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是不可能赢的!”我用袖子把他魂儿画的脏脸蛋蹭了蹭:“安心睡吧。一觉醒来,天下太平了。”
“我不困了。”秦楠给花狗喂了口馒头,继续爱抚狗头:“我爹他没来找我吗?呼,等我爹找到我,你帮我哄哄他。我不是故意跑丢的。我是让坏人给诓出来啦...我爹他好凶的,可能要打我屁股...”
“你受伤了。你爹舍不得打你。赶紧再休息会儿,等下我想办法给你熬点热水...”我提醒了一下秦楠,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重伤员,不要替大人瞎操心。
秦楠很是听话地搂着花狗躺在茅草上,我起身在院里挖了个土坑点了柴火当灶台,又捡来一坏了半截的瓷钵,溜出院子找到一水井打了点水。然而我这热水刚烧好,就听外头突然重新燃起了隆隆得厮杀声。紧接着,院门被撞飞了。四五个士兵冲了进来。我想都没想,扬手把装着热水的钵钵扔了出去。他们猝不及防地被热水浇了一脸正在叫唤,我冲进屋子抱起秦楠,不忘带上花狗,跳上被我勒死的那个士兵的马,硬是一蹄子踹翻两人,冲出了院子。
我没敢回头,也不知他们有没有追上来。刚跑到大街上,就听一阵鬼哭狼嚎,一群丢盔卸甲的士兵逃了过来,被追来的敌人一刀砍成了两半。我把秦楠按在怀里扭头就跑,身后骤然响起弓弦铮铮的声音。我凭借着感觉左躲右避,然后成功地被射中了屁股。
我满头冷汗迷了眼,又转了几圈忽然来到了一片空地上。前方是一个露天的戏台子。周围的木头杆子上挂着红绸红花红灯篓,喜庆得要命,大概是为了过年而准备的。然而台子上可没站着戏班子,而是乌乌泱泱一片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我大呼完犊子,再度扭头。他们顿时齐刷刷地举起了弓箭,打算把我射成筛子。生死存亡间,我忽然听见怀里的秦楠甜津津地喊了一嗓子:
“爹!”
“住手!”一低沉且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很是耳熟。
我勒马站定,缓缓扭头看去。只见一身披黑色玄甲的男子策马而来,试探性地喊道:“岑蛮?”
“爹爹!”秦楠小同志一瘪嘴哭了起来:“爹爹不要打我。我是被坏人骗粗来的...呼可以证明...”
“老五?”那名男子抬眼看向我。我理了理挡住眼睛的散发,跟他那锐利的眼神这么一对接,立刻从马上栽了下去。
这棱角分明,须髯如戟的孩儿他爹不是外人...
是我大哥...
我大哥顿时满脸的惊愕,坐在马背上低头又问了遍:“岑越?”
真没想到他老人家一如既往的眼神好。我已经这副德行了,他居然还是一眼就把我给认了出来!我蜷在地上哀嚎吾命休矣,“秦楠”指着我屁股上的箭跟他爹告状:“爹爹。我受伤啦,呼也受伤啦...”
我屁股带着箭被抬上了担架。突然变成了我大侄子“秦楠”握着我的手安慰我:“呼不怕!一觉醒来...我爹就把坏人打跑啦!”
我欲哭无泪,我特么就是那个要打你爹的坏人啊!小王八犊子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啊!五年前你才那么一小坨!还有你居然骗我姓秦...
然而当老军医扒我裤子的时候,我终于琢磨明白了。
大侄子没骗我,只是他门牙漏风...
第29章 【白来】
还好我的伤口不深,箭很快就被取了出来,我盖着被子继续趴着,静等大哥处理我。
大哥明显很忙,整个白天都没见到他人影。我被安排回了驿站里,身边陪着我的只有花狗兄弟。我有些害怕,不知徐长治身在何方,钟伯琛又如何了。说好的交换人质,我来了,你应当把他放了吧?
然而我现在急也没用。我为鱼肉,他为刀俎。我唯一能选择的就是被清蒸还是红烧,最好能嗝屁得体面点,给我留个全尸,不要跟上辈子一样拼都拼不回来。
于是我借着药劲,安安静静地睡着了。花狗蜷缩在我旁边,跟我一起打瞌睡。一闭眼的功夫,再醒来又到了夜间。我睡眼朦胧,隐约看见一人在摸我的额头,拇指扎不拉茬的有茧子。我有些失望。钟伯琛的手上是没有茧子的,白白净净好像细长的春笋。我不太耐烦地眨了眨眼,努力看清眼前为何人。
原来是我大哥。
大哥在我睁眼的一瞬间收回了手,冷冰冰地说了句:"醒了?大夫说你死不了。"
"自然。"我瞅着胡子拉碴的大哥有点意外和陌生:"怎么五年没见,你就老成这样了?"
