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三日后,本官未见你带回可靠的消息,宋晓酒,往后你便滚出雾张府衙罢。”
“……是,大人,小人定不辱使命!”
待他家裴大人离开关门不见影,宋晓酒唰的从地上跳起,揉揉假哭的酸痛的眼皮,整整衣襟,若无其事的走了。
出了雾张府衙,宋晓酒却不是往城西沈家而去,而是按照往常惯例,挎着长刀,优哉游哉的带着属下小弟金扇子上青楼寻欢作乐。
一进青楼大门,妈妈陈便扭着肥腰挥舞着小香帕迎了上来,宋晓酒被迎面而来的香粉味呛得一个趔趄,手指一按,在刀柄上抠下一块漆来,抬头就骂:“干什么?离本小爷远点!”
妈妈陈粉脸一僵,笑容有些挂不住,却到底是个风月场所的老练人物,帕子一掩,换了个笑脸退了几步,翘着兰花指捏着嗓子问:“宋捕头,我们家花魁姑娘等您好久了,这不您一进咱们夜来魅小阁,芳香那死丫头就撩帘子出来迎接您了嘛!”
宋晓酒浓眉一挑,露出个俏似他家裴大人的笑容来,众人一愣,情不自禁微撇开脸抿嘴忍笑,妈妈陈倒是想笑没敢笑,厚妆粉脸抽搐了一下,用香帕掩饰了过去。
“既是这样,妈妈陈你快领路,本小爷公务再怎么繁忙,也不能唐突了佳人去!”
“是,是,是!”妈妈陈连声附和,暗暗向芳香丫头使了个眼色,芳香丫头小脚儿一跺,不情不愿的扭着帕子转身进了帘子里。
一进帘内,就有往日里相交甚好的姐妹儿凑过来问:“芳香,外头来的可又是那摆大谱的宋晓酒?”
芳香一撇嘴,不耐道:“可不是嘛,就妈妈陈那掉钱眼里的老婆子才这般把他当佛爷供奉,拿老脸去贴着哄着,哼,也不瞧瞧自己那挫样子,屁大点的小捕快成日里来咱们夜来魅显摆官威,咱们花魁姐姐才不吃他那套!”
姐妹儿咬牙轻笑,低声道:“姐姐小声点儿,我听说这宋晓酒好吃懒做,平日里横行街坊弄里,可都靠他那两面三刀、八面玲珑的阿谀奉承手段,他心眼可小了,要是让他知道咱们这么小看他,可讨不了什么好处!”
“哼!我才不怕他!”芳香恨恨一跺脚,“要不是妈妈陈总是逼着花魁姐姐这般那般,又怎会便宜那宋晓酒?”
姐妹儿拍拍芳香的手背安慰道:“算啦,他那样的人迟早有人收拾他,咱姐妹们可都擦亮眼睛等着看他撅起屁股挨板子呢。”
“嘻嘻嘻……”芳香这才掩嘴笑了起来,一扫满腔愤愤。
(叁)
待两人低声说笑着走远,暗处走出两人来,一人一袭华服长袍,袖口盘龙金丝绣纹,明眼人一看就知其身份高贵,不比一般,而另一人青衣短打,低眉顺眼,显然是那华贵之人的仆从跟班。
但听那青衣短打之人低哑着嗓子道:“王爷,看来这宋晓酒人品不佳,连这窑子里的姐儿们都看不上他,他的话不可尽信,王爷收买此人岂不小材大用了?”
“哧。”九王爷撂起颈边一络散发,放在唇边张口吹拂一口气,看那发丝飘落,低低笑了几声,方才淡淡道,“本王要用的就是他这种小人,能肆无忌惮的摁在烂泥里踩踏糟践,又能借此抹黑裴唐风,何乐而不为呢?”
青衣短打之人一愣,不解道:“王爷不是对那裴唐风有……”
“有什么?”九王爷挑眉看向自己的下属,似笑非笑接下话,“非分之想?”
