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什么人?”
“她们从何而来?怎么这身打扮!”
“青天白日还点着灯笼,这是什么意思?她们的兵器么?”
一笑大师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极其不认同的摇了摇头:“阿弥陀佛,光天化日,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北域民风开放,这些女子一派的异域打扮,上衣俱是短了一截,露出白皙的肚腹,足踝也展露在外。
这时,似乎是有人在那些女子提着的灯笼上发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惊叫道:“快看!灯笼上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男人一句话吸引过去,便是江其琛也侧目过去。
只见,那在白日依旧火红的灯笼上,赫然画着一朵金莲。
“金莲……金莲……是金莲教……是金莲教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金莲教”,先前还端坐着的名门正派瞬间都站立起来,他们纷纷举起自己的兵器,聚在一起警惕的盯着这些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
金莲教,百年前横亘在江湖人中的噩梦,当真是他们吗?可是……他们应该早就被灭了呀!
“金莲既出,万主臣服——”
女子的声音如梦似幻,却又无比真切的告诉眼前这些正道中人——金莲教,又回来了。
女子腰肢轻动,银铃作响,风拂树影,一道暗紫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江其琛目光一凝,落在男人身上,那人正是沙桑。
甫一落地,沙桑的嘴角便勾起一抹微笑,俊朗的面容上玩味有之,轻蔑有之,不羁有之,放荡有之。
他深邃的目光从面前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又望向远在高台上的裴天啸,最后在江其琛和玄御真人的脸上逡巡不去。
沙桑自鼻间发出一声轻笑,似乎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抱歉,来迟了。”
一笑大师站在众人之间,狠狠地砸了一下手中的金禅杖:“你是何人!”
禅杖落地,“噔”的一声犹如洪钟,场中内力不强的人顿时被震的胸口一痛。
沙桑若无其事的搔了搔耳朵,似乎是有些不耐:“这位大师,鄙人平生,最痛恨秃驴,你最好别说话。”
“你——”
一笑大师胡子被气的扬起,金禅杖在手中一摇,一道金色的佛法印直冲沙桑的胸口。
然而沙桑只是一甩身上暗紫色的长袍,轻易的就将那道重击挡住,法印结入袍中,竟连个洞都没打出来。随后他长臂一挥,将那道金光怎么来又怎么去的还给了它的主人。
一笑大师还在为沙桑如此容易就化解了自己的法印而震惊,下一瞬便看到那道打出去的法印原原本本的朝自己袭来。他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击中,忽而身前落下一道刚正的剑气,长虹剑划破长空,只一下就将那道法印击得粉碎。
一笑大师教训人不成还显些被自己的法印所伤,面上有些难看,却还是硬着头皮致谢:“多谢周掌门相助。”
周瑾瑜收剑回鞘,却只是对一笑大师点头致意。他两步走到沙桑面前,进退有礼的道:“敢问阁下是何人,来此所谓何事?”
沙桑颇有些赞许的看着周瑾瑜,脑中浮现出一张清秀的脸:“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周瑾瑜不言。
沙桑干脆利落的说:“在下金莲教执教长老,沙桑。今日来此,是来找人的。我不想多生事端,提了人我就走,无关的人,还请不要插手。”
沙桑此言一出,台下众人俱是一惊。第一惊他自报家门,坐实了金莲教卷土重来的事实。第二惊他如此狂妄,既是魔教还敢来正道找人。
一时之间,众人皆不知该如何回应。
远在高台的裴天啸闻言,清了清嗓子:“不知阁下,要找何人啊?”
沙桑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目光落在坐在高处绝然出尘的道人和温润如玉的公子身上,玩味道:“坐在你左右那两位,我都要。”
一笑大师似乎忘了方才的教训,脖子一横,怒喝一声:“狂妄!”
台下众人也是糊涂了,先说江其琛与金莲教八竿子打不着,实在是想不通沙桑要这个腿不能行的半瘫做什么。而天眼宗虽然与金莲教有些渊源,不过那也是百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宗主萧正清早就身入黄土,莫非是来寻仇的?可玄御真人道法高深,如何是沙桑说提人就提人的?
