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完了。流匪一来,大哥肯定会提前派兵支援。魏云朗这次的邺城围剿战算是泡汤了。我被困在邺城里不敢随意走动,连个为国捐躯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混成了难民。往坏了想,保不齐跟大哥的见面都得拖后,也不知大哥能不能把钟伯琛的小命留住。
我又呼噜了一下秦楠的后脑勺,他抬头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谢呼(叔)救命之恩。”
秦楠小同志说话直漏风,到底把我给逗乐了。我小声说道:“叔上回也救了个娃娃,然后叔突然转了运,打万人大军的大刀片子底下捡回了命。你说,你能不能让叔再转回运?”
秦楠咯咯笑了起来,把鼻血吸了回去:“阿嬷嗦我命硬,克死了我娘。我会让呼转运的!”
得...我把头埋在他那软乎乎的小身子上,偷摸流了串泪珠子。秦楠很是乖巧地拍着我的后脑勺又说了一遍:“我爹会把坏人打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岑越:“剧本是没有剧本的,这辈子都不会按照我设计的演了...”
第28章 【侄子】
我抱着秦楠一直藏到了第二天天亮。外头的厮杀声慢慢低了下来,也不知到底是哪方获胜。
秦楠小同志自来熟,又或者心里毕竟有点害怕。自始至终一直搂着我的脖子。我没辙,只能把他当个围脖挂在身上,抱着他悄悄爬上墙头看了一眼。
我匆忙中躲进来的这个地方好像比较偏僻,没看见几个人影。我稍稍安心,又四下查探了一圈,给自己备好随时跑路的路线,溜回火炕后头继续猫着。
我刚蹲下,秦楠忽然脆生生地唤了句:“呼(叔),忒(腿)疼。”,说罢掀起了自己的裤腿,露出半个个巴掌大小翻着血肉的伤口来。我差点没喊出来。我就说他被踩了好几脚,怎么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合着这娃头铁!这伤口都快见骨了!怎么不早说啊!
最要命的是,秦楠接着又说了句:“困...”,然后脑袋一拱砸在了我胸口上。我用手一摸,完了,发烧了,直烫手。
我这资深“外伤人士”当机立断,决定出去找个药铺子偷点药给秦楠把小命续上。他年纪小,这么烧下去肯定得出大事。而且伤口要是感染了,可能会截肢。
于是我抱了许多茅草,把秦楠放在茅草堆里藏了起来:“你千万不能出来。叔给你找药去。”
“呼别走...”秦楠揪着我的袖子不撒手:“外头有坏人。”
“叔命大,死不了。”我解了外袍裹在他身上:“你闭上眼睛查数,查到一千叔就回来了。”
“好...”秦楠软趴趴地缩在草垛里伸出小拇指来:“拉钩。”
我连忙拉了拉他的指头,旋即把茅草一挪,把他盖得更严实了些,然后猫着腰溜出了院子。
我刚走出巷子,就看见一地死不瞑目的尸体堵在了巷口。一人被开肠破肚,半风干的内脏裸漏在外头,让我险些没把隔夜的饼子给吐出来。我慌忙绕过他们,这时几匹大马一闪而过,我瞬间倒地装死,逃过了一劫,然后眯着眼看向那些骑着马匆匆而去之人的背影。只见他们无一例外都穿着铠甲,像是正规军。
莫非守城军赢了?我不敢轻下结论。毕竟那群所谓的“流匪”也穿铠甲。我慢慢直起身子,对被我砸了一下的死尸兄弟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迈着小碎步赶紧溜。
整个邺城几乎被砸了个底朝天。一夜之间,那些熙熙攘攘的店铺全变成了死气沉沉,人去楼空的空屋子。破败的酒字旗在风中哒哒直响,地上的血污夹杂着腐烂的瓜果汁液,黏糊糊地让我几乎迈不动步子,几只大公鸡溜过,一声咕咕呆把我吓了一跳。
邺城本是我国首屈一指的富裕城市,临近桉河,气候宜人,许多文人墨客来此地度假游玩。这里盛产好酒,年幼时,我曾与父皇来过一次,坐在城墙上头喝着小酒,看捕鱼的渔民提着满满一篓子螃蟹乐呵呵地往回走。当时我甚至希望父皇能把此地封给我当封地,让我也跑去桉河上头当个渔夫。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现如今,邺城毁了,我年少时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终究拌着森森亡魂彻底埋葬在了过去里。我缩了缩脖子,贴着墙根小跑。远处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我立刻再次往地上一扑,表演就地去世。我刚倒下,就发现紧贴着我的一个案几下头,有只瑟瑟发抖的小花狗。我眺眼望向渐渐逼近的人影,只见他们虽身着盔甲,却吊儿郎当的仿佛是逃兵,看见街口几只大公鸡路过,立马伸手去抓。
我又看了一眼花狗,总觉得下一秒它得成了狗肉火锅。于是我捏住花狗的嘴巴,扯着它的后颈把它拉到了怀里,压在身子底下藏了起来。我怕把狗给压死了,只能用额头点着地稍稍撑起点身子。好在花狗很给面子地没哼唧,那几个逃兵也没发现端倪,提着鸡打我身上迈了过去。他们嘴里好像还嘟囔了句:“妈的晦气。张瘸子拍着胸脯说能抓到崇王,结果呢!连个邺城都攻得这么费尽!还让崇王反困在城里头了...”
