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夏和瑜大吼,转身想要摔些什么却发现这帐中实在没有多余的东西。
“将军息怒。”江临渊此时接了话,“张副将还没有说完。”
张翎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临渊,他确实有话没说完,但他也不确定接下来的话到底应不应该由他说出来。
夏和瑜转身,怒瞪了一眼江临渊,指着张翎道:“你还有什么话,一起说出来。”
“末将,末将不敢。”张翎垂头,作为夏和瑜的部下,实在这事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说。
夏和瑜白了张翎一眼,知道他的性子,转手指向了江临渊,问道:“那你还知道什么?你来替他说。”
江临渊微微扭了一下肩膀,这绳子勒得他的肩上有些疼,垂下眼睛道:“夏家被抄,夏老将军下狱,李素对夏将军下了追杀令,罪名是:勾结青州叛党,意图不轨。”
张翎侧头一脸惊讶地望着江临渊,这话江临渊说得太平静,就像是在说一段史书中的故事,但这些话在夏和瑜的耳朵中,却可以和炸雷相较高下。
果然此刻夏和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脑中在飞快地理着头绪,他望着江临渊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之间对很多疑惑都有了解释。他明白了为何自己那么容易就可以带兵前来青州,明白了为何卜承嗣直接请降。这一切都是为李素夺权做准备,也为自己挖好了葬坑。
“江临渊。”夏和瑜眯眼,走近江临渊,咬着牙说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将军真是抬举江某了。”江临渊微笑道:“将军不妨想一想,李素想要皇位难道是这段日子才有的想法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江某只是推动了一下事情的发展。”
“呵。”夏和瑜笑,压着怒火道:“你可知道你的这番动作引了天下之乱,竟将江山大业交到了一个宦官手中。”
“我知道。”江临渊声音不缓不急,这些事情他都想过,就是因为想过他才敢这么做,“可是此事早晚要发,倒不如发个痛快,将军已经处于被朝廷追杀之列,不如前往青州暂避。”
张翎在一旁看得有些傻,想说的话也都说完了,又见这似乎是两人之间的恩怨,也就在这个时刻悄悄地退出去了。
夏和瑜没成想,自己带兵出来这一趟,竟就成了朝廷的叛贼,连自己的父亲都被弄下了大狱,生死未卜。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倒是站在自己的面前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江临渊,你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目的?可不会就把我引到青州这么简单。”夏和瑜抬手扣住江临渊的脖子,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扣住,准备听他说完,再缓缓用力了结他。
江临渊也不惧,挑了下眼眉说道:“将军带了两万的兵,加上青州城内的七千兵士,便是将近三万人。”
“那又怎样?”夏和瑜的手已经开始发力,江临渊也感受得到,趁自己还能说话时立刻接道:“扬州城就在青州城的边上,杨沛手下的兵力还不到两万人,将军反正也回不去京城了,若是想要活命,只能真的领兵谋反,而起兵的攻城的第一选择,就是......扬州。”江临渊总算是用最后的气息将“扬州”两个字说了出来。
这一刹那,夏和瑜才觉得自己是被彻头彻尾地利用了,江临渊设了这样一个大套,借了自己的兵士,绝了自己的后路,竟然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帮他杀掉杨沛。夏和瑜看着自己手上满脸通红的江临渊,没再用力,而是拿下手来,冲着他的脸狠狠地掴了一掌。
这一掌打得江临渊嘴角渗血,向后踉跄了两步,站稳后才开了口,声音不似以前那般云淡风轻,倒是多了一点儿苦楚,“夏将军,不如待到攻下扬州城,江某任你处置如何?”
