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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万里觅封侯 (漫漫何其多)


  钟宛:“……”
  是的。
  冯管家那老东西大约是怕自己喝了茶水先睡不着,没让人准备寻常茶叶,只在茶壶里放了几朵茉莉。
  钟宛失了气焰, 结巴道:“我还真的亲、亲……”
  “不只是亲,你还……”郁赦不看钟宛了,顿了下,咬牙,“你当真想听我说个细致?”
  钟宛脸红过耳,“不必了!”
  郁赦深呼吸了下,平复了片刻后皱眉道:“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钟宛茫然,怎么不放过?
  钟宛讪讪道:“再有下次……你把我推开啊。”
  话又绕回来了,郁赦的脸又黑了一层。
  钟宛喉结动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触了郁赦的逆鳞。
  郁赦闭上眼,片刻后道:“我推不开。”
  钟宛心道你放屁。
  郁赦似是苦忍着什么似得,好一会儿才冷冷道:“钟宛……我不想同你走的太近,我想你也不愿意。”
  钟宛错愕,自己什么时候不愿意了?
  郁小王爷这……又开始自说自话了?
  钟宛小心翼翼的看了郁赦一眼,意料之外,郁赦并无癫狂之态,反倒比平日正常了许多。
  郁赦垂眸:“我现在心里很清楚,现在跟你说的话,你好好记在心里。”
  钟宛磕巴道:“好、好。”
  “这些年,你在黔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不会追究。”
  “日后你再去说什么,做什么,我也不会管,相较你编造的那些话,我在京中做的更过火的事要多多了……名声是我自己败坏的,我从不在意这些。”
  钟宛心累突然一疼。
  “只有一点。”郁赦抬眸,“你不要太放肆,自爱些,不要妄想同话本里一样,同我真的如何了。”
  钟宛呛了下。
  郁赦皱眉,“也不要总想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把你那点心思放在你们黔安去……”
  钟宛心一横:“黔安已经没我什么事了,此番进京……我就没准备马上回去。”
  “不行。”郁赦当即变了脸色,“丧事之后,你和宣瑜马上回你们封地去。”
  钟宛终于忍不住了,“那天你推宣琼入水,是不是因为听见他说,要将我如何?”
  钟宛是真的不明白了,“世子,你……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反复无常吗?”
  “我就是反复无常。”郁赦突然笑了,“懂了……好好同你说话,你不爱听,就喜欢我这么冷嘲热讽的是不是?钟宛,多年未见,你这是添了些什么毛病?”
  钟宛不想自找难堪,把马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问道:“你对我……不是半分情谊也没吧?至少还有几分同窗之情吧?”
  郁赦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郁赦才沉声道:“随你怎么想……若我对你有心思,你屡屡勾引我,不怕我真的将你如何?”
  谁他娘的勾引你了?!!!
  钟宛心里憋着气,脱口道:“不怕。”
  “你!”郁赦双目发红,“钟宛……”
  钟宛吓了一跳,心里叫苦,郁赦这又是怎么了?!这人到底是不是疯了?!
  郁赦半晌压抑道:“我要真的同你如何了,你还走得了吗?”
  钟宛被郁赦气的肚子疼,“我说了,我原本就不想走!”
  “不行。”郁赦低声道,“你如果想要卖身契,我可以还给你,再替你写一份文书,让你彻底脱了奴籍。”
  不等钟宛说话,郁赦起身了,钟宛也要起来,奈何腿麻。
  郁赦披上裘衣,匆匆道,“这些天,你就在这个灵棚里反省,仔细想想……该不该如此轻浮。”
  钟宛气的肺疼,他四下寻看,想找个什么东西砸郁赦,桌子太沉,炭盆危险,灵幡太轻……
  不等他找着,郁赦已经出去了。
  钟宛坐在蒲垫上,咬牙切齿的捶着一双长腿,嘴里骂骂咧咧。
  出了三皇子府,郁赦手还微微抖着。
  他上了马车,费力道:“先别走。”
  马车夫自然不敢动,跟车来的仆役们见怪不怪,一言不发的站在雪地里,好似一群铁铸的兵俑。
  郁赦坐在车里,周身不适,头疼欲裂。
  那一晚,钟宛搂着他拥着他的画面在脑中挥之不去,纠缠着郁赦,让他到现在还有冲动,冲进灵堂把钟宛绑回府。
  郁赦回想钟宛方才说的话恨的牙痒痒,钟宛他……
  若真的只是想利用自己帮黔安王,那该有多好。
  真若如此,还忍什么?
