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翻,就都是空白了。宁舒心细,瞧见边缘痕迹,意识到这册子后面的经文统统被人撕去了,只是整理书籍的人为了留下先人旧迹,用白纸将撕去的地方一页页补上了。想来是盼着有朝一日得到了经书,能直接将经文誊抄其上。
宁舒有些失望地将书册放了回去。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太玄真经,合欢经匣,归阳心经,无陵决,还有这本名为《无陵》的空册,为何要紧紧放在一处?
合欢教的功夫众多,另有一个格子放置,为什么要单单把合欢经抽出来,与这些源流不详的功夫放在一处?
想起无陵诀与归阳真经相合双修的事,加上归阳心经与太玄真经的种种相像之处,宁舒心中渐渐有了个想法。想来后续这四门功夫,本来就是源出一家的。
他盯着那《无陵》二字瞧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姨母曾经说过,白氏曾与尹州凤氏世代交好,因为两族本是源出一家。只是凤氏人丁不旺,两代以前最后一个女儿嫁去了暹罗,从此与尹州的故人断了联系。
那位凤氏的先祖,叫什么来着?
宁舒正思量间,忽然听见韩旷的声音遥遥响起:“找到了!”
第34章 上
宁舒匆匆跑了回去,绕过高大木架,只见韩旷站在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下,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
宁舒细看那刀,只觉得刀鞘黑沉沉的,与寻常刀剑的外观大不相同。他好奇道:“从没见过这样的刀,拔出来瞧瞧?”
韩旷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了刀身。
却不见一丝雪亮。
原来那刀身也是黑的。
宁舒这下大失所望:“这刀在此存了多久?怎的锈成这样?”
韩旷手上极稳,声音却有些发抖,显是难掩激动:“……虞……虞渊是日没之处……这……这刀就是……就是这样的。”说着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向刀刃轻轻吹去。
发丝顿时断做两根,飘悠悠地向地上落去。
宁舒大奇:“这样锋利?”
韩旷渐渐冷静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嗯。六十年了……总算是……又让人握在手里了。”
宁舒也笑起来:“你才多大,怎么讲起这样老气横秋的话来。”
韩旷道:“太师父的师父的刀。”
宁舒忍不住扑哧一笑:“那还真是够古老的。”
韩旷看着他的笑容,忽然道:“给你……给你试试?”
宁舒惊讶道:“给我?我又不用刀……”
韩旷固执地将刀递过来,宁舒只得接了。入手太沉,接过时刀身猛地往下一坠,劈中了一只铁皮箱子。宁舒下了一大跳:“对不住……我……”
韩旷握住他的手,轻轻松松地将刀抬了起来。只见刀身完好无损,反倒是那铁皮箱子被劈出了一个深深的豁口。
宁舒赶紧松开手:“这刀也太……你的东西,还是自己看紧了。”
韩旷嗯了一声,将刀收入鞘中。
宁舒稍微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替他高兴起来:“有了神兵利器,就算是如虎添翼了。嗯,不比不知道。这么一瞧,那柄分雪刀,就太普通了些。
韩旷道:“那……那刀……也是极好的。”他顿了顿,认真道:“多谢你。”
宁舒摆摆手,眼波轻转:“不是早谢过了?”
韩旷露出了一点困惑的神色。
宁舒心中微叹,抿了抿嘴:“嗯,你现在找到了刀。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韩旷瞧了一眼远处的漏壶,认真道:“寅卯交界之时,机关转动,便能出去了。不过……不知道到时会不会遇上人。”
宁舒想了想:“万江河一派掌门,又是个凡事都要抓在手心的。门中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瞧着,想来犯不上大清早跑到武库来……”
韩旷摇头:“我们……我们又不是要与他相斗。你到时……到时跟紧,跟紧我就是。”
宁舒笑道:”别的不及你,不过逃起命来,你却未见得有我灵巧。”他看了一眼沙漏:“左右还有好久,找个地方歇歇吧。”
韩旷点头。他二人把东西大致收归原处,在藏书的地方找到了一张小榻,想来是弟子日常休息之处。不过那床榻甚小,显然躺不得两人。韩旷自然而然席地而坐,并不上去。
宁舒知他性情,也不推辞,直接躺了上去。只是武库中阴冷,小榻也硬邦邦的,实在谈不上如何舒服。
宁舒瞪着眼睛望向洞顶,完全睡不着。他转身轻轻向韩旷道:“韩师兄,你睡着了么?”