大哥不但老了,还瘦了。国字方脸颇有风霜之色。我印象里的大哥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怎么三十出头的光景,两鬓竟有了白发?
大哥默默地看着我,许久才说了句:"你怎么过来的?其他人呢?"
"坐船过来的。"我看着大哥略显疲惫的神情,鬼使神差地说道:"大哥。你离我近点,让我仔细看看你。"
大哥无动于衷,一手附于桌上哒哒地点着,语气中满是探究地又问道:"谁带你来的?邺城兵变跟你有关系吗?阿蛮为何会遇上你?"
果然不是流匪而是兵变吗?我沉默,忽然嘲讽地笑了出来:"我自己来的。兵变跟我没关系,我逃难的时候看见了你儿子,他差点让马给踩死。我没认出他是我侄子。把我的人放了吧。"
到底不一样了。五年,足以改变一切。那个可敬可亲的大哥如今成了我的敌人。就算我救了他儿子一命,他所关心的只是我有没有算计他。
然而我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我单手撑着脑袋侧卧着跟他对视,心中满是无奈。我也不一样了。只是改变我的不是这五年的光阴,而是一场轮回。我再不似以往那般纯真,不久前我还在悄悄盘算着怎么把他给抓起来。我们这对亲兄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再相见时只得刀剑相向。
"你自己来的?"我大哥明显不信我说的话,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又觉得我这狼狈的模样确实不像是带人来的:"你不怕我杀了你?"
"我怕。但是我更怕你杀了他。"我将头发理了理。花狗在我身后呜咽了一下,拿脑袋贴着我好像在表示安慰。我转身把花狗捞到身前,顺着它的毛继续说道:"大哥一向信守承诺,还望大哥看在国家大义的份上,放我朝肱骨之臣一马。"
大哥定定地瞅着我,忽然伸出手捏在我的下巴上扯了扯。花狗不太乐意,用脑袋拱他,结果被他一巴掌拍到了榻尾。
"你拿狗出气干啥。"我咽了口吐沫,不知大哥是不是盘算着直接拧断我的脑袋:"这狗是你儿子的半个救命恩人。我当时找不到药铺,还是它带我去的。"
然而大哥明显没听见我在说啥,眼神复杂地问道:"你是岑越?我怎么感觉你不傻了?阿蛮说你打死了人,真的假的?"
我眉毛直跳:"我不杀人,等着被杀吗?"
大哥扯着我的脸皮来回拧了半天,终于确信我没易容,确实是他那个傻子五弟。于是他松了口气,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歇着吧。邺城这边很快就完事了。"说罢起身就走。
我顿时心凉凉,扑过去扯住了他的胳膊:"我的人呢!"
"与你无关了。"大哥皱着眉看着悬空了半截的我:"成何体统!"
我扭头看了看自己裸漏了出来带着绷带的白屁股,没羞没臊地继续扯着他:"体统个屁!我小时候你还给我换过尿布呢!早就让你看光了!"
"你他妈都二十了!"我大哥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把我这只狗皮膏药往床上甩:"岑越!你再不放手我砍了你!"
我直接把大鼻涕抹在了大哥袖子上:"你把我的人放了!不然你就算砍死我,我变成鬼也得缠着你!"
"岑越!"我大哥的咆哮声震得房梁发颤:"你果然还是个傻子。什么你的人!北朝廷那些个老不死的,若真是你的人,能放任你来找我?!北朝廷早就改名换姓了吧?掌权的是魏承还是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掌权的是我!魏叔在边关受苦挨累呢!他们不让我来!我自己偷跑来的!"我一听这里头有误会,干脆打床上彻底爬了下来,跟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扒在了大哥的腿上。我大哥的脸瞬间紫了,拔出腰刀比着我的脑袋:"滚!你身为皇子的尊严呢!你看看你的德行!"
我屁股吹着风,脸上发着烧闭眼喊了回去:"岑屹!你出尔反尔!残害忠良!我今天就跟你死磕上了!不把我的人放了我誓不罢休!"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大哥拿刀柄砸在了我鼻子上,顿时把我砸得鼻血横飞。我还是没撒手,嚼着鼻血恶狠狠地瞪着他:"打吧。打死我,我就跟父皇说,你是如何把这个国家给祸害没的。见到大嫂,我也跟她讲,你是个连儿子都护不住的孬种,除了拿亲弟弟出气没有半点的本事!她嫁错人了!"
"你少拿温言说事!"我大哥终于被我戳到了逆鳞,举起刀就要砍。我闭上了眼睛,张开嘴咬在了他胳膊上。眼泪混着血淌了自己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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