。
事情交代给沈暄之后,他总算放心了下来,回府便通知了宝儿。宝儿一连数日的忐忑此时也终于被解决,二人又好生亲吻了一番,才一同上了榻歇着。
第五十章
不知不觉,竟也到了秋的日子。
府上的月饼早就做好,不仅分发给了府上的下人,还挑选了些精致的送去了城其他的大户人家。如此还是剩下不少,沈暄索性让丫鬟带着去城里打着二少爷沈瑞卿的旗号去布施。
宝儿还在府里头无知无觉的同猫儿狗儿玩着,根本不知道大哥都为他在府外积攒了多少好名声。
既是到了秋,那学也不必上了,反而还放了好几天的假,供学生同家人好好团圆。不用再写大字,宝儿也乐得清闲,每日就在府里头歇歇睡睡,偶尔同沈暄出门小逛一圈。先前遇袭的事情已经随着时间逐渐被抛在脑后,他没了那般恐惧和惊慌,竟直接就被养的胖了一圈,瞧上去更是讨喜可爱,每日都要被男人抱在榻上啃。他也欢喜于这样的亲昵,到了这日,便像个小尾巴一样,时时刻刻跟在沈暄身后。
“哥……到时候咱们就在院子里吃螃蟹吗?瑞卿不喜欢蟹膏,瑞卿只想吃蟹黄……”他一边想着那肥美的大螃蟹,一边嘟嘟囔囔个不停,“蟹膏太油了,加到粥里煮了也不香,下次就别让下人买公蟹了,母蟹也就贵了一点点罢了……我瞧见厨房里还在捏莲花酥了,是什么时候学的呀?难道咱们家把祁裴家的厨子给挖过来了?”
他一精神,又是在府里头,话就格外的多,拉着沈暄说个不停。沈暄一边含笑听着,一边指挥下人布置院子贴纸点灯,“贪吃鬼,你不吃蟹膏,但府里头还有人要吃呢,怎么好这么霸道?那莲花酥的方子是祁府送过来的,说是祁家少爷走之前特意嘱咐的……”
“啊……”听到这样的消息,沈瑞卿忽然有些愣愣,眼眸也垂了下去,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了,“他一个人在外头求学,今日肯定也很想家的……”
“若是能给他寄些东西就好了,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可,可瑞卿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嘴扁了扁,他忽然觉得自己根本不能算是祁裴的朋友,情绪很快就低落了下来,“他肯定寂寞的很,不能在父母身边同家人团圆……”
“等之后考得了功名,再衣锦还乡时,便能好好的同全家团圆了。”沈暄知道他只是出于朋友的情谊才这般忧伤,但还是不禁吃了些醋,用力的揉了两把他的脑袋,“傻宝儿,莫要担心别人家的事情了,今晚大哥带你去放河灯好不好?”
“放莲花灯?”他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
“嗯,瞧灯会,放莲花灯。”男人笑了笑,“早些出门,饿的话就先吃个糕点垫一垫,到了晚上回来再一起吃些螃蟹。不过螃蟹性寒,不可贪嘴。”
“瑞卿知道的!”他立即睁圆了眼睛,“那今年瑞卿可以喝些桂花酒吗?就尝一点……绝对不贪杯!”
“好,哪里还能不答应你这小贪吃鬼。”沈暄刮了一下宝儿的小鼻子,“索性明日也还能休息,你便多睡一会儿。不过喝多了不舒服,可别怪大哥。”
“瑞卿就喝一点,不会不舒服的。”他从未喝过酒,但还记得每年大哥独自对月酌酒的情形,心里又羡慕又向往,连带着肚子也不饿了,只捻了一小块糕点到嘴里,便同沈暄一起出门赏灯去了。
毕竟是这样的节日,家家户户都出了门,街上的小摊小贩也各个都打足了精神,摆出全部身家在那儿吆喝。沈瑞卿虽对一切都有着兴,但他到底不饿,很多东西也就瞧瞧罢了,并没有掏钱去买的想法。反倒是沈暄瞧见卖面具的铺子停下了脚步,挑选了两个用宣纸糊成的狐狸面具。
“哥……?”宝儿歪着脑袋瞧他。
“戴个瞧瞧。”两个面具都只遮上半张脸罢了,并不影响说话。他垂着眸帮宝儿系好了脑袋后面的绳子,微微露出个笑来。
“宝儿变成小狐狸了。”
“诶?”他眨了眨眼睛,借着空隙瞧沈暄。头也没有镜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他又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忽然生了主意,催促着对方也戴一个瞧瞧。沈暄哪有不应,将银钱递给小贩之后便也戴了一个在面上。
他生的俊秀,此时就算遮去了半张脸,一双薄唇依旧漂亮的紧,看的宝儿都呆了。沈瑞卿傻乎乎的被牵着在人群走路,连瞧灯都给忘了,就只顾着瞧大哥了。
沈暄轻笑,买了个糖葫芦塞进他嘴里。
“等会儿便要到河边了,买个花灯点了罢。”
“唔……”宝儿艰难的咽下了山楂肉,又舔去了嘴边的红糖,“要买个大一点的,瑞卿要多写点东西在上面……”
“哪里有那么多东西好写?”
“你就不知道啦……不同你说,反正要个大一点的。”
糖葫芦许是刚做好的,上面的糖浆还没完全凝固,沿着竹签就要往下淌。宝儿怕弄脏了衣服,急急的就要去舔。但狐狸面具却又碍住了他的动作,只能勉强的舔舔最下头的那一刻山楂罢了。沈暄瞧见他这幅模样,不禁低笑了一声,从袖口拿出了一张帕子,仔细的帮他在竹签的末端裹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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