江其琛闻言也是一愣,他侧目向那边的玄御真人望去,却见他一脸淡然,似乎早已在意料之中。
身后的景行听了这话后心里一紧,不自觉把手搭在江其琛肩膀上:“爷。”
沙桑这次倒是不恼,他从鼻间发出一声嗤笑:“这么说,你们是打算插手了?洛婴洛纱,陪他们玩玩。”
话音刚落,几位掌门登时被洛婴和洛纱缠住,数十位紫衣女子也即刻倾巢而出。方才胜出的五位高手,还没来得及完成请命符的血誓契约,也立时参与进来。
沙桑足尖轻点,飘然落于台上:“你们二位,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呢。”
裴天啸怒气勃发的站起身:“阁下莫要太狂妄了!这里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啰嗦。”沙桑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广袖一挥,一道破空的掌风打在裴天啸胸口上,那人脖子一歪便倒地不醒了。
景行见状,立马带着身后几个侍卫招呼上去。
江其琛的侍卫到底是经过严苛的训练,几人同心而上,剑起剑落,将沙桑团团围住。
但沙桑并非俗类,他长袍一展,瞬间将他们手中的剑卷入袍中,再随手一挥,除了景行平地而起躲过了飞来的长剑,其余几人皆被自己的长剑自心口直入,登时没了生息。
玄御真人从椅子上站起,月白色的袖袍一展,拦下了沙桑挥向景行的一掌。他本就出尘,一头银丝随风而动,拂尘挂在臂上,站在那里就是一派仙风道骨。
他一身道德功出神入化,若非自愿,没有任何人能带走他。
玄御真人几步走到沙桑面前:“我愿同你走,旁的人就勿要牵扯了。”
沙桑嘴角勾起:“尊主说了,见到金莲你定会随我归教。不过嘛,这个人……”说着他指了指自他上台就始终岿然不动,连表情都没有变过的江其琛:“出于我的私心,我也要带回去。”
“你做梦!”景行咬牙切齿的啐了一声,提着剑就往沙桑身上刺去,却被江其琛一把拉住。
江其琛神色清冷,淡然道:“景行,你不是他的对手。”
他望向沙桑,正对上那人打量的目光:“江某废人一个,不知阁下有何意图?”
沙桑轻笑一声,随意的瞥了一眼江其琛垂下的双腿,一手撑在他的四轮车上,俯首凑到江其琛耳边说:“我认出你了,你看我的眼神同那天一样,想把我吃了呢。怎么,今日不装天眼宗弟子,改装残废了?与你一起那小子呢?说实话,我对你没兴趣,我更喜欢他。”
江其琛伸出一只手抵在沙桑的胸膛上,一点一点的将人推开:“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将你带走了,还怕他不来找你么?”说着,沙桑就欲去擒江其琛。
可他还未碰到江其琛的衣角,一柄白色拂尘就横在他面前。
玄御真人道:“做你该做的事。”
“哦?”沙桑一脸无畏:“若我非要他呢?”
玄御真人手腕一转,拂尘又齐齐整整的搭在他的小臂上:“你打不过我。便是你们尊主在这里,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沙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条白绫从他腕上蹿出,飞速的缠绕在玄御真人身上。
玄御真人显然没想到沙桑还有这一手,一个不妨竟被他牢牢捆住。
是缚仙绫!
此物看似就是一条普通的白绫模样,对不通内功心法,不会武功的人来说丝毫没有攻击性。但若是那人身负功法,白绫一出就会将人绑住。而且,功法越高,捆得越紧。
沙桑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兀自感叹道:“还好没完全听尊主的。我本以为你不会那么轻易随我走,便带了这缚仙绫在身上。现在算是歪打正着,也是用上了。”
玄御真人被缚仙绫从脚缠到嘴,整个人既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
最大的阻碍没了,沙桑势在必得的盯着江其琛,随手把冲上来的景行给打晕了,对江其琛道:“给你个面子,我留他一命。现在如何,你要同我打一架再走么?”
“自然。”
江其琛弯下腰,从景行手里抽出他的佩剑,毫不犹豫的斩向沙桑。
他虽然腿不能行,但功法还在,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意直冲沙桑面门。
沙桑从腰间抽出佩剑“乌龙”,侧手挡住。
两剑相接,在台上爆出大盛的银光。
正在下面缠斗的众人皆是一惊,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向高台上望去。
只见端坐在四轮车上的江其琛,一身白衣,长剑在腕中流转,游刃有余又气势逼人的迎上沙桑那堪称霸道的剑气。一招一式,飘然肆意,宛若出尘仙人,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江其琛……他不是瘫子么?他竟会武功?”
台下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一下唤回众人的神智。世人皆道南陈江家主是个不顶用的废人,故而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可眼下看他的身法,即便他不良于行,江湖中也鲜少有几人能与他敌对。