没有回应。
宁舒微微叹了口气,只得在榻上翻了个身。却看见了床榻另一侧的书架。他百无聊赖,目光在书架上逡巡。这一架上收的都是些杂书,什么乡野异闻,市井传说,还有些伤春悲秋的酸诗之类。诗显然也不是什么名家所做,平仄不通的,想来是那个附庸风雅的武陵门人所著。宁舒闲极无聊,把架上每一本都拿出来瞧了一眼。这样一层一层翻上去,有一本书格外大而沉。宁舒用力一拽,那书的内册不知怎么滑进了书架与小榻的缝隙间,只剩了个书皮留在宁舒手里。
说不得,只好挽起袖子,使出缩骨的小巧功夫,伸手去摸。费了半天力气才掏了出来,只摸得一手厚厚的灰。
他皱皱鼻子,随手翻开,立刻眼前一亮。
原来那册积灰的书不是什么文人怪谈,而是一本十分精美的春宫画。宁舒立刻津津有味地翻了起来。
旁的春宫,无非是讲些深宅或青楼里如此那般的男女之事。这一本却有些古怪。一来书中只有两人,二来承受的那一方竟是个阴阳人。不过绘者笔触甚是缱绻,画中二人虽然变着花样颠鸾倒凤,但彼此神情姿态却极为眷恋,显然并非露水姻缘,而是一对真正的有情人。
宁舒翻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原来那画旁题的小诗,每一句都暗暗合着穴位与经脉,显然是一门内功心法。宁舒依样想了一会儿,只觉得这心法中内息的走向与无陵诀有七八分相似。他心下微惊,赶忙将图册翻到最前。只见角落处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贺玉衡师弟十八岁生辰。”后头是一方清晰的私印:“凤九之印”
宁舒想起方才看到的那本名为《无陵》的书册,心中渐渐明了。
想来这二人是一对师兄弟。不过那师弟天生身体与常人有异,经脉孱弱。做师兄的那个爱他极深,想尽办法要为他医治。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无陵诀中有许多安抚经脉和调理气息的法门。宁舒慢慢翻着图册,心知凤九只怕早就有了创立双修之功的想法。借着绘画之机,将自己的想法记录了下来。只是年轻时对武学领悟不足,终究未成罢了。
那图册翻到后来,不知为何,纠缠的两人都不不见了。
空留一朵花,一只蝶,再无其他。
宁舒看着最后那首小诗,心渐渐沉下去。只因内息若按那个走法,有一人将内息倒转,经脉全空。是将全身的修为都给了另一人。习练内攻的人都知道,这般传功的法子,轻的等同于自废经脉,重的则是舍弃性命了。
又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册书上,有“盼为玉衡改命,凤九泣书”几个字……若是一门十全十美,能救人性命而没有代价的功法,为何要用泣书二字?说是喜极而泣,未免也太勉强了些。还有那个“盼”字……
只怕是……孤注一掷。
明天要忙三次元到下周二三的样子。所以文可能暂停一段时间。中间要是能抽出时间会尽量更一点的……不过感觉希望不大……QAQ
第34章 下
宁舒睁着眼睛,苦思许久,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也不知尹州的凤氏与这位凤九前辈是什么关系。那《无陵》之书又是缘何一拆为四,成了武林中四门看上去毫不相干的功夫……
他爬起来,开始在书架上翻找。却听韩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在找什么?”
宁舒回头,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他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于是将四本经书之间的联系说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将凤九与玉衡的关系含糊了过去。
韩旷皱眉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结果,索性同宁舒一起翻起书来。
只可惜,所有可能的书架翻了个底朝上,也没翻出什么。
韩旷看了一眼漏壶,低声道:“差不多,该走了。”
宁舒白忙了一整夜,此时有些精力不济,于是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韩旷兀自有些不放心:“记得跟紧了。”话音刚落,便听到有细小的机关转动之声响起。
韩旷起身:“走吧。”
宁舒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不知怎么心中一动,返回书架前抽出那本春宫册,揣入了怀中。
韩旷正在门边拨弄锁盘,石门很快开启。回头一看,宁舒却不见了。他沉声道:“宁舒。”见无人应答,忍不住高声道:“宁舒!”
宁舒奔到他身后:“来了来了,你小声儿些,我又不聋……”
韩旷默默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肩,将人提了出去。
石门在他们身后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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