“我要你何用?杀上几遍又能怎样?”夏和瑜怒问道,“再说我凭什么要替你去攻打扬州城?又凭什么领这叛党的帽子。”
“将军,地图就在桌上,您比谁都清楚。”江临渊咳了一下后说道:“扬州城形似月牙,环在青州城之侧,是最好的扩兵之地,将军若是不扩兵自卫,怕是执着天子印玺的李素,轻而易举地就能扳倒将军。”
夏和瑜总归是朝堂的第一武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江临渊说的话有道理。李素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一执政,那些奸党必定推崇至极,况且他执着印玺,总归算是名正言顺,而他夏和瑜若是反对,就真成了谋反了。
既然已经被江临渊和李素闹到了这个地步,他倒是当真不怕了。谋反便谋反,这朝堂若是李素执政,自己还真的不愿意去效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这回也算是做回了老本行。夏和瑜只是担心自己的父亲,便向江临渊道:“姓江的你记好,扬州我打,而且杨沛怎么死由你决定,只是,杨沛怎么死,你便怎么死。”
江临渊抬眼冲夏和瑜笑了,道了句:“多谢夏将军。”
“不谢,我会拿你的血去祭祖的。”夏和瑜冷声道,“顺便把你这脑子掏出来喂狗。”
“随夏将军乐意。”江临渊道。
夏和瑜哪里有心思和他开玩笑,只想着既然青州城可以给他落脚,那便去一趟,等到在那里安顿下兵士再做打算,至于江临渊这个祸害,夏和瑜真的是想千刀万剐的,如今看着他都有一种用鞋底子踹到他脸上的冲动。
不过夏和瑜到底还是忍着的,唤来了外面的守卫指着江临渊道:“把他给我塞到地窖里去,身上的绳子不许解开,不许喂水喂饭。另外通知各营,明儿一早便起寨拔营,去往青州。”
“是。”侍卫应着,押着江临渊就走了,把他塞到了一个装马草的小窖子里。江临渊靠着一堆马草,倒是觉得还挺舒服的,只是身上被勒得有些酸痛。
江临渊走后,夏和瑜就颓然地坐在了榻上,捏着眉头思考着一晚上听到的这一切,恍恍惚惚,就像是做梦一样。
第二日晨,还未破晓,军营内就已经是一阵喧闹了,士兵拔营的拔营,整装的整装,很快就理好了东西,列成了阵。
江临渊也被人从地窖之中捞了出来,按照夏和瑜的命令跟在行军队伍的最后。行军队的最后一部分正是夏和瑜从城外募来的那些乡野兵士,正规的编制兵士因为作战经验丰富,被夏和瑜调到前面去了,而由何飞领头的这队人马因为身强体壮,就被安排殿后了。
如今殿后团多了一个与这些汉子极为不相称的人,那就是江临渊。何飞见江临渊身上五花大绑地,嘴角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唇上干裂惨白,样子有些凄惨。乡野之人心里良善,就跑过去和走在最末尾的江临渊搭话。
“我说小瘦子。”何飞道,“你这是犯了什么事儿,被大哥弄成这个样子?”
何飞很高,江临渊只能微微仰起头来看他,因为口渴,所以声音很是沙哑地问道:“大哥?”
“嗨。”何飞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你看我这脑子,在这里应该叫将军,夏将军。”
江临渊笑了,觉得这人个头虽高,憨憨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便答道:“我呀,就是跟你们夏将军开了一个玩笑,结果把他弄得不开心了,就把我绑上了呗。”
“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何飞笑道,“你放心,夏将军一会儿就会消气儿的。”
江临渊礼貌性地点头,其实在他心里,若要让夏和瑜消气儿,大概得等到下辈子了。毕竟人家的大将军当得好好的,自己非要设计他,给他扣上了一个反叛的帽子,估计他把自己杀了也不会解恨。
“诶,我看你的样子估计口渴得很吧。”何飞继续说道,掏出自己的水壶掂了掂,“这大夏天可真是够受的,看你这小身板儿估计更是扛不住,来,你喝点儿水。”
江临渊摇了摇头,笑道:“你家将军可不容许你们给我水喝。”
何飞撇撇嘴,“这也太苛刻了,没事,你看从这儿望过去,压根儿都望不到夏将军,我给你喝上一口水不碍事的。”
这几句话听得江临渊心里头暖暖的,他受的苦不少,但是除了小沙可从来没什么人关心过他,所以何飞的这几句话差点儿把他的眼泪逼出来。
何飞可没在意江临渊神情的变化,拔开水壶的塞子,道:“你这捆着不方便,来,你张开嘴,我给你倒点儿进去,好歹润润嗓子,你听你现在说话就像个破锣。”
江临渊纵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自己也是真的渴了,便在何飞的水壶伸过来的时候张开了嘴。
夏季炎热,连水壶里的水都是温热的,何飞在江临渊的嘴里灌满了水才把水壶抬起。江临渊的嗓子有些疼,含着一口水很小心地咽着,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把自己呛到了,转过头咳嗽了几下后才对何飞道了句:“多谢。”
“客气什么。”何飞憨笑道,“都是一个军营的人,那便叫做朋友,既然是朋友,可不就应该互相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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