  可偏偏深知他的为人,知道钟宛没那么功利。
  郁赦咬着牙,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掀开车帘,哑声吩咐:“那个灵棚……就说我每天过来要去,不许别人再进去。”
  跟着郁赦的人答应着,迟疑道:“那钟少爷……”
  郁赦皱眉,小厮忙不迭道:“是是,自然要让钟少爷去的,不过,也让人这样日日烧着炭吗?那些下人的棚子,里面是不烧炭的……”
  郁赦不耐烦道,“烧!”
  小厮忙答应着。
  郁赦心更烦了,他呼吸略急促了几分,控制不住的就想到那一晚,钟宛闭着双眼,嘴角带笑,在自己唇上亲了亲。
  郁赦当时真是惊着了的。
  偏偏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舔自己的唇缝。
  他莫不是也看了不少话本,不然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孟浪之举?!
  或者……
  他果然纳妾了?
  又或者,在黔安有了什么相好?
  从别人那学来了这些东西,反倒来勾引自己……
  郁赦眼白发红,冷笑两声,他突然很想知道,钟宛的相好到底是谁。
  那日,钟宛自己说过他没纳妾的。
  自然,钟宛的话不可信……
  又会是谁?
  宣瑞那个窝囊废肯定不敢,还有谁?
  郁赦对黔安一无所知,只见过几个知州知府,他觉得钟宛不至于放着自己不要,去跟那些相貌模糊的人勾勾搭搭。
  或者是在京中找的?
  郁赦看向车外,好巧不巧正瞧见了宣琼的车驾。
  宣琼那日说,要把钟宛拐去的。
  拐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跟钟宛相好吗?
  “等他们进去了,把宣琼马车的轮子都给我卸下来。”郁赦声音发冷,“一个也不留,全卸下来……给我带回府去。”
  家将们怀疑自己没听清,什么玩意儿?
  “他不是要拐钟宛吗?”郁赦自言自语,“我让宣琼他自己都要走着回去,我看他怎么拐……难不成牵着手牵回去?”
  “牵手……”
  郁赦脸色又差了几分,“随便,牵着手回去……也要冻死他。”
  郁赦心情不好,突然斥道,“没听见吗?!”
  跟着郁赦的人饶是见过不少大世面了,听了这个命令还是迟疑了片刻,但一想郁赦的脾气,勉为其难道:“是!”
  郁赦放下了帘子,马车内,听他长吁了一口气后,家将们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炷香后,郁赦的人扛着着刚卸好的车轮,声势浩荡的回府去了。
  钟宛一个人占着一个灵棚,郁赦刚刚来过,没人敢再进来了,他乐得自己清净,坐在蒲垫上烤着火发愁。
  郁赦的神智虽然有一点点不太对了,但他并没真的疯,钟宛很确定。
  不说别的,天家无情,郁赦若真成了个疯子,崇安帝还会如此放纵他?
  不将他幽禁至死都是好的了。
  如此放纵,必然还是有所图的。
  所以郁赦行事悖逆的原因,崇安帝肯定是知道的。
  “只要没真的疯了就好。”
  钟宛挺达观,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好说,至于对自己的态度忽冷忽热……虽那点儿“热”虽然可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但钟宛觉得还是有的。
  这些不合常理的作为,有个说法是能解释的通的,但钟宛不敢想。
  钟宛把手拢在炭盆前,一笑,都老大不小了,不能再那般没脸没皮的痴心妄想了。
  天渐黑的时候,宗亲们都要回府了,钟宛自己在灵棚里眯了一觉,精神大好,出来寻着了宣瑜,两人一起出了府。
  正看见宣琼的人气急败坏的闹腾,钟宛侧耳一听……
  “我们这好好的车轮子,就这么没了!”
  “都说没看见!怎么可能?!”
  “那车轮子自己滚走了?”
  “放屁!”
  宣瑜懵懵懂懂:“什么东西没了?”
  钟宛也不甚明白,干巴巴道:“谁知道,丑人多作怪,瞎闹呢。”
  钟宛有心看看热闹,奈何天不早了,明日还得过来,钟宛等了片刻,等着宣从心的轿子出来后就招呼着人回府了。
  晚间,郁赦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横七竖八的马车轮,轻声道:“送回去了?”
  身后的人欲言又止。
  郁赦心烦意乱:“不会说话了?”
  “送是送回去了,但……”刚从黔安王府赶回来的冯管家上前,双手把那份卖身契放在桌上,“可钟少爷……他不要。”
  郁赦倏然回头,冯管家又讪讪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出来,干笑,“钟少爷说,这是他原本要送给世子的茶叶,可惜被他自己喝的没多少了,只剩这一小点,钟少爷说,世子若不嫌弃,让老奴给世子泡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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