“属下知错。”
九王爷摇扇淡笑:“你有何错,本王对那裴唐风的确颇有兴趣,且志在必得,这点,你给本王牢牢记在心里了,莫忘了自己的本分。”
“属下明白,绝不敢逾越。”
“甚好,本王也该去看看那宋晓酒的热闹了。”
“是。”
夜来魅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其规模虽比不过那皇宫内院,楼台亭阁却也是样样奢华精致,端的是无边风月,处处靡丽。
那花魁娘子便居住在荷塘月色间,水景苑建于湖上,雕栏花柱,盏盏宫灯衔接而坠挂,装饰着那薄薄一面屏风,隔着那色泽华美的帷幔,铺就的横梁亭柱如梦似幻。
人还未近,便听得那琴声铮铮,一弦一柱思华年,烟波袅袅的勾勒出女子光裸的脊背,一如上好美玉,引人窥视。
宋晓酒进了亭台水榭,便往那置放着舒适的方垫靠枕的荷叶边锦塌上一躺,一双眼如鹰眸般紧紧迫着那离塌不远浸泡在花浴中的美人。
“宋捕头。”朱唇轻启,花魁娘子丝毫不避讳,十指芊芊掬起一捧水撩到白皙的肩颈上,花瓣沾了湿意,红红点点缀着那绝美藕臂。
宋晓酒呼吸一窒,几乎要站起来扑过去,却终是忍下了。
轻咳了一声,宋晓酒低沉着嗓音道:“我来看看你。”
花魁娘子闻言掩唇咯咯直笑,媚眼一抛,自是千娇百媚惹人神魂颠倒。眼见宋晓酒目露痴迷之色,女子更是得意,玉臂一揽池边长巾,旋身而起,那长巾便包裹了玲珑身段,踏着水下浅梯湿漉漉的上了锦塌,宋晓酒抱了女子的腰过来,一脸急色,唇凑在那香颈上流连不去。
女子也不推脱,双臂揽着男人的肩,娇声唤道:“宋捕头,急什么,长夜漫漫,奴家会好好伺候爷的。”
“小娘子,你真香,爷忍不住了。”男人的手掌在女子光裸的背上胡乱的摸抚着,嘴里呼哧呼哧道着绵绵情话,女子眸中闪过一丝不耐,随即敛了神色,弯眉浅笑,轻声细语道:“宋捕头上回来水景苑可不是这么说的。”
宋晓酒尚有一丝理智,觉察到女子不愉,便收敛了动作,搂着腰哄道:“哦?爷上回说了什么?”
“讨厌。”女子娇斥一句,嘟着唇假装生气,“你自己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哼。”
男人心中一荡,吧唧一口便亲在那嘟起的粉唇上,好声好气哄着:“小爷哪里敢忘,便是你要那天上银月,爷也给你摘下来。”
“哼,奴家才不要什么月亮,奴家这小心肝里就只念着夜郎楼那冰肌玉骨的青葙玉露膏,人人都道夜郎楼天价不卖,只送出配方,要人自己制作,倒不想想,那净衣阁侍女的发丝,可是那么容易得的?”咬着一口银牙轻声哼哼,花魁娘子芊芊素指游弋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柔弱无骨般的身肢更是歪躺在男人的怀里,似有若无的蹭来蹭去,直蹭得男人浑身发热,一股邪火从腹下窜起,烧得眼都发了红。
隔着薄薄屏风的另一面,是浅浅湖水托着满目妖娆荷花,一条小舟便悠悠晃在这碧水荷香中。华服贵客与那青衣短打之人泛舟在那墙外,正抿着唇听墙角。
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颇有几分趣味。
青衣人端正着一张忠诚严肃的脸孔,眉头微皱,低声道:“王爷,那女子要那青葙玉露膏恐没那么简单。”
“哦?”九王爷折扇抵在下颔上,微微笑言,“你倒说说,那女子要那青葙玉露膏如何不简单了?”
“怕是别有用心!夜郎楼昭出的配方中言明要净衣阁侍女的发丝三千,这本就难上加难,净衣阁虽是绣坊,阁中主人朱逐衣却是江湖榜上的人物,一手绣花毒针使得出神入化,她的侍女也是难缠的狠角。如今宋晓酒是为裴大人派遣,要查那牵连甚广的命案,这女子却在此时提出‘青葙玉露膏’,必定隐有内情。”
九王爷啪的把折扇展开,悠悠扇了两下,叹道:“唉,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出那女子要那青葙玉露膏究竟有什么用心。”
青衣人呐呐闭言,垂头恭谨,一脸羞愧。
九王爷却是摆摆手,道:“便是本王,一时也猜不出那女子要做何事,你不必在意,想那宋晓酒好色如命,必定会为那女子去配‘青葙玉露膏’,你且跟着他便是,有什么行动回来禀告。”
“是。”青衣人低声道是,身形一幻,已然隐去了踪迹。
独留那华服贵客在荷塘暮色中摇扇轻笑。
许久,一声叹息响起:“裴唐风啊,你定是本王瓮中之鳖。”
与此同时,屏风另一头春色无边的景象不复存在,惟有那绝美女子扶塌而卧,唇边低低浅笑,甚是楚楚。
(肆)
宋晓酒出了夜来魅大门便直往城西沈氏商铺而去。
单人纵马,连小跟班金扇子也未曾带出,便火急火燎的赶着去了。
沿途风景顾不得欣赏,宋晓酒一路赶到了夜郎楼,暮色初初降临,在那楼前飘飘渺渺笼罩了一层轻纱。宋晓酒在楼外勒马停驻,远远望了许久,心中作不得决定,他是官府中人,而夜郎楼属左丞相柳弗辖域,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占领半边朝堂的柳左相。
宋晓酒心中胆寒。
便在这时脑海里勾勒出花魁娘子那似泣还诉的媚态,狠狠咬牙,一时便色胆包天,翻身下马,捡着幽暗的小径往那楼里腾跃。
几个纵跃,人已翻入墙中,直往那楼后小院而去,据闻那青葙玉露膏的配方中便提及了夜郎楼后院的高丽树胶和蜇人蜂蜂蜜。宋晓酒依着怀中《江湖秘闻录》的配图注释,在院中来回穿行,寻找那高丽树。
蓦地,眼前一暗,有阵阵浓郁的树香萦绕。宋晓酒心中一喜,心道这便是那高丽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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