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及他缓口气,文无隅好像多年积怨全数迸发,挥拳如雨,尽往他脸上招呼。
打架文无隅不熟,又没什么货真价实的拳脚功夫,面对一个会武的人,他想,打脸该是最痛的。
渊澄两眼冒金星,鼻腔酸疼,呛得要掉泪,他当然明白,此刻胆敢反击一下,这以后就没得翻身了。他只能象征性地左右扭动,尽量用两只手去挡那毫无章法的乱拳。
“别打了…我都认了,你还打…”渊澄护着脸,左躲右闪,又不敢真躲害他拳头打到地板。
“不认也得打…”文无隅摁住他一只手腕,气喘如牛挥拳不止。
“别打脸啊…”
文无隅比想象中力气大,渊澄终于小心艰难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起来。
“疼吗…”
“疼…”
文无隅被掀了个趔趄马上又压住他后背,随手操起书案上掉落的竹简,往他脑袋猛砸,“打架…没有不疼的…”
“你这是施暴…”渊澄声音闷糊不清。
文无隅哼了声,喘着气,“…你就是欠收拾…”
渊澄双手抱着后脑勺,竹简打得手指生疼生疼,实在是忍不住,便一咬牙,腰腹施力一个挺身,在文无隅侧倒在地未及起身时迅速扑上去,却没整个人压住他,而是膝盖跪两边,钳制住他的手腕摁在毯子上。
形势陡转,文无隅却似真急红了眼,六亲不认,在腿脚还灵活能动的空挡,当即曲膝往他命根子顶了一下。
这一下虽不是全力一击,那也够渊澄受的,他不由地痛呼出声,翻倒一旁,手就往下边捂,蜷缩起双腿,痛得咬住了唇。
文无隅手中竹简已经断了线,掉了几支竹片,和他头顶的发髻一般半散不散,眼睛冒火,盯着鼻血横流五官扭曲的渊澄,不住地喘气。
渊澄眯着眼,一张脸五颜六色,满是无言的痛苦。
见文无隅扬起书简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施暴,他哀嚎着央道,“我错了,别打了…”
文无隅手顿在半空,看见他袖口漏出个小瓷瓶,走前一步捡起,端详一眼,斜睨他,“这是什么?”
毫无疑问张大仙隐瞒了实情,那这瓶子里的自然不是解药了。
渊澄恹恹道,“他说是补药,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文无隅默了会儿,笑得奸险,“既是补药,那你就吃吧。”说着从瓶口里倒出两颗紫红色的丸丹,阴恻恻地凑近他。
渊澄出了一身大汗,腹下的疼痛感消退,嘴角眼皮泛红,有肿起的迹象。他深呼吸,坐起,三两下把外衣脱掉,接过丸丹,慎重道,“丑话说在前头,无论什么后果,你要负责。”
文无隅笑晏晏点头。
“行。”渊澄挑眉,将丸丹扔进嘴里。
文无隅看着他咽下,这才满意地要站起。
“文若。”渊澄突然用本名叫住他。
文无隅诧异转回,渊澄忽地将他扑倒,捏住两颊,堵住了他的嘴,灵活地舌头不消片刻便把其中一颗丸丹渡进他口中。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文无隅被迫吞下丸丹,怒目睁圆是又要暴怒,那厢渊澄已经爬起,飞也似的跑进了寝室,拴上门。
文无隅奋起直追,却是晚了几步,只能狂拍门板。
“我数三下,不开门,我要你死的难看!”
渊澄背抵门,笑不可支,“要死一起死,你没冷静之前,绝对不开门。”
文无隅听了这话,怒气更汹,抬起脚就是踹门,不想盛怒之下忘记没穿鞋,又失了准度,只听嘎一声,脚趾崴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直跳脚。
好是一会儿,木屋里总算安静,林中鸟吱吱喳喳叫得欢快极。
文无隅仰面躺地,呆呆出神,两脚垂放台阶下,脚指头发烫,隐隐作痛。
天蓝云白。
曾几何时,恰如今朝。
十年一晃而过。
谁又能知,当年他若坦白相告,是否会有不同结局。
就像今次渊澄若装傻到底,他又是否还有耐心陪着一个两顾无言的人。
“文若?”渊澄走出门来,鼻青脸肿的,模样滑稽。
“不准叫这个名字,恶心人。”文无隅语气平淡。
“无隅?”
……
渊澄咧嘴一笑,走到文无隅身旁,“你热吗?”
“有点。”他已经觉得身上一股没来由地的躁动,有欲烈的趋势。
“进屋吧。”渊澄俯身,把人横抱起。
这一接触更不得了了,就连小腹也忽然腾升起一种难耐的滋味,文无隅眉头一皱,问,“那到底是什么药?”
