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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身娇 (喜糖123)


  “守土戍疆,臣下之责,不敢轻待己身,公公放心。”叶翀回复道。
  此时,门口跑来一位年轻的御前內珰,迈过门槛垂目行礼,“世子,万岁爷传您觐见。”
  王巧将拂尘轻挑到臂弯处,看着叶翀说道:“这孩子是我的徒弟,叫永林。”
  不待他回话,内珰走到近前,拜礼问安,“奴婢永林,请世子爷安。”
  王巧混在这片红墙绿瓦中,几乎成精,能向叶翀介绍自己徒弟,那是没当他是外人,也得益于皇后娘娘多年在后宫中广结善缘。
  “老奴怕是不中用了,伺候贵人们难免疏漏,以后啊,还是交给些伶俐孩子们好。”王巧若有所指地笑笑,“世子快去吧。”
  “公公保重。”叶翀抱拳,一提长袍下摆出了门。
  叶翀进到内书房,行礼请安,“臣叶翀,请陛下圣安。”
  永宁帝靠在软榻上,阳光透过西域进贡的琉璃窗照进来,洋洋洒洒铺了一室,却也照不亮他暮气沉沉的脸,皇帝老了,半个多时辰的机要会议,一屋子牛鬼蛇神,精神难免吃不消。
  他抬手叫了起,将桌上奏章递给叶翀,佯怒道:“地方府兵这帮饭桶,流民都看不住,朕要他们作甚。”
  叶翀立身垂目,匆匆走了眼奏章内容——简直不忍直视,从东到西被打得落花流水。
  “陛下息怒,流民暴动自古难防,他们多地流窜,分散闹事,府兵顾及不周也是有的。”叶翀将奏章握在手中,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皇帝,只字不提陕边三卫的事,皇上不开口,自己提出西北边军入陕内,想干嘛?造反吗?
  永宁帝放下手中茶盏,只觉茶汤这会喝起来格外清润,沁人心脾,“赐座。”
  他心中略微舒畅,叶翀虽然年轻,但比起大棒槌似的粗人叶戈,要显得知进退,敛锋芒。
  两个小珰抱来鼓墩,叶翀谢恩,斜斜坐下。
  “朕有意叫京师三大营西进平乱,如今看来,远水难解近渴,流民之势甚巨,久拖必生大患。”永宁帝晦暗不明的目光,酿着风雨如晦,顿了顿接着说道:“朕命陕边三卫,火速驰援山、陕,平定流民暴.乱。”
  叶翀早有准备,刚想起身领旨,永宁帝冲他摆摆手,沉声说道:“朕还有一道密旨给你,护送协助钦差——临江郡王、大理寺卿黄蒲入山西查明此次暴.乱实情。”
  叶翀听罢,额角一跳,倏得起了满背冷汗。


第10章 调戏
  叶翀不是傻子,永宁帝此次安排玄机暗藏。黄蒲无疑是皇帝的耳目,他会据实禀报每个人的动向;自己是外戚,自然代表太子利益,若暴.乱实情触及太子根基,理当应机立断,铲除祸患;而临江郡王——他已行冠礼,入朝议政,虽然多数时间就是个大件摆设,可刚自西北代帝犒军,又接下钦差重任,帝王偏爱尤甚,如日中天得一塌糊涂,真是老父盼儿成龙成凤?天家何来父子兄弟,刚成年的皇子,不过是老皇帝拿来敲打太子、宣王两党,分权巩固自己的工具。
  叶翀跪在榻前,沉默良久,再不回话几乎是想抗旨了,这才艰难地回道:“臣领旨。”
  永宁帝神色淡淡地看着下边,跪得如钢似铁的将军,若有似无地提道:“你此次回京,可有去见过太子?”
  叶翀不明所以,只得冠冕堂皇地回话:“臣为外戚,担戍土之责,太子圭端臬正,于公私皆不可越。”
  “嗯。”永宁帝沉吟片刻,沉香持珠在手中转悠,“启程之前去见见太子,你们幼时相伴,别生分了,是朕让你去的,无需多虑。”
  “臣遵旨。”叶翀无奈,永宁帝既不愿意太子离外戚太近,又不想军权离太子太远,这种若近若远的制衡之术,可把叶家给累惨了,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
  隔日,永宁帝下旨,临江郡王为钦差正使,大理寺卿黄蒲为副使,去山、陕赈灾,命西北军副将叶翀,领陕边三卫,协地方府兵平定流民暴.乱。
  旨意一出,都察院那帮朝堂老疯狗,却统统没了声响,不是不敢用奏章糊皇帝老脸,而是,这帮人精都看得明白,用这几个人,老皇帝是彻底不想给太子、宣王给脸了,人老子教训儿子,你个外人进去瞎搀和,八成是嫌命长,真以为皇上不杀你是心疼你那张嘴呢?