待他们骂骂咧咧地走远了。我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把花狗放开,心里也有了些许的猜测。
张瘸子。这外号有点眼熟。我隐约记得柴州太守姓张,打仗的时候膝盖中了一箭,成了个瘸子。邺城在柴州的地盘里,他们所指的张瘸子莫不是这位太守?所以说所谓的流匪其实是我大哥的南朝廷内讧了...?
我正想着,手上忽然传来一阵热气。那小花狗没跑,摇着尾巴一个劲儿地舔我。我拍着他屁股说:“快走吧。别让人发现把你给吃了!”,然后起身就走。
小花狗还是没走,不远不近地跟着我,大有要认我当铲屎官的意图。然而我自己都快没命了,到底也顾不上他。走了老半天,我眼前一亮,忽然发现一倒在地上的尸体手中握着个纸包,里头的山参片洒了一地。我慌忙环视一周,想看看附近有没有药铺。可惜周围全是民宅,并未发现商铺。
这时小花狗又来蹭我的裤腿。我灵机一动,死马当活马医般捡起山参片放在它鼻子下头:“好兄弟,你闻闻,帮我找到药铺!”
没曾想这狗简直有灵性。它居然真的听懂了我的话,闻了一下后迈着小短腿跑了起来。我紧跟在后头,拐了四五个街口,终于看见一写着“沁舒阁”的铺子,我看向门前挂着的“药”字招牌,差点没把花狗举起来亲一口。
铺子大门紧闭,我只能绕路从后院爬墙进去。刚一落地,我就挨了一闷棍。好在我用手挡住了,没被呼在后脑勺上。一抬眼,原来是药铺的伙计。我慌忙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借给我点外伤药,救孩子一命。
药店老板走了过来,慷慨且仁慈地指挥小伙计把药拿给我,还顺便给了我半袋子干粮。我摸索半天发觉没带银子,老板推辞说大家都不容易,救人一命不打紧的。我觉得这样不好,随手摸了个“黎”字腰牌出来:“这玩意纯金的。谢您救命之恩。”说罢我再度翻上墙头就跑。
我怀里揣着馒头,手上提着药,身后跟着花狗,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回窜。刚跑回院子,我的心顿时咯噔一声。临走前被带好的木门敞开了,门口还停了匹大马。
我慌忙把药和干粮都放下,捡了根草绳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一人高马大的士兵正在院子里瞎转,长矛戳来戳去,把院里的稻草垛全挑飞了,不知在找些什么。我屏息凝神,一点点挪到了院子中央的磨盘后头,等他找累了赶紧滚蛋。谁知秦楠却突然从屋里悉悉索索地爬了出来,扒着门框眼巴巴地喊了句:“呼,你回来了吗?”
那士兵立马扭头看了过去。秦楠被吓了一跳,跪在地上往回挪。我瞬间上头,飞身扑向那人,草绳打他脖子上一绕,转身用后背抵着他咬着牙使劲勒了起来。花狗兄再度神助攻,冲那人拿着长矛的胳膊一通乱咬,长矛立马掉在了地上。这倒霉鬼没过多久便身子一软彻底归西。本着不补刀的主角不是好主角,我又捡起长矛在那人胸口上戳了一个窟窿。见他确实没动静了才作罢。
秦楠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啜泣着,想必是吓坏了。我把他抱了起来,放回火炕后头,将院里的尸体藏在犄角旮旯里,然后把马牵了进来。
小花狗又摇着尾巴跟他示好,秦楠小同志搂着花狗泪汪汪地看着我:“我查到一千了...”
我刚杀了个人,心里却一点都不怕,抹了抹手上的血回道:“是叔读书少。该让你查一万的。”
我给秦楠上好了药,又喂他吃了几个药丸子。扯下袖子上的布条为他包扎了一下,然后心惊胆战地搂着他等药效。秦楠小同志诚不欺我,确实是命硬。又一夜过去,他居然真的退烧了。黑溜溜的眼珠子精神抖擞地来回乱转,还不忘各种爱抚花狗的狗头。
“呼。是我爹赢了还是坏人赢了?”秦楠有些担忧,揪着我的胳膊摇了摇。我语塞,按照那两个士兵的说法,守城军输了,被“流匪”夺了城,而流匪又被我大哥困在了这里。这孩子的父亲要是个当守城军的,保不齐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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