渊澄憋着笑,认真回道,“张大仙确实说是补药,不过我现在怀疑,那是春药。”
文无隅浑身一僵,掀眼看他,最终还是泄了气。
那副尊容已经够惨的了。
还计较什么呢?
第127章 番外 月华清 终
「作者的废话:
①友情提示,车开不起来,没有肉肉,连肉渣也没有。关于H,实在无能为力……
②不足之处请多担待,感谢诸位的支持陪伴和耐心等候,无以言表!
③关于新坑。因为前面几篇文(这篇对我来说字数最多了)都不长,除了主角以外的角色没有铺开来写,我本身耐心不好,写着就想快点完结,开坑之前也都没有列过大纲之类的。[孤魂]我发现,开篇序章涉及到的人物较多,我的想法有两个,一个往长了写,那应该要列一列大纲,再一个是修改已有的序章,照旧只关注主要人物,篇幅不会很长。还没确定下来。
④如果开更,需要告知一下大家,还是会是偏向清水文(而且经常拖更),之前各个文中的H基本硬着头皮写的,很蹩脚,一点都不香,本人自己没眼看第二遍。
⑤关于笔名,有的地方能改来改去,CP和JJ好像不能,DF可以,我又喜欢改名字,所以大家认文好啦。
⑥嗯……凌晨三点半,想不到该说啥了。那么,在此先预祝大家新年快乐猪年大吉!健康长寿大富大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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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悬秋空,澄如镜,月华清。
杭城万人空巷,长街沸反盈天。
道中一辆巨大的花车缓缓移动,鼓乐仪仗前后簇拥,花车上一个美貌倾城的歌姬翩翩作舞,披帛纱衣轻软如烟,飘飘乎若嫦娥下凡。
道旁各种杂耍百戏,吆喝声不绝于耳,引人驻足。
今儿是中秋节,杭城一年之中少有的几次盛会之一,热闹程度不消赘述。
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盛况空前的场面中,有那么一行人略显与众不同,值得一提。
前两人,文无隅看着精气神不足,恹恹的,面色偏白,兴致索然,似乎憋着一股难受劲。
以人潮拥挤防止走散为由,一旁渊澄大庭广众之下揽住了他的肩膀,手中折扇轻摇,为他扇着风。
二人身后不远,谢晚成和连齐,同款姿势双手抱在胸前。连齐看不出兴致好否,只是漠然游目周遭热闹。谢晚成则见着什么新鲜玩意儿总要贴近和他耳语。
再后,文曲大大方方挎着武曲手臂,这两人倒是志趣相投,夫唱夫随。一个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一个笑容可掬地点头回应。
相隔一片乌泱泱的人潮,曲同音和徐靖云,宽袖下互相牵着手,人声鼎沸中旁若无人地闲聊着。
二人后相去甚远,张阙被各种玩物吸引,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后边张大仙不停地付账追人。
街道拐弯口,易容乔装后的赫平章,巧与二人擦肩而过,诧异地回头看了看,正好碰到渊澄冷眼瞥视他的目光,心下一惊低头避开。
一个脸色青白下巴长着一颗大黑痦子的半百老翁,有着和年纪不相匹配的灵活,厚厚一堵人墙气不喘心不跳地轻松穿过。
一会儿他便跟上了赫平章,回头茫顾一眼,问道,“师父,你刚刚看谁呢?”
“老熟人。”
“老熟人?”
“老主顾。”
“啊?”
赫平章被他蠢到,忽然停下脚步,恨恨撇他一眼,哀其不幸,“祁天啊祁天,你的记性都丢床上了?麻烦你以后别整天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多用点心在正事上行不行?!”
祁天那张青白的面皮似乎泛起点红晕,“师父说话也太不含蓄了,而且明明是你欲求不满…”
“你再说!”赫平章瞪眼,抬起拳头威吓。
祁天缩了下脖子,握住他的拳,嬉皮笑脸道,“不敢了,饶我一命。”
赫平章抽回手,嫌弃似的甩了甩,顾自往前去。
祁天小跑两步,跟他身侧,“刚刚那人,是文公子?”
“闭嘴!”赫平章扭头低声喝止。
祁天愣了下,四顾一眼。两个抱着手的男人从他身边走过,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
等那二人走远,祁天小声道,“师父错怪我,文公子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咱们满坟地地掘棺材找死尸我可记忆犹新呐!”
赫平章觑他一眼,没搭理他。
找尸体的经历何止记忆犹新,想起来就忍不住作呕。
若非文无隅抓住他的把柄,一定要他去挖坟,随便杀个作奸犯科的恶人顶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