  叶翀在北郊西北军营地,忙碌布置此次平乱事宜。
  陆泽端坐在书案边,笔下生风,算计抽调布报、粮草车马辎重情况。
  营地一时飞鸽往来,应接不暇。
  叶翀跟几位参将、游击商讨完行军路线,送到主帐门前,对左右亲兵嘱咐道:“任何人不得接近主帐。”
  陆大人此时就着残墨,正给兵部拟条陈,抬眼见叶翀坐在对案,将沏好的茶盏递到跟前,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翻了个白眼,自打认识叶平云,自己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稀里糊涂地上了一条又破又烂的贼船。
  叶翀接到他有屁快放的眼神,立刻从善如流,“元南,我想让你持兵符调遣指挥陕边三卫,在潼关剿灭乱民主力。”
  “什么?”陆泽手中的笔一抖,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翀四平八稳地说道:“你放心,战势推演,我和老莫、刘晟将军已仔细考虑,潼关险要,我陕边三卫战力充足,流民组织松散,此战无大碍。”
  陆泽气得一肚子三味真火差点喷出来,心道:“娘的,我是欠他钱吗?”也不说话,顺手掇过一打素折,台阁体也顾不上了,龙走凤舞地写起了移病请辞的折子。
  “陆元南,你这是作甚!”叶翀从他手里抢过奏折拧成一团,随手甩进角落里,低声说道:“此次皇上有密旨。”
  陆泽蓦然一惊,一股寒气顺着脚底爬上来,“世子少言。”他忙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三两步走出帐门,见主帐外岗哨严密,这才回来。
  他和叶翀平日虽说没上没下地混账惯了,但正经事上,从来谨小慎微,思虑深重。
  叶翀见他疑神疑鬼的模样,喝了口茶,说道:“皇上叫我护送钦差查明此次□□实情。”
  陆泽撂了脸色,长眉一挑,“皇上让太子的表弟护送太子的亲弟去查太子?”从这乱成一锅粥的关系里,他嗅出些许不妙。
  太.子党在地方的种种劣行,现在已到了皇上不动都不像话的境地,但作为一国储君,身系国祚,也不可能随意处置,查肯定要查,但查成什么样?临江郡王这位钦差正使弄不好可是要跟着吃挂落的。
  陆泽觑了眼叶翀,心道:“怎么还派这位盯着临江郡王啊?皇上要知道这二位的关系,八成得吐血吧?”他越想越牙疼,不自觉地轻轻“嘶”了一声。
  叶翀见他满脸难言之隐的倒霉模样,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懒得说。
  “所以,此次正面围剿乱民之事,得拜托你了。”叶翀将西北军调令兵符摆在桌上。
  寒铁兵符闪着森然冷光,隔在二人之间。
  “此次出征不同以往,西北军久在边境,兵戈所向皆为外族,极少与民操戈,都是些求口饭吃的老百姓,武力示威即可,怀柔为主,我怕老莫他们手下有失。”知道陆泽肯定不干,叶翀先一步堵上他的嘴,接着说道:“再说,地方府兵关系盘根错杂,联合平乱,难免相互掣肘,也得有人圆和一二,指望老莫他们,我也怕你被气死。”
  陆泽扶额,想起那几个老兵痞子肺就疼。
  叶翀说得通情入理,他垂死挣扎地组织语言,还想顽强推拒,却只听叶将军补了八个大字:“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陆大人,这回彻底服气了。
  他眉头紧成团,认命地一撩儒袍,跪得铿锵有力,“末将领命。”
  ***
  四月初二,叶翀在右安门送别陆泽一行西进平乱,就接到了临江郡王的简帖。
  圣旨下发后,叶翀忙着调兵事宜,未与两位钦差见面,此时梁检的邀请倒也合乎情理。
  京郊“兰雪”茗铺,乃山西巨贾沈道私产,平日好聚各地文人骚客,和京中惯爱水淫茶癖的达官贵人,在交际圈内素有雅名。
  叶翀被一名绿裙小婢引进茗铺,穿过玲珑轩台,曲水流觞,进到一间僻静的茶室。
  梁检早已恭候多时,他穿了身水墨烟青的道袍,衣散带乱,广袖铺地,浑身上下唯一一点颜色都集在那顶七梁郡王束发金冠上。
  叶翀看着他,面上风平浪静,心内惊慌失措,只好七零八落,装模作样地行礼。
  梁检懒在软席上装大尾巴狼,生生吃了这一礼,只是支起身子,冲他笑了笑。
  不多时,进来一位粉衣美婢,冲二人颔首敛目,盈盈一拜,仙姿玉色。
  沉香岕茶,美人在侧,雅得登峰造极。
  临饮之时,却见那美婢捧了茶盏,含珠唇轻沾,白瓷盏缘上添了一抹樱桃色,这才不疾不徐地奉于叶翀。
  叶翀不是没见过美人伴茶,西北的胭脂,就如同西北的天气,恣意无忌的很,不爱此道者推了便是,少有如此婉约含蓄,他怕自己不接,美人下一刻就得